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桐還在碎碎念,“不過我說實話啊,你玩歸玩,可千萬别動了真心,不然别說你父親不放過你,就連人家葉家,恐怕都要殺上門去。”
“不會。”季昭授肯定說。
“不會?什麽不會?”包子桐連忙追上去問,可惜兩句話就被季昭授給帶偏了,将之前的疑問忘得一幹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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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路僅此一條,今日赴約的卻遠不止阿晚一個,所以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阿晚就和另一行人相遇了。
對方似乎是有了麻煩,三個人愁眉不展的站在路邊,低聲說着話。
“大小姐,奴婢過去看看。”白芷道。
阿晚叮囑說:“許是柳小姐的客人,說話注意些。”
白芷點頭,理了理鬓角的花钿,又将裙子上的草屑拍掉,這才從容不迫的走了過去。
阿晚遠遠看着,隻覺得那家小姐長的可真高,都趕得上薛深了。衣服和頭飾雖然素雅,卻也極爲精美,她側着身子,看不全容貌,但是光看側臉,便覺得是個清冷的性子,不愛說話。
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梳着雙丫髻,一個梳着元寶髻,但都帶着同樣的發飾,穿着同樣的衣物,其中一個丫鬟的背上居然還背着一把刀,竟是個練家子的。
“薛深,依你看,那藍衣服的丫鬟武功如何?”阿晚小聲問。
薛深掃了眼那丫鬟,認真說:“不如我。”
話音方落,那丫鬟像是聽到了一般,突然朝薛深看了過來,臉上隐隐有些不服氣。
這時,白芷已經走了過去,正跟那小姐行了禮。
許是白芷提及了阿晚,那清冷的女子朝阿晚看了過來,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阿晚神色一僵,随即很快反應過來,朝對方友好的笑了笑,袖中的手掌卻激動地攥成了拳頭。
“怎麽了?”薛深敏感的意識到了阿晚的不對勁。
阿晚神色興奮地說:“我見過她,她是葉居上。”
前世阿晚生前見過的人很少,倒是死後一直在平州到處溜達,反倒見了不少人,也知道了不少事。
葉居上,就是阿晚死後遇見的。
那是她死後的第五年,朝廷奸臣當道,年幼的新皇成爲了任人操縱的傀儡,忠臣名将陸續被殺,狐鳴枭噪之輩,滾滾當道。
同時周邊敵國頻頻來犯,駱國士兵被虐殺者多達百人,可是朝廷卻無視這些将士的犧牲,一味下旨命令骠騎将軍陸蕭撤兵西南,名爲保存實力,實則是消極抵抗。
見駱國将士毫無戰意,敵國軍心大振,三個月内連破七城,最後直取平州。
數萬敵軍兵臨城下,而當時平州城内則有十幾萬百姓,以數倍于敵的兵力,同時平州前有萊蕪山,後有天塹,便是面對強敵亦有一戰的可能。
但是朝廷卻依舊消極抵抗,甚至命令守城的将士退至千裏之外的武川,城内将士毫無鬥志,聞風喪膽,偌大的平州城竟無一男兒敢披甲上陣。
就在敵軍破城在即,平州生死存亡之際,一奇女子率領五千官兵登上了城樓。
而那奇女子,便是巾帼英雄葉居上。
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
“她是一個了不起的女子。”阿晚感慨的說道,看向葉居上的目光充滿了崇敬還有沉重的惋惜。
薛深看了眼阿晚,聽不懂阿晚這話的意思,轉頭便看到那葉居上朝這邊走了過來。
阿晚深深吸了口氣,挺直了身闆,迎了上去,“葉小姐。”
葉居上身材高挑,容貌清冷帶着一股天生的傲氣,看人的時候眼皮微微下耷,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
葉居上稍稍欠身,聲音清朗,“有件事我希望謝小姐能幫我一下。”
阿晚笑道:“葉小姐但說無妨。”
葉居上掃了眼薛深,神色晦澀。
阿晚會意,打發了薛深去前面等着。
“我的丫鬟來了月事,還請謝小姐能勻一個月事帶給她。”葉居上平靜的說着,随即從腰上解下一枚圓形的類似紐扣的玉石遞給阿晚,“這是謝禮。”
阿晚聞言瞬間臉紅耳燥,同時在心裏暗暗嘀咕,這葉小姐說話怎麽這麽直接大膽,幸虧還知道讓薛深離開,不然她可沒臉見人了。
“這點小事,用不着謝禮。”阿晚忙将玉石推了回去,同時喊了白芷過來。
白芷拿了從包裹裏拿了一個月事帶出來,然後用袖子擋着,遞給了葉居上那位背刀的藍衣服丫鬟。
“多謝。”葉居上也不忸怩,既然阿晚不需要謝禮,她也就收了回去。
“可是小姐,靈奴的裙子也弄髒了。”梳着元寶髻的丫鬟小聲說道。
葉居上皺眉,“找個地方,把我的衣服給她換了吧。”
不管是出遊還是參加宴席,丫鬟們都會給自家小姐多備一兩身幹淨的衣物,這樣就算不小心将衣服弄髒了,也能有合适的換洗。
“小姐,俺怎麽能穿你的衣服,再說了,俺一個粗使丫鬟,穿得那麽精緻,人家還以爲是俺偷來的呢。”
那被喚做靈奴的丫鬟不說話的時候,阿晚還以爲她跟葉居上一樣,都是個冷清的,這一開口,阿晚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俺說的不對嗎?”靈奴不滿的問道。
阿晚自知失理,忙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不過靈奴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話,白芷的衣服或許你可以試一下。”
來月事的是白芷,所以出門的時候她帶了月事帶,也多帶了一身衣服。
白芷心裏暗贊阿晚頭腦靈活,同時亦是笑着附和說:“我瞧着靈奴姑娘與我身形相似,我的衣服你穿着應該也是合身的。”
靈奴面上一喜,朝葉居上說:“小姐,俺還是穿她的吧,你的衣服俺也穿不了。”
葉居上看向阿晚,見阿晚眼神清澈,态度溫婉,不像是虛情假意之人,便點頭同意了。
于是白芷帶着衣服和靈奴朝密林裏走了去,走之前靈奴還不忘警告的瞪了眼薛深,薛深一臉莫名其妙。
“小姐,謝小姐,你們在這裏先坐着歇會兒吧。”另一個喚宿雨的丫鬟體貼的在石階上鋪了兩塊幹淨的布。
阿晚等葉居上坐下之後,便也跟着坐下了。
葉居上不是善于言辭的人,坐下之後就不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