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纨绔子怎麽也在?”項洲毫不掩飾自己對季昭授三人的厭惡,當即就黑了臉。
謝子衍好歹沒說什麽,而是徑直朝胥元白走去,謙遜的行了禮,方才詢問道:“學生聽說先生找我?”
胥元白點頭,笑道:“不是我找你,是你妹妹找你。”
“妹妹?”謝子衍愣住,心道謝錦娴怎麽會來汀風湖,莫不是又惹了什麽事,想到這裏,謝子衍心裏就有些抵觸。
可是當他看到阿晚款款向他走來的時候,謝子衍愣了。
前日府裏的小厮去書院給他送衣物,倒是提過一嘴,說是大小姐回府了,當時他正在看書,也沒仔細聽,萬萬沒想到兩人竟然會在這裏遇見。
“大哥。”阿晚走上前溫聲喊道,琉璃色的雙瞳中盛滿了笑意。
此時的謝子衍遠比阿晚記憶中的要年輕許多,兩鬓也沒有白發,眼中仍有少年的朝氣和活力。
“你是...晚昭?”謝子衍有些不敢相信,他連謝晚昭這個名字都陌生,更别說這麽個活生生的人了。
阿晚也理解,笑着點了點頭。
謝子衍看着眼前又瘦又小的姑娘,一時半會兒還是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多了個妹妹的事實。可是阿晚旁邊站着的白芷和薛深,又在明晃晃的告訴他,這的确是謝晚昭,是她那未曾謀面的妹妹。
“你爲何會在這裏?”謝子衍神色疏離的問道。
阿晚淺笑着,“我是受了柳小姐的邀請,才來這裏的,不曾想竟跟大哥巧遇了。”
“是挺巧的。”謝子衍點了點頭,心裏有許多的疑問,但又不好當着衆人的面說,隻好站在原地沉默了。
胥夫人瞧出了兩人的尴尬,便扯了下胥元白的衣服,示意他說句話。
胥元白會意,輕咳一聲,朗聲道:“子衍,項洲,既然你們倆都過來了,不如也一起玩玩,讀書也要講究勞逸結合嘛。”
先生發話了,謝子衍和項洲即使心裏不願意,也不敢反駁,隻好應下。
于是胥夫人又将比試規則跟衆人說了一遍,确定都沒有異議之後便宣布比試開始了。
禮、樂、射、禦、書、數,君子六藝,本是應天學院每個學子都必須要修的課程。但由于如今的朝廷重文輕武,應試科目多是四書五經,所以爲了能專心考科舉,許多學子都漸漸放棄了六藝,隻專注其中的禮、書、數了,而謝子衍和項洲便是這一類人。
“大少爺又不會騎射,胥院長爲何要讓他參加啊。”白芷跟阿晚嘀咕。
阿晚回到先前站的位置,輕笑道:“胥院長也許隻是想找個機會讓大哥和那三位大少爺好好相處,互相了解。畢竟這比試也隻是個遊戲,重在參與嘛。”
白芷點頭,深以爲然,“這倒也是,大少爺性子沉穩,從不争強好勝。”
阿晚不覺将目光看向季昭授,前世季昭授雙手被廢,耳聾眼瞎,别說拉弓射箭了,便是走出房門都需要小厮攙扶。可這一世的季昭授仍舊身體健全,文能寫詩,武能除賊,身邊更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爲伴。
阿晚實在是想不出,這樣的季昭授究竟要經曆什麽樣的事情,才會落得那般慘烈的下場。
“大小姐,你看什麽呢?比賽快開始了。”白芷提醒阿晚。
“嗯。”阿晚應了聲。
加上謝子衍和項洲,參與比試的一共有七個人,胥夫人讓丫鬟拿了筆墨,将七人的名字寫在紙條上,然後抽簽決定比賽的順序。
抽中第一的居然是項洲,其次是柳逸岚,靈奴,薛深,謝子衍,季昭授和包子桐。
項洲身材細長,按照白芷的說法,就像個瘦竹竿。
聽說他家境不好,但是讀書十分勤勉,當年他本沒有資格進應天書院,是他父親和母親在書院門口跪着求了好久,胥元白不忍心拒絕,又見項洲的确文采斐然,于是破格錄取了。
而項洲學習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考科舉,想做官,想過好日子。
“學生獻醜了。”項洲朝胥元白和胥夫人行了禮,轉身去拿弓箭,可是他搭了好幾次都沒能将箭搭在弓上,好像那箭在他手裏就成個不聽話的頑童。
包子桐毫不留情的嘲笑說:“的确是要獻醜了,哈哈哈哈。”
謝子衍不悅道:“人非生而知之,皆學而知之,項洲他從未學過射箭,自然不懂,包子桐你如此嘲笑人家,實非君子所爲。”
柳逸岚嬉笑反駁說:“包子桐他本來就不是君子,再說了,人家一個假君子都懂君子六藝,爲何你們這些自诩真君子的反而連射都不會呢?”
“君子不責人所不及,不藐人所不成,真正的君子是會爲他人設想,不強制他人行爲,尊重每個人的獨特個性,包容異己的有德之人,而不是僅僅以是否學了六藝來評判的。”
謝子衍不服的辯駁道,滿上滿是認真和倔強。
阿晚看向白芷,剛才是誰說她家大少爺性子沉穩,從不争強好勝來着?
白芷輕咳一聲,心虛的将目光轉向另一邊。
胥元白見這幾個學子又要吵了起來,好笑的擡手阻止道:“好了,有觀點固然是好事,但是也要分要清楚表達觀點的場合,今日這場比賽隻是個遊戲,大家不用如此當真。”
“先生,既然是比賽,又怎可不認真。”謝子衍神情嚴肅。
胥元白被怼了一句,尴尬的笑了笑,低聲跟胥夫人抱怨,“看到沒,現在的學生多難帶啊。”
胥夫人掩口笑了,嗔道:“活該,誰讓你平日裏沒個先生的正形,哪有當先生的成天就想着跟學生瘋玩。”
胥元白裏外不讨好,索性道:“咳咳咳,子衍說的也有道理,那行,項洲,你開始吧。”
項洲咬了咬牙,再次搭箭,眼看丫鬟拿着水杯就要過來,項洲一緊張就松了手,然後“嘣”的一聲,箭雖飛了出去,落隻落在了他的腳邊。
毫無疑問,瞬間又引得包子桐等人哈哈大笑。
“這人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趕緊退下,别浪費時間了。”靈奴不滿的抱怨道。
葉居上微冷的目光看向靈奴,還未說話,宿雨就趕緊扯了下靈奴的衣服。
靈奴反應過來,忙捂住了嘴巴,表示自己絕對不亂說話了。
柳鸢星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阿晚的臉上,她揚唇一笑,朝阿晚走了過來,迎面便問:“謝小姐,依你看,你覺得誰會赢?”
阿晚:“這裏面的人我多是第一次見,并不知曉他們的本事,而且我也不懂射箭。不過,論私心的話,我自然是希望我大哥和薛深赢了。”
柳鸢星點頭,忽的又問:“那你覺得季昭授能不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