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嘤嘤......”女子啜泣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聽得外面一衆丫鬟婆子揪心不已,這大少爺晚上不睡覺,來這裏也不知道找夫人說了些什麽,竟惹得夫人如此傷心。
“幸好老爺不在家,不然這可怎麽辦啊。”有丫鬟擔憂的說。
“我方才出來的時候聽大少爺好像提及了二少爺的名字,這次怕又是因爲二少爺而引起的。”
“你們說會不會是白天大家傳的那件事?和謝家大小姐那個?”
“我覺得不太像,因爲這件事——”
話未說完,房門“吱呀”一聲,季功滿從門縫裏擠出半個身子,尴尬道:“我母親哭暈過去了,你們趕緊進來伺候。”
“哎喲,我的夫人啊。”嬷嬷着急的喊了一聲,匆忙推開季功滿往屋裏小跑過去。
繞過屏風,就見一個美麗的婦人滿臉淚痕的暈倒在床邊,她有着白裏透紅的肌膚,纖秾合度的身段,不需要任何脂粉增色妝點,也不許任何的華服襯托身份,光是這樣素顔單衣變已足夠讓人爲她傾心。
“夫人,夫人你怎麽樣了?”嬷嬷跑上前,擔憂的扶起婦人。
季功滿心虛的搓着手,“就是哭的背過氣了,跟往常一樣。”
嬷嬷惱怒的瞪着季功滿,“大少爺,不是老奴說你,你明知道夫人是個多愁善感的性子,有什麽事情你明天說不行,非得大晚上的來找她,如今好了,夫人又哭暈過去了,明日老爺回來,你讓奴婢們如何交代啊?”
這嬷嬷是季夫人陪嫁過來的奶娘,所以便是季功滿也要對她敬畏三分,當即被訓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奶娘,這件事和滿兒無關。”季夫人悠悠轉醒,一雙漂亮的淺色桃花眼猶如三月春風吹過的湖面,蕩漾着輕柔的漣漪。
奶娘瞧着心頭的怒氣消減了不少,果然,不管是什麽時候看自家夫人,都能讓人覺得心情舒暢。
季功滿連忙上前,他本是想直接坐在床邊,奈何自己身形太大,擠進去太過逼仄,隻好站在一旁伺候,笑說:“母親,二弟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了,你倒也不用如此傷心,大不了等明天父親回來,讓父親好好收拾他一頓。”
季夫人的眼淚又滾了下來,哭泣說:“早知如此,我昨日就該應了他的話,把婚事給他退了,反正我瞧着居上那丫頭也看不上他。誰知他竟然那麽性急,我前腳沒同意,他後腳就把男倌給帶了回來,還一次帶倆,我......嘤嘤嘤,我愧對季家的列祖列宗啊,嘤嘤嘤......”
“什麽?男、男倌?二少爺竟然喜歡男的?”
奶娘驚恐的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渾圓,二少爺可是季家三子中僅剩的身體康健的。季家還指望着他開枝散葉呢,這下好了,别說開枝散葉了,能不能成親都是個問題。
“不應該啊,二少爺這些年一直都在春風樓,老奴從未聽說過他跟哪個男倌有來往啊?”奶娘仍舊覺得難以置信。
季功滿分析道:“興許是因爲母親不許他退親,所以他一氣之下幹脆連女人也不喜歡了,反正都是玩玩,男人女人也沒差别。”
“大少爺,你一個讀書人,怎麽能說出這種話來!”奶娘訓斥道。
季功滿不以爲然,他長這麽大就沒正經看完過一本書,算什麽讀書人。
季夫人哭的梨花帶雨,哽咽道:“滿兒說的也不無可能,授兒從小就叛逆,他會做出這種事也不是沒有可能,是我對不起老爺,對不起季家的列祖列宗啊,嘤嘤嘤......”
奶娘生怕季夫人哭出個好歹來,忙安撫說:“夫人,究竟是怎麽回事明兒去找二少爺問問就知道。你也别太傷心,就算是真的,大不了就把親事跟人葉家退了,反正人家葉小姐也瞧不上二少爺,指不定早就想退親了。”
季夫人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滿兒,你先回去歇息,我明日再找授兒問問清楚。”
季功滿癟了癟嘴,他原本還以爲母親得了這個“驚天噩耗”定會去找昭授問個清楚,沒想到母親竟然還要等到明日才處理。
“母親,二弟他——”
奶娘打斷了季功滿,“大少爺,夫人近日身體不好,需要休息。”
季功滿連忙閉了嘴,心疼說:“那母親你早些休息,兒子先退下了。”
看着季功滿離開的背影,奶娘無奈的歎息一聲。
季夫人擦了擦眼淚,疲倦的說:“你明日早些喊我起來。”
奶娘又歎了一聲,點頭應下。
而季功滿離開了主院,想想覺得不甘心,季昭授害的他差點跟佛祖失了約,他怎麽也得把這口氣給撒了。
于是季功滿颠了颠肚子,鬼鬼祟祟的朝季昭授的院裏走去。
果不其然,季昭授的院裏燈火通明。
他們兄弟幾人各有各的怪癖,但唯獨有一個怪癖是相同的,那就是不喜歡院子裏有不相幹的人晃悠。
所以平日裏除了早上會有小厮進屋打掃,其餘時間院子裏都沒什麽人。
“大晚上的還點着燈,果然有貓膩。”季功滿輕笑兩聲,貓着身子往院子李走去。
“啊——”一聲慘叫。
季功滿吓得肥肉一抖,邁出去的腳步又縮了回來。
“說不說?”屋裏緊接着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
“你到底要我說什麽啊,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了,這位好漢求求你高擡貴手,放過我吧。”有人哀求說。
不對勁。
季功滿縮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走到窗邊,然後舔了下食指,輕輕的戳破了窗戶紙。
透過小小的缺口,季功滿看到了被綁在柱子上的兩個男人,以及他們正對面一身黑衣的季昭授。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行,那我就讓你們嘗嘗我的手段。”話說完,季昭授突然抽了一根樹枝,然後猛地朝其中一人的掌心紮了下去。
“啊!”那人疼的慘叫起來。
季功滿看着那人血肉模糊的掌心,吓得臉色發白,這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三眼!那個額頭上有個類似眼睛疤痕的男人,你們有印象吧?”季昭授聲音陰沉的問道,手裏仍拿着那根帶血的樹枝,黑色的身影在明滅的燭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滲人。
這真的是他認識的二弟昭授嗎?
季功滿咽了咽口水,有些後悔進了院子,但是同時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會讓昭授性子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