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包子桐提及謝晚昭的次數太多了,以至于季昭授都不自覺的朝謝晚昭看了過去。見她正跟薛深說着什麽,雖然薛深面無表情,她卻一點都不介意,依舊有說有笑,看得出心情不錯。
方才見她跟别人說話的時候也是這般,眼裏沒有防備和抵觸,就像是面對久别重逢的故人,雖有些緊張和不适,但卻絲毫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季昭授皺眉,這就怪了,爲何謝晚昭獨獨對他那麽抗拒?
若說因爲他是男子,那包子桐和柳逸岚不也是男子?況且論才華、論相貌、論家世,他季昭授絕對都是拔尖的那一個,謝晚昭憑什麽要對他區别對待?
聽包子桐說,當日在山下救的那老頭還是她親爹,所以她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恩人的?
季昭授嘴上不說,心裏卻不服氣,他堂堂的季家二少,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阿晚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于是循着視線望去,就剛好與季昭授埋怨的目光對上。
兩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碰到了什麽禁忌一樣,不約而同的快速偏過腦袋,假裝什麽事也沒發生。
阿晚攥緊了身側的衣襟,黑色瞳孔中滿是慌亂,胸口猶如炸了一串炮竹,噼裏啪啦,亂七八糟。
季昭授什麽意思?爲什麽用那種目光看她?難道對方知道了是自己推他下樓的?
也是,包子桐當時就在現場,一定是他事後告訴了季昭授,那季昭授呢?他現在是什麽意思?是想報複她還是想要做什麽?
阿晚心跳如鼓,又萌生出了要離開的心思。
而另一邊,季昭授瞬間黑了臉,謝家這位大小姐莫不是有什麽隐疾?不然爲何對方每次看到他就跟見了鬼一樣?他長得有那麽恐怖?
季昭授不自信了,他用扇子戳了下包子桐,“你說,我最近是不是氣色不如以往了?”
“哈?”
包子桐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掏了掏耳朵,強忍着笑意問:“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氣色來着?”
對上包子桐那張不正經的笑臉,季昭授瞬間熄滅了傾訴的欲望。
罷了,也許人家謝大小姐就是天生厭惡他,天生不喜歡他這種事事完美的公子哥兒呢?
無所謂,反正他們以後也不會有什麽交集了,厭惡就厭惡吧。難不成他季昭授一個大男人,還要跟人家小姑娘計較嗎?
不妥,不妥。
終于安撫好了自己内心的情緒,季昭授又恢複了平日的放浪形骸。
身子就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樣懶散的靠在樹幹上,手裏的折扇慢悠悠的搖晃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半晌悶悶不樂的問:“他在比劃什麽呢,怎麽還沒下去?”
包子桐幸災樂禍的說:“這個書呆子在模仿薛深呢,真以爲射箭這麽容易,看一遍就能學會啊?呵呵,不自量力。”
謝子衍的确是在模仿薛深,就連拉弓之前要先摸一下箭頭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不過可惜他第二隻箭也沒有成功,水杯雖然沒有倒下去,但是水灑了,箭也沒中紅心。
包子桐和柳逸岚瞬間歡呼起來喝倒彩。
項洲氣的咬牙,索性大喊着助威,道:“子衍,你可以的!”
謝子衍朝項洲點了點頭,示意對方不用擔心,然後又拿了第三支箭,這一次謝子衍比上一次還要謹慎,比劃了好久才走到指定的位置。
場下衆人紛紛猜測謝子衍能不能成功。
阿晚是謝子衍的妹妹,這話題自然說着說着就說到她這兒來了。
柳鸢星問:“謝大小姐,你覺得呢?”
阿晚看向場中的謝子衍,隻見他身體站的筆直,目光如炬,臉上的表情嚴肅且鎮定。
“我覺的...一半一半吧。”阿晚笑說道,其實也是瞎猜的。
“嗖——”
白色羽尾顫了顫,然後出人意料的釘在了箭靶中間的紅心上。
所有人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怎麽也沒想到抓一隻雞都費勁的謝子衍居然真給射中了。
“謝大小姐,神人啊,這都能被你猜中。”柳鸢星看着阿晚的目光都變了,裏面滿是興奮。
白芷高興說:“雖然水灑了,但隻要射中了紅心,也算赢了一半對吧?小姐?”
阿晚點頭,雖然她跟謝子衍沒什麽感情,但兩人都姓謝,打斷骨頭連着筋,謝子衍能射中,她的臉上也有光。
就在大家議論紛紛之際,負責統計的丫鬟突然支支吾吾的喊道:“那個,謝公子,你的箭...掉了。”
衆人望去,就見剛才還在箭靶上的羽箭,這時已經躺在了地上。
于是剛誇完謝子衍的胥元白,神色一僵,“這......”
“哈哈哈......”包子桐直接捧腹大笑起來,“謝子衍,你是早上沒吃飯嗎?就這?就着?”
“我看不是早上沒吃飯,而是吃撐了吧,不然怎麽可能拉得動弓啊。”柳逸岚跟着大笑嘲諷道。
謝子衍對于這個結果也很詫異,他射中了,可又沒完全射中。
“那這到底怎麽算啊?”白芷問。
要是算失敗的話,謝子衍可就要下水抓魚了。
想到謝子衍頂着那一副清風明月的模樣卻要挽着褲腿去湖裏抓魚,别說白芷了,就連阿晚也無法想象。
胥元白和胥夫人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不算謝子衍射中,但可以免除他的懲罰。
謝子衍明顯松了口氣,朝胥元白夫婦行了禮就匆匆退下了。
“昭授,這下看你的了!”包子桐拍着季昭授的後背,催促說。
柳逸岚跟着起哄,“不射下三把箭來,季昭授你就不是男人!”
季昭授懶洋洋的站直了身子,指尖一轉,潇灑的将扇子别在腰間,然後裝模作樣的扭了扭胳膊和脖子,像隻開屏的白孔雀張揚的進了靶場。
“小姐,季少爺不會真的連你的箭都給射下來吧?”宿雨小聲問。
葉居上的眸色很淡,眼角微微上挑,顯得冷漠又孤傲,加上她又不愛說笑,所以總給人一種很難相處的感覺。
聽了宿雨的話,葉居上并未立刻回答。反倒是一旁的靈奴憤憤說:“怕什麽,就算他有那個心,也得要有那個能力才行。”
不遠處,柳鸢星又在拉着阿晚追問:“他呢,你覺得季昭授能不能赢?”
阿晚心裏暗歎,真是越怕什麽就越來什麽,當即看都沒往季昭授那邊看一眼,敷衍說:“季少爺武功高強,自是能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