碧玉笑道:“方姑娘還年輕,少女情動,沖動了些在所難免,過段時間許就想開了。不過...奴婢倒是聽說老太太欲将白芷又派給方姑娘......”
老太太前幾天才将白芷從謝晚昭那兒給調了回去,如今轉頭又要将人派給方寶珠,很難不讓人懷疑她的用意。
魏氏施施然的起身,走到門口,目光譏诮的看向書房的方向,“什麽人有用,什麽人無用,老太太看的可比你我都要清楚。”
碧玉會意,歎道:“隻是不知這方姑娘又能得寵到幾時啊。”
魏氏嗤笑,“她對謝家有用幾時,老太太便能寵到幾時。你們都道我心狠,殊不知與老太太當年做的事情比起來,我這些都是不夠看的,好在她已經老了,折騰不了兩年。”
想到老太太那雙麻木冷漠的眼睛,魏氏就覺得惡寒。
碧玉早些年也聽過一些關于老太太的傳言,不過當時她都隻當是故事來聽,也沒細想,如今看來,老太太的那雙手,怕也是不幹淨的。
書房裏面的争吵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安靜了下來,守在外面的小厮和黎嬰低聲說了句什麽,就匆匆離開了。
黎嬰注意到有人看向她,于是轉身朝這邊看了過來,見是魏氏,微微躬身行了禮。
“晦氣。”魏氏厭惡的罵了一句,轉身進了屋子。
這時,書房的門打開了,阿晚神色如常的走了出來。
“小姐。”黎嬰低聲喊道,眼神朝主卧那邊看了眼。
“回去再說。”阿晚道。
回去的路上,黎嬰便忍不住抱怨說:“真是的,每次小姐去榮華院的時候,她們就跟防賊一樣。明明小姐也是老爺的女兒。”
天色已晚,落日的餘輝灑在回廊上,将兩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阿晚眯眼看去,暗歎,太陽就快下山了。
回到秋卉院,流雲和小朔的對練已經結束了,兩人的嬉笑聲從廚房裏傳來。
透過廚房的窗戶,小朔看到阿晚回來,連忙跑了出來,興奮道:“娘親,流雲姐姐說今晚我們吃紅燒排骨!”
阿晚笑着摸了摸小朔的腦袋,“那我們就多吃點。”
小朔仰着腦袋,小臉粉嫩嫩的,一雙杏眸裏閃着水潤的光澤,像是漂亮的琉璃珠。
這麽好看的小孩子,也不知親生父母到底是怎麽樣的人。
阿晚心裏猜測着,見小朔賴在自己身邊不肯走,便拿手比劃了一下,詫異說:“小朔最近是不是長高了?”
小朔高興的重重點頭,“嗯!蓮珞姐姐說再過一段時間,我就可以和娘親一樣高了。”
阿晚咋舌,想象着小朔長得比自己還高,然後軟糯糯的喊她娘親場景,不由打了個寒顫,畫面太美,不敢想。
“娘親怎麽了?”小朔不解問,他長高不好嗎?
阿晚搖頭,敷衍道:“沒什麽,娘親就是覺得我也該好好吃飯了。”
她才十六歲,還有機會長高的。
等流雲飯做好的時候,蓮珞和薛深回來了。
與阿晚所猜測的情況一樣,一直到太陽下山春風樓裏客人都沒有出來,反而是外面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甚至有一些還是樓裏客人的家屬。
但是等謝家糧鋪要半價售賣,甚至買一送一的消息出來之後,那些看熱鬧的百姓紛紛轉身朝着謝家糧鋪奔去了。
若是别的東西大家興許還沒那麽大的熱情,但糧食卻是大家每日都要吃的,加上今年糧價高,趁着機會多買一些總沒壞處。
“等外面圍觀的百姓都離開之後,裏面的人就跟瘋了一樣,都跑了出來。”蓮珞搖頭,想到當時情景,覺得有些可笑。
“有膽子進去嫖,卻沒膽子出門見人,一群慫貨。”流雲不屑說道,遷怒的看向薛深,狐疑問:“師父你不會也去過吧?”
薛深剛夾起的排骨又掉了下去,耳根出現淡淡的暈紅,眼角的餘光看向阿晚,見她亦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心裏無端有些羞惱,不悅道:“我吃好了。”
說完闆着臉起身離開了。
“讓你多嘴。”黎嬰嗔道。
流雲吐了吐舌頭,嘿嘿笑道:“他不會是真的去過吧?”
阿晚好笑說:“薛深的性子你們還不知道嗎?悶葫蘆一個,他就算真去了,也絕對不是因爲男女之事。”
流雲撓着腦袋說:“我就是随口問問的,沒想到師父臉皮那麽薄。”
門外,薛深背對着牆壁,當她聽到阿晚爲自己說話的時候,心裏的那些羞惱頓時變成了愧疚。
其實他去過青樓,雖然當時是爲了調查事情,但他确實去過了,而且還被那些女人給摸了身子,想到這裏,薛深氣的臉紅脖子粗,當即抿唇逃似的離開了院子。
是夜。
由于白天睡得太多,阿晚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困意。腦子裏閃過無數的片段,有一些看起來無關緊要的事情卻偏偏記得格外清晰。
“誰在外面?”蓮珞突然出聲問道。
“是我。”屋外響起熟悉的聲音。
阿晚慌忙坐起身,心跳驟然加快,臉頰微微發燙,她慌忙掀開身上的被子,拿起團扇搖了起來。
“季二少爺?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蓮珞疑惑問。
季昭授輕咳一聲,正經問:“你家小姐可是睡了?”
蓮珞說:“睡了有一會兒了,要不奴婢去通傳一聲?”
季昭授有些失落,但還是道:“算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等她醒了你跟她說一聲,就說柳逸岚中的毒與十二坊有關,我明日要去十二坊調查,有消息了會來告訴她的。”
“等等!”阿晚喊道,緊接着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
蓮珞眼中劃過詫異,大小姐什麽時候醒的,竟然連衣服都換好了。
季昭授掃過阿晚有些绯紅的臉頰,嘴角漾出溫柔的笑意,也不說話,就抱着胳膊站在門口,長身玉立,姿态閑适。
“進來說。”阿晚不自然的說道。
“奴婢去沏茶。”蓮珞瞥見阿晚臉上的暈紅的,抿唇笑着躬身退下了。
季昭授摸着扇骨,閑庭信步一般進了房間,笑問:“你怎麽還沒睡?”
阿晚垂眸,不自然說:“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睡不着,你找我有什麽事?”
提及正事,季昭授不得不掩下心裏旖旎的心思,笑說:“白天謝家糧鋪的事情是你吩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