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彌散着一股荼蘼的麝香味,讓季昭授覺得有些犯嘔,他掃過對面案幾上的香爐,想到之前那個丫鬟說的話,當即拿過茶壺走了過去
“刺啦~”熏香被澆滅的瞬間散發出越發濃郁的香味。
季昭授捂住口鼻往後退去。
忽然,他神色一凜,急忙往旁躲去,就在這一瞬間,身後那人握着匕首再次朝他刺了過來。
竟然還有同夥!
季昭授避開偷襲之後,也朝對方主動攻擊了過去,折扇“啪”的一聲打在對方的手腕上,對方疼的手掌一抖,匕首落在了地上。
見偷襲不成,那人轉身就要逃走,剛逃到窗口就被季昭授攔了下來,清冷的月光将那人的五官映照的清楚,而他額頭上的那個傷疤也顯露無疑。
季昭授眼神驟然冰冷,若說剛才他隻是想打抱不平,那麽現在便已生出了殺意!
“英雄,我就摸了她幾下,還沒搞呢,罪不至死吧。”男人縮着脖子,舉手幹笑說。
季昭授克制着内心的震撼,厲聲問:“你叫什麽名字?”
男人指着自己額頭的傷疤,産谄笑說:“我們這種人哪有名字啊,看這兒,像不像隻眼睛?”
季昭授握着折扇的手掌,骨節發白,喑啞道:“你就是三眼?”
三眼詫異,“喲,英雄還知道我的名字呢?看來是同道中人啊,英雄怎麽稱呼?”
謝晚昭說的話再一次應驗了!
雖然他已經知道謝晚昭說的都是真話,可是當一個個的預言被證實的時候,季昭授依舊覺得震驚。
三眼緩緩放下手掌,臉上的谄笑漸漸變得虛假,就在他手掌落下之際,他袖中突然伸出一把小刀,直接朝着季昭授的眼睛刺去,來勢兇狠,手段毒辣!
季昭授臉色驟變,慌忙擡起折扇擋了過去,小刀在蠶絲緞面的折扇上劃過一道縫隙。
下一瞬間,三眼已經趁機翻過窗戶,消失在夜幕中。
對面屋頂上的阿晚也看到了這一幕,當即捂住了嘴巴,生怕會發出聲音來。見那人翻過窗戶,竟然沒有選擇直接從引香閣的圍牆逃走,反而朝着東南方向去了。
阿晚心裏生出疑惑,東南方向是主院的方向,越往那邊跑就意味着越難逃脫。
那人是慌不擇路,還是故意爲之?
季昭授一躍而上,披着滿身的清輝,朝着阿晚毫不猶豫的走了過來。
阿晚仰頭朝他看去,見他眼神陰郁,便問:“怎麽了?受傷了?”
季昭授搖頭,“我先抱你下去。”
阿晚自覺地摟住季昭授的脖子,在他衣服上嗅了嗅,随即皺眉,“這個味道......”
“這是‘紅鸾’,春風樓常用這個來調教剛進去的貞烈的女子。”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啊。”阿晚嫌惡道,捂住了鼻子。
季昭授神色一曬,抱住阿晚從屋頂跳了下去。
阿晚一落地便往主卧走去,低聲問:“裏面怎麽樣?”
季昭授道:“一個跑了,一個暈了,至于你說的那個阮姨娘,我沒過去看。”
萬一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謝晚昭又要嫌棄他了。
兩人進了屋子,裏面的味道散了不少,但還是有些殘餘。
季昭授将地上躺着的那人拖了出去,阿晚小心翼翼的朝床邊走去。
“阮姨娘?”阿晚試圖喊道。
床上沒有任何動靜,阿晚掀開床帳,當她看大床上的場景,心口頓時一滞。
隻見阮姨娘呈“大”字形被綁在床上,玉白的肌膚上滿是歡愛後的紅痕,脖子上被人掐出的掌印更是清晰可見。
阮姨娘像是失了魂魄一樣麻木的看着頭頂,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阿晚深深吸了口氣,連忙去解繩子,着急道:“阮姨娘,你想想存兒,現在情況緊急,你必須要振作起來,否則誰也幫不了你。”
“存兒還那麽小,要是你出事了,他一定會被魏氏抱養過去的,魏氏心狠手辣,存兒跟着她活不了幾年的。”
“這件事情還有挽救的可能,蝼蟻尚且偷生,爲了存兒,就算再屈辱再痛苦你也要活下去啊。”
阿晚說着,快速解開所有的繩子,将被子蓋在姨娘身上,又去櫃子裏給她找了身幹淨的衣服。
這一番折騰下來,阮姨娘總算有了幾分神志,她遲緩的看向阿晚,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阿晚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可是她已經被人玷污了,她活着也隻會成爲存兒的恥辱,魏氏容不下她,老爺也不可能再寵幸她了,甚至很可能會将她趕出府。
“你放心,你屋裏的丫鬟已經被迷暈了,一時半兒醒不過來。待會兒我會将她放在屋裏,讓她誤以爲自己是累的睡着了,你要做的就是當做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不要聲張。”
阿晚瞥見架子上有還有水,便端了過來,“要我幫你嗎?”
阮姨娘搖頭,“我自己來。”
自己這般可恥的模樣,她看了都覺得惡心,又何必污了大小姐的眼睛。
阿晚歎息一聲,将床帳放下,解釋說:“是琥珀與一個叫孫河的外人勾結,在你的熏香裏面放了催情藥,不過這件事琥珀原先好像也并不知情,孫河因爲欠了錢還不上,于是就将這些人引到了你這裏,想從他們身上賺一筆錢。”
阮姨娘蒼白的臉上露出猙獰的恨意,“我跟他無親無故,憑什麽他欠人錢财,卻要我用身體爲他償還?我好歹也是謝家的姨娘,竟然會因爲這樣荒唐至極的事情被人玷污,我恨,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隻要你能活下去,總有機會殺了他們,可如果你死了,就什麽都沒了。”阿晚看着站在庭院裏等待着自己的季昭授,緩緩說道。
阮姨娘聽完雙手捂着臉,痛苦的嗚咽了起來。
生不能,死不得。
“人我先帶走了,至于怎麽處理屋裏的情況,你應該會有法子的,明天我會将琥珀送回來,你想知道什麽,到時候直接問她吧。”阿晚說完,朝阮姨娘微微額首。
走到門口,想到一事又停了下來,提醒道:“還有個人逃走了,你晚上警惕些。”
阮姨娘神色僵住,随後驚慌的撩開床帳,無助的喊:“大小姐......”
阿晚回頭,觸及阮姨娘哀求的目光,突然明白過來,這屋裏如今就剩下她自己和一個昏迷的丫鬟,要是那人再回來,阮姨娘豈不是又要遭殃。
阿晚想了想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待會兒我讓流雲過來,她力氣大。若是别人問起,你就說是我晚上睡不着覺,讓琥珀去給我調安眠香了。”
“謝謝。”阮姨娘感激道,淚流滿面。
阿晚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