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流雲守夜,蓮珞帶着小朔還有黎嬰早早就睡下了,況且她們若是有事找她,會直接進來,而不是半夜敲門。
就算是薛深,也會先喊一聲,而不是如此克制又突兀的半夜敲門。
既然都不是,那外面的人是誰?
阿晚有些發憷,借着牆角微弱的燈光披了件衣服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流雲趴在桌上,早已睡的昏天暗地,連她走過去都沒意識到,阿晚心裏無奈,看來以後還是不要讓流雲守夜爲好。
阿晚蹑手蹑腳的走到門口,警惕問:“誰?”
“我,季昭授。”外面那人立刻應道。
阿晚攥緊衣襟,難以相信。
這大半夜的,季昭授怎麽會出現在她閨房門口,但是聽聲音又的确是他。
“你來做什麽?”阿晚不悅問,這要是讓旁人看見了,他們之間就更加洗不清了。
“開門。”季昭授言簡意赅,聽語氣似乎有些着急了。
阿晚皺眉,輕聲打開了門栓。
才一開門,阿晚就感覺對面那人忽的摟住了她的腰,雙腳瞬間離地,自己竟是被人帶着飛了起來。
阿晚急忙抿住嘴巴,生怕自己會叫出聲音來,看着腳下越來越遠的景物,整顆心都被吊了起來。雙手更是死死的抓着季昭授的胳膊,恨不得将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
季昭授疼的吸了口冷氣,卻恰好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瞳孔驟然緊縮,心裏的懷疑猶如日落之後的夜幕,将兩人緊緊的籠罩在了一起。
果然是她!
季昭授低眸,看着阿晚那雙驚恐不安的雙眸,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意,眼中散發出異常的溫柔。
“就這兒吧。”終于,季昭授帶着阿晚尋了個破舊的屋頂停了下來。
四周荒涼一片,連個燈籠都沒有,最适合幽會了。
季昭授對這個地方十分滿意。
“你瘋啦?”阿晚剛被放下,就氣惱的叱道。
季昭授今夜爲了方便行事,還專門讓小厮去買了身夜行衣,修長的身材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裏面,頭發高高束成馬尾,整個人都散發着一股少年的英氣,與平日的慵懶輕佻完全不同。
“坐好了,小心跌下去。”季昭授強制的扶着阿晚坐下,看着對方那氣呼呼的樣子,卻不由笑了起來。
阿晚氣不過,朝着他胳膊狠狠擰了一下,“你還笑,快把我送回去。”
季昭授疼的叫喚一聲,“你急什麽,我還有話沒問你,你怎麽還掐人啊你”
阿晚惱道:“你要問什麽趕緊問,否則我會的可不止掐人!”
要是被流雲她們知道自己不見了,絕對要出事。
季昭授揉了揉胳膊,強制要求阿晚與他并肩坐在屋檐上。
一輪彎月斜斜地挂在天邊,閃爍不明的星光像是神明窺伺人間的眼睛。
“柳逸岚都跟我說了,是你救了行歲,也救了我。”季昭授開門見山的說道,聲音裏透着一股惆怅。
他前日酒醒之後,其實就回想起了前前後後發生的一切,他記得自己喝醉了酒,也記得自己被蘭青攙扶着進了後院。
蘭青給他灌了合歡散,迷迷糊糊之際他隻覺得渾身發燙,身體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樣。後來蘭青貼近了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說自己渾身熱得不行。
當時他醉了酒,意識也比較遲鈍,聽蘭青說熱,便直接将人從窗口扔到了下面的湖裏,想讓她進去好好涼爽一下,就在他自己也準備跳進去的時候,房門就就被包子桐踹開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代?”阿晚冷聲問。
好啊,她正想知道季昭授準備處理那些流言蜚語,最好是全盤否認,給她一個清白。
季昭授道:“給你交代之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阿晚問。
季昭授偏頭,目光灼灼的看向阿晚,沉着的問:“在你所知道的未來裏,我們是不是會成親?”
阿晚驚愕的看向季昭授,渾身僵硬,嘴唇翕動着,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
他怎麽知道?
季昭授也不着急,就那樣笑着看着阿晚,不允許她有絲毫的閃躲。
那日醉酒之後,他之所以喊謝晚昭娘“娘子”,又爲何會對她說“對不起”,其實季昭授自己都不知道原因,但是昨日他聽行歲說當時謝晚昭哭了。
再聯系兩人相識的前前後後,季昭授有理由懷疑謝晚昭看到了他們的未來。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謝晚昭與他成親了,他們結發爲夫妻,隻是結局卻不如人意。
這就能解釋爲什麽謝晚昭知道他崇拜趙滕宗将軍,知道他的花押,甚至知道行歲的事情。
還有他最近持續不斷的噩夢,夢中的那個人影,他雖然看不見聽不見,但是他能聞到她身上的那股味道。
就和謝晚昭身上的一模一樣。
一男一女,若不是夫妻,又怎麽可能日夜相伴,若不是夫妻,謝晚昭爲何獨獨對他與對旁人不同?
過了許久,阿晚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當然沒有!你我身份懸殊,如何會結爲夫妻?季昭授,你不會是想娶我以便堵住悠悠衆口吧?”
季昭授輕笑,忽的湊近阿晚,他看到阿晚的雙眸在月光下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在害怕。
“你不是說我以後會變得眼瞎耳聾,雙手殘廢嗎?既然我都成了那個鬼樣子,哪還有好姑娘嫁給我,指不定就讓你撿了個大便宜呢。”季昭授戲谑的看着阿晚,眼裏的柔情像是一汪春水,讓人不禁耽溺其中。
阿晚呼吸一滞,慌忙别開目光,脫口惱道:“誰撿便宜了,就你那樣陰晴不定,疑神疑鬼的性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哦~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天?”季昭授挑眉,故意拖長了語調,“每一天”三個字更是能說多慢就有多慢。
該死的破嘴!
阿晚低咒一聲,伸手去推季昭授,打死不認,“我這是誇張的說法,并不是真的每一天都在一起,總之,你給我過去點。”
季昭授抓住阿晚的胳膊,微惱道:“還嘴硬呢?怎麽,嫁給我季昭授有那麽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