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晚歎息道:“你們對他應該再多點耐心,他很聰明,也很善良,你們不該放棄他。”
“聽你這話的意思,我怎麽覺得這不像是你預知的,倒像是你跟我三弟見過一樣。”季昭授啧啧說道,不過這個倒是好驗證,等他回去了一看便知。
“你既然能預知未來之事,爲什麽昨日還會被自己的車夫算計?”季昭授很快就抓住了阿晚話裏的漏洞。
阿晚苦笑道:“福兮禍兮,你怎知我不是因爲避開了原本的算計,從而才落到這個算計裏的?”
“行啊,這話豈不是都讓你給說了嘛。”季昭授笑道,将信将疑。
阿晚笑了笑,也不願再跟季昭授辯駁了,她如今自身難保,也管不了太多,愛信不信。
馬車到了萊蕪山下之後,季昭授将車夫的繩子解開,然後一壺冷水迎頭澆下,車夫渾渾噩噩的醒了過來。
“走吧。”季昭授踹了一腳,就跟牽狗一樣牽着車夫往上走去。
阿晚緊随其後,看着車夫一撅一拐的身影,心裏思忖着怎麽處理對方。
*
昨晚李繼彪鬧出來的動靜不小,柳鸢星剛起床,阿元就急急匆匆進來禀報了。
“小姐,聽下面的丫鬟說昨晚李捕頭帶衙差在山下鬧了一晚上,聽說還殺了不少人。”
柳鸢星皺眉,“可知道是因爲什麽事?”
阿元搖頭,“不知道,昨晚有人起夜,就看到山下一片火光,而且還聽到了慘叫聲,遠遠看穿衣打扮,就是官府的衙差。”
柳鸢星揮手,旁邊挽發的丫鬟低眉順眼的退到一旁。
“你去夫人那裏問問,看看她那邊怎麽說。”
丫鬟還沒出門,外面就有人來禀報說,季家二少爺來了。
“季昭授?”柳鸢星心道,他怎麽會大早上的來這裏?莫非真的出什麽事情了,忙道:“讓他進來。”
随後季昭授和阿晚帶着車夫就進了院子,看到三人狼狽的模樣,柳鸢星瞬間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當即讓屋裏的丫鬟都去外面候着,沒有她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這麽狼狽?”柳鸢星上前扶住阿晚坐下,又讓阿元去準備熱水和衣物。
“給我也準備一份,一晚上沒洗澡,身上都馊了。”季昭授喊道。
柳鸢星神色凝重的問:“難道昨晚李繼彪搜山的事情跟你們有關?”
阿晚看着柳鸢星點了點頭,歉疚道:“鸢星,這次我真的要連累你了。”
季昭授随手倒了兩杯水,遞給阿晚一杯,“你還挺會攬責任的,不過這件事說來還真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我們幾個都有責任。”
“到底什麽事情,你們倒是說啊。”柳鸢星急道。
阿晚斟酌道:“李小姐昨日并不是因爲有事所以不能來汀風湖,而是因爲她被人擄走了。”
“什麽?襄儀被人擄走了?可昨天我明明見到她的丫鬟——”柳鸢星的話戛然而止,她終于反應過來昨日那一絲怪異感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了,我說我當時就覺得奇怪,桃輕這個丫鬟向來能說會道,可她昨天跟我說話的時候卻磕磕絆絆,當時她身後還跟着一個男人,我以爲他是李家的下人,并未多想。如今看來,桃輕應該是被那人威脅,所以跟我撒了謊!”
柳鸢星懊惱至極,“那襄儀現在怎麽樣了?”
季昭授道:“李繼彪和包子桐把她帶回去了,不過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李家不會善罷甘休的。”
“其實追根究底,這件事還是因我而起。”阿晚随後将謝家的情況簡單與兩人說了一遍。
隻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經不是她謝晚昭一個人的事了。
柳鸢星聽完阿晚的叙述,深深歎了口氣,随即将目光轉向綁在門口的那人,“他就是你家的車夫?”
阿晚過去将人帶了進來,方一扯掉他嘴裏的草屑,車夫就哭爹喊娘的跪地求饒,“大小姐你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我快死了......”
柳鸢星皺眉,“他傷的不輕,得找個大夫給他看一下。”
“不着急,趁他還有口氣,先寫認罪書吧。”季昭授無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随後阿元拿了紙筆過來,因爲車夫不會寫字,于是由季昭授執筆将他的所作所爲都一一記錄了下來,最後再讓他簽字畫押。
季昭授拿着認罪書,看着上面的歪歪斜斜的簽字嗤笑道:“孫有德?就你,還有德?”
車夫畏畏縮縮的躲在柱子旁邊,沒敢吭聲。
柳鸢星道:“行了,阿元,你把他帶下去處理一下傷口。”
阿元應了聲,帶人下去了。
“阿晚你現在是怎麽想的?既然你家繼母如此狠毒,你更不能坐以待斃了,依我看不如就将這車夫送去衙門。”柳鸢星義憤填膺的說。
阿晚搖頭,“我父親對魏氏有愧,倘若我就這樣直接與她對簿公堂,父親反倒會怨我,況且除了那個人證,我手裏也沒有其他證據,扳不倒她的。不過魏氏這邊我倒是不着急,反而是李家,鸢星,依你看,接下來李家還會不會徹查此事?”
柳鸢星與李襄儀的關系雖然算不上特别好,但因爲大家都是平州有才氣的官家小姐,所以也時常碰見。
與葉居上的内斂清冷不同,李襄儀是個好熱鬧的性子,平日裏見着哪兒有好玩的都會搶着一起去,就是性格太過跋扈急躁,所以時常得罪人,但礙于她父親的身份,大家又不得不隐忍退讓。
“李大人對襄儀十分疼愛,若是别的事情他恐怕會鬧的滿城皆知,但是此事事關襄儀的名聲,那些殺手又是李繼彪親自動手除掉的,所以依我看李大人至少不會在明面上追查此事,但是暗地裏,就說不準了。”
“不是說不準,而是一定會。”
季昭授放下杯子,沉聲道:“萊蕪山這麽多年來從未聽說過有匪徒出沒,那群人爲何會剛好出現在那裏?又爲何會對李襄儀動手?既然抓了李襄儀又爲何還不離開?這些我們都能想到的問題,你們覺得李維庸會想不到嗎?”
季昭授一連幾個問題,将柳鸢星和阿晚原本還存的那點僥幸心理瞬間擊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