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嬷嬷附和笑道:“可不是嘛,當初老太太原本是打算将她發賣出去的,沒成想她運氣那麽好,竟然懷上了,而且還是個男孩。”
聽到這裏,魏氏的臉色越發陰沉,想到自己如今再也不能生育,兒子是個傻的,女兒也不成器,無盡的怨恨便湧上心頭。
“夫人,大小姐來了。”外面伺候的丫鬟突然進來禀報說。
魏氏氣極,一掌揮掉桌上的碗筷,“好個謝晚昭,這時候還敢過來!”
錢嬷嬷吓得連忙低下腰,不敢吭聲。
與此同時,阿晚聽見主屋裏傳來的破碎聲,微微挑眉,低聲問:“聽到什麽了嗎?”
蓮珞直言道:“夫人聽說您來了,似乎非常生氣。”
阿晚輕笑,道:“你待會兒好好注意裏面的動靜。”
蓮珞點頭應下,提醒說:“出來了。”
魏氏走到門口,居高臨下的看向阿晚,不過幾日不見,她竟覺得對方大變樣了,皮膚比之前更加白嫩幹淨,雙眸也越發有神,身子就像是抽枝的柳條兒一樣,長得飛快。
強烈的威脅感讓魏氏看向阿晚的目光越發厭惡,經過上次一事,兩人見面已是勢同水火。
“你來這裏幹什麽?”魏氏沉着臉問,厭惡之意瞎子都能看見。
阿晚笑盈盈的朝對方行了禮,“回母親,晚昭是有事想找父親談談。”說完便徑直朝書房走去。
魏氏喊道:“你父親正在休息,有什麽事你跟我說也是一樣。”
不等阿晚說話,裏面就傳來謝志鴻低沉的嗓音,“讓她進來。”
魏氏氣的咬牙,她方才在外面守了那麽久,謝志鴻都不吭聲。如今謝晚昭才來,他立刻就讓人進去了。
一個十幾年都不曾見過面的女兒,就因爲她的母親是許媛若,所以謝志鴻對她就這般的縱容寵溺。
魏氏不甘心,她定要除掉謝晚昭,不管用什麽法子!
阿晚瞥見魏氏臉上的恨意,心裏冷笑一聲,轉身進了書房。
“把門關上。”謝志鴻負手站在書桌後面,高大的身影像是一顆挺拔的松樹。
阿晚将門關上,轉身便跪了下去,“父親,女兒知錯了。”
謝志鴻轉身,猛的拍向書桌,厲聲道:“你還知道錯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怎麽說你們?謝晚昭,你是謝家的長女,做什麽事情之前,要想想你的身份!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你闖青樓抓奸?你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和季家二少爺摟摟抱抱,你讓家裏的其他人怎麽看你,讓外面的人怎麽看你?我們謝家雖是經商,但在平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你真是......”
謝志鴻指着阿晚,“不知廉恥”四個字忍了又忍,終歸是沒有說出來。
阿晚皺眉道:“當時季昭授已經喝醉了酒,他隻是把我看成了别人。”
“如果你不去青樓,他怎麽會将你認作别人,說到底,你一個姑娘家就不該去那種地方!”謝志鴻惱怒說。
“那父親爲何不問女兒,爲什麽要去青樓?”阿晚擡眸冷聲道。
謝志鴻拍桌吼道:“還有什麽原因?你不就是去找季昭授的嗎?上次包子桐來府上說的那些話我就覺得奇怪,但沒想到你們之間竟然已經到了這一步。爲父承認,我是欣賞季昭授,但是欣賞歸欣賞,不代表你可以跟他無媒苟合!”
“父親!”阿晚厲聲道。
謝志鴻愣了下,對上阿晚怨憤的目光,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一氣之下竟說了“無媒苟合”這種重話。
“父親,女兒之所以過來,不是女兒覺得自己做錯了,而是女兒自認給您添麻煩了,讓您在外面受了非議,但倘若父親與外面那些人一樣,也覺得是女兒不安于室,與人苟合的話,今日就當女兒沒有來過。”阿晚起身,紅着眼眶悲痛的說道。
謝志鴻心裏愧疚,解釋道:“晚昭,爲父不是那個意思,隻是——”
阿晚啜泣一聲,道:“女兒行的端做的正,不愧于天,不委于己,不畏于言,實在是不明白何錯之有。外人輕我辱我,晚昭都無所謂,可是若父親也這樣想晚昭的話,晚昭實在是......”
阿晚說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謝志鴻看着更加難受,軟了态度,無奈的歎息說:“不是我非要兇你,而是這件事情你做的實在是......唉,如今外面謠言滿天飛,你說以後誰還向你提親,你這一輩子就毀了啊。”
阿晚試着眼淚,緩緩道:“如果那人因爲一些流言蜚語便不願娶我,那說明他也并非良人。”
“唉,你還太小了,三人成虎,謠言亦能殺人啊。”謝志鴻坐回凳子上,無奈的說。
阿晚道:“女兒覺得此事倒也不用那麽悲觀,單看季昭授會怎麽做了。”
謝志鴻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突然心裏有了個主意,自言自語說:“若他願意将錯就錯,娶了你的話,到時候那些難聽的話也就不攻自破了,隻是我們謝家與季家地位懸殊,季家怕是不願意啊。”
阿晚聽的心裏“咯噔”一聲,急忙說:“這件事父親還是不要想了,季昭授已經有婚約了。”
若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自己就嫁給了季昭授,别說隻會重蹈前世的覆轍,就連季家二老也斷不會同意的。
前世之所以同意也是因爲季昭授殘廢了,又性命垂危,她八字硬能沖喜,所以季家才會同意迎娶她。
現如今季昭授身體健全,與葉居上又有婚約在身,怎麽也不可能跟自己扯上關系。
“什麽?有婚約了?”謝志鴻大失所望,想了會兒又不甘心問:“跟誰家聯姻的?”
若是一般人家,到時候他們謝家可以多出些嫁妝,未必比不過。
“葉家。”阿晚道。
謝志鴻驚訝問:“你是說葉知府家的千金葉居上?”
阿晚點頭,葉居上可是千金大小姐,季昭授又是書香門第,兩人最合适不過了。
“那确實不太合适。”謝志鴻喃喃點頭,心裏想着若是晚昭嫁過去做妾,身份倒也勉強合适,隻是做妾又實在是太委屈晚昭。
媛若如果在世的話,怕也絕不同意。
看來阿晚的親事他得重新考慮一下了。
“父親!”謝錦娴在外面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