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趕鴨子上架。
阿晚隻能硬着頭皮去猜,此局的覆既然是季昭授,那麽裏面的東西一定與他有關。可問題是别說汀風湖,就單說這艘畫舫,能放進檀木盒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扇子?
不對,扇子還在他手裏。
玉佩?
似乎也不對,方才并沒有聽到盒子裏傳來撞擊的聲音。
阿晚無奈,隻好尴尬笑問:“我是第一次玩這遊戲,不知道季公子能否給個提示?”
既然是第一次玩,稍微放個水,大家也能理解。
季昭授随手從桌上拿了個桃子,正打算嘗一口,就聽阿晚說要提示,他隻好又将桃子放下,笑說:“一個人名。”
“男人女人?”
“謝大小姐,你這可是第二個問題了。”季昭授挑眉說。
看着阿晚那爲難的樣子,季昭授又覺得她有些可憐兮兮的,就像路邊的小花貓,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人讨食,卻被路人無情的拒絕。
季昭授心軟了,沒忍住脫口道:“男人。”
“诶诶诶,你這就不是放水,這是洩洪了啊。”包子桐不滿的阻止道。
阿晚聞言,朝四周望去,忽的瞥見對面牆上挂了一副字畫,龍飛鳳舞的寫着前人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剛準備脫口而出,可是轉念一想又覺沒那麽簡單。
半晌,阿晚遲疑問:“可是趙滕宗趙将軍的名諱?”
季昭授聞言,周身的散漫瞬間散去,原本還帶着惺忪的雙眸頓時也變得格外通透,連說話的聲音都透着難得的正經,“你怎麽知道?”
“我去,真是趙将軍啊?”包子桐喊道,連忙催促阿元打開盒子看看。
薛深亦是被盒子裏的答案吸引了注意。
阿元從盒子裏拿出一張紙,上面用草書寫着的正是“趙騰宗”三個字。
“原來阿晚你才是射覆高手啊,行啊,居然深藏不露。”柳鸢星驚喜的拍着阿晚的肩膀。
阿晚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一猜就中了,她之所以猜“趙騰宗”是因爲阿晚記得前世季昭授屋裏也挂了一副字畫,但是落款卻是“希文”。
後來阿晚詢問了季行歲,季行歲說希文是範老的字,範老也就是寫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詩人。
不過挂在季昭授屋裏的那副字卻不是出自範老之手,而是出自範老的崇拜者,一名姓趙的将軍提寫的。
阿晚再聯系之前聽柳鸢星說的骠騎大将軍趙騰宗,便猜測可能是同一個人,于是就射了“趙騰宗”這個名字。
不夠這猜測過程阿晚卻是不能說的,隻說是自己之前聽了柳鸢星他們議論趙騰宗将軍,心生敬佩,所以便脫口而出了。
季昭授意味深長的看向阿晚,手指無意識的撚開扇面,随即又合上,又撚開,如此不斷重複,仿佛這樣才能排解他心裏的郁悶。
直到下一輪射覆再次開始。
絹花從阿晚手裏傳到了柳鸢星手裏,最後停在了項洲手裏,随着鼓聲響起又停止,這一輪的射竟是胥夫人。
項洲不好爲難胥夫人,于是讓船夫采了一朵蓮蓬放在了裏面。
胥夫人猜了三次,前兩次分别是蓮子羹和荷花,最後一次猜中了蓮蓬,過關。
随後絹花又落在了其他人手裏,薛深覆了一塊糖糕,胥久久連射三次失敗,随後作詩一首。
柳鸢星覆了手帕,柳逸岚三次未射中,最後并未如大家想的那般賦詩一首,反而唱了一曲平州的民謠,聲音輕快充滿活力,雖然調子不準,但也别有韻味。
輪到阿晚覆的時候,她找遍全身,最後找了一枚銅錢放進了檀木盒裏。
包子桐連射兩次都未射中,第三次的時候非要拉着季昭授去醒酒,回來便射中了。明眼都知道他定是找了季昭授幫忙,但這事本就是圖一樂,除了項洲和謝子衍不服氣,其他人都一笑置之。
眼看時間不早了,胥夫人便道,再來最後一輪,射中最多者依舊跟之前射箭一樣,能向她讨一個賞。
這一次絹花從包子桐手裏往下傳,沒想到包子桐扔給了季昭授,季昭授就拿着絹花不傳了。
“你幹什麽?趕緊傳給薛深啊。”包子桐着急說。
季昭授仿若未聞,像個固執的孩子,自顧自的把玩着絹花,直到鼓聲落下。
“昭授哥哥,你這是耍賴。”胥久久氣惱道。
季昭授臉皮厚着呢,笑盈盈問:“有規定說拿到絹花就必須要立、刻傳給别人嗎?”
“立刻”二字被他故咬的很重,意思是他并非想傳給别人,隻是不想立刻傳給别人。
胥久久被問的啞口無言,“是沒有,但是......”
“算了,久久。”胥夫人無奈笑道,這丫頭還是太小,大家都看得出來季昭授這是憋着一股氣呢。
果不其然,因爲柳鸢星遲遲不肯接她的絹花,這一次的射又輪到了阿晚,阿晚無奈的看着柳鸢星,“你怎麽也幫着他爲難我啊。”
柳鸢星理所當然的笑說:“不是有句話叫,死貧道不如死道友嗎?阿晚,你可得認真點,要是射錯了,那家夥指不定還要重來一次,到時候咱們都要在船上過夜了。”
之前是誰說季昭授性子不壞來着?
阿晚歎息,見季昭授志得意滿的抱着盒子進了裏面,這一次依舊很快就出來了,看得出盒子裏面并沒有裝很重的東西,而且能聽到細碎的撞擊聲,像是石頭,或者銀塊?
阿晚照例詢問道:“裏面的物件可值錢?”
“因人而異。”季昭授信心滿滿的靠在椅子上,模棱兩可的笑說。
阿晚仔細回想着大家上了畫舫之後發生的事情,她确信季昭授上船之前身上除了那柄扇子,就并沒有帶多餘的物件,那麽他覆的就隻能船上的東西。
可是船上還有什麽東西是能放進檀木盒,并且能發出那種聲音的呢?
“謝小姐要不你還是算一下吧?”柳逸岚笑道,他還以爲阿晚是懂占蔔術數,方才隻是故意不用。
“不用,我也不會。”阿晚如實說道,随即又問季昭授,“裏面的東西是你的嗎?”
“是。”季昭授答的爽快,笑的也燦爛。
阿晚越發不得其解了,當即便随便說了一個,“銀子?”
“錯。”季昭授立刻道,臉上的神色越發得意。
如果對方還是一次性就射對了,季昭授覺得自己真的要懷疑是不是曾經與謝晚昭有過糾葛了。
“莫非...是玉墜。”阿晚忽的問道。
她想起了季昭授有一個兩指寬的玉墜,常年挂在床頭邊,他似乎非常喜歡,平日裏都不許丫鬟碰。
但話剛說出口,阿晚就後悔了,那玉墜既然那麽寶貴,季昭授又怎麽會帶到畫舫裏來呢。
可就在阿晚思索着要不再随便猜測一個的時候,季昭授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那多情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阿晚。
“不如謝大小姐再猜一下,那是一塊什麽樣的玉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