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授也來者不拒,接過杯子喝了一口,便低聲與那丫鬟說了什麽,眼神柔的仿佛能滴出水來。
那丫鬟笑的花枝亂顫,還佯裝生氣的用拳頭捶了一下他結實的胳膊,看起來親昵至極。
阿晚瞧着覺得十分别扭,眼前風流不羁的季昭授與前世陰鸷兇狠的季昭授分明就是長了同一副面孔的兩個人。
縱然當初有人跟阿晚提過一些季昭授少年時的風流韻事,可那時的阿晚哪裏聽得進去,隻覺得季昭授就像是生活在陰冷潮濕的沼澤下的毒蛇,冷血,狠辣,而且多疑。
她甚至一度猜測季昭授之所以娶她,就是爲了殺她取樂,就跟話本裏的妖怪一樣,吃人肉,喝人血。
可事實上除了新婚那一夜,他砸破了她的腦門,又扔了一個“滾”字,季昭授就再也沒有做過傷害她的事情,當然,也可能是因爲他們根本就沒見過幾次面。
“啧啧啧,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包子桐搖頭譴責道,目光卻是在阿晚和葉居上的臉上來回觀察,隻恨不得将“有好戲看了”這五個字刻在自己臉上。
季昭授也察覺到有人來了,漫不經心的轉身朝這邊看了過來,他的目光直接掠過了阿晚,最後落在了葉居上身上,然後微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葉居上依舊神色淺淡,隻稍稍點了點頭。
這麽多人,甚至還有胥夫人這個長輩在,可是季昭授卻唯獨對葉居上笑了,這兩人莫不是還有什麽其他的關系?
阿晚心裏猜測着,同時又覺得奇怪,因爲在前世,她從未聽季家人提及過葉居上,甚至連包子桐這個名字,她都是是在季家三少爺季行歲那裏偶然聽過的,隻說他們關系極好。
可如今想來,既然他們關系極好,那爲何在季昭授重傷之後,包子桐一次都不曾去季家探望過?
本以爲重生一次,自己知道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可是當阿晚再次置身其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知道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柳逸岚瞥見柳鸢星來了,吓得趕緊讓身邊的小厮帶落盞離開,落盞有些不滿的瞪着他,但最終還是乖乖妥協,帶着丫鬟從旁邊的小道離開了。
柳鸢星看着落盞離開的方向沉了臉,質問包子桐,“誰把她帶過來的?”
包子桐心虛的摸了摸鼻尖,毫不猶豫出賣兄弟,“跟我沒關系,是季昭授帶上來的。”
“好啊,又是他!”柳鸢星惱怒的說道,大闊步的朝季昭授走了過去。
柳逸岚見此,趕緊跑了過去,沒想到話還沒說上一句,就被柳鸢星給痛斥了一頓,言語中還提及了前日柳逸岚當街縱馬的事情。
原來那日并非是意外,而是柳逸岚的馬被人做了手腳,柳鸢星懷疑做手腳的人極有可能就是那位落盞姑娘衆多恩客中的一個。
阿晚暗暗咋舌,看向季昭授的目光不覺多了一分不善。
胥夫人瞧着柳家兄妹吵得不可開交,剩下的一群人又無所适從,便拍了拍手掌,打着圓場笑問:“剛才誰說要比射箭的來着?”
靈奴立刻舉手,“俺,俺要比!”
薛深也往前走了一步。
包子桐和事佬的本性又出來了,笑呵呵的說:“那誰,逸岚和昭授,現在有兩個新人要加入了,我們的賭注是不是也要改一下?”
有外人在,柳鸢星也不想讓柳逸岚太難看,便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去了。
柳逸岚抹了把額頭的虛汗,拍了拍身邊的季昭授,憤憤說:“你看,知道的她是我妹,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我娘呢。豈有此理,誰家妹妹會這麽兇悍的,總有天我要讓她知道我的厲害。”
季昭授将柳逸岚的手掌拍了下去,幽幽歎道:“你就知足吧,怎麽說你家上下兩位可都是正常人,哪像我家,蠢的蠢,呆的呆,獨留我一個正常人,唉,苦啊!”
“這倒也是。”想到季家的老大和老三,柳逸岚瞬間心理平衡了。
在胥夫人的主持下,衆人很快就商量出新的比賽方法。
在每個人的手肘上放一杯水,能同時射中靶心而且還能讓水一滴不灑的人便能從她那兒讨一個賞,當然,這個賞必須是她能做到的才可以。
若是射中了靶心,水卻灑了,那麽就此人就不賞不罰,每個人都有三次機會。
“可要是既沒有射中靶心,水也灑了呢?”包子桐問。
胥夫人想了想,掩口笑道:“那就讓這輸了的人去汀風湖抓魚給大家吃怎麽樣?”
“這個主意好,比洗臭襪子要好。”胥久久首先拍手贊同。
靈奴雖是女子,但是自诩功夫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男子差,于是表示毫無異議。
人家小姑娘都敢比,剩下的幾個男兒哪敢認慫,當即就都應下了。
胥夫人想着有熱鬧看了,便跟身邊的丫鬟吩咐了幾句,丫鬟得了話,匆匆離開了。
“薛護衛的武功高強,想必這射箭之術也十分精通吧?”柳逸岚走到薛深身邊,笑問。
薛深本不想回答,但是想到大小姐此行的目的,還是勉強動了動唇,應道:“還行。”
柳逸岚隻當他是謙虛,又問一旁的阿晚,“謝大小姐,你想好了要跟胥夫人讨什麽賞嗎?”
阿晚不解說:“比賽的是薛深,就算是讨賞,那也薛深讨賞,怎麽問起我了?”
柳逸岚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當主子的。能得到胥夫人的賞賜,可是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她倒好,竟往外推。
薛深聞言,扭頭就問阿晚:“你想要什麽?”
阿晚看着薛深那認真的樣子,不禁莞爾,“你該問你自己想要什麽才對,再說了,你都還沒比呢,萬一輸了呢?”
薛深抿唇,如精心雕琢的五官棱角分明,他認真道:“我會赢。”
不遠處,包子桐撞了一下季昭授,笑嘻嘻說:“怎麽了?是不是因爲葉居上在,所以你連看都不敢看那隻灰兔子一眼了?我瞧着對方可是一直在偷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