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藏污納垢的秋卉院很快就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就連廚房,要不是阿晚阻止,白芷都能讓人給立刻打掃出來,當場就能切菜做飯了。
“這是什麽?怎麽這麽髒?”白芷嫌惡的看着被扔在桌子底下的衣物,不悅問。
黎嬰趕忙解釋:“白芷姐,這是下午夫人送過來的衣物,但是被三小姐扔地上給踩了好幾腳,我現在就拿出去洗幹淨,現在天熱,明早就能穿了。”
白芷皺眉,掃了眼黎嬰的手掌,聲音軟了兩分,“你的手受了傷,不能碰水,現在拿去芳園讓别人洗吧。”
黎嬰渾不在意的笑道:“沒事,就這幾個地方是髒的,我搓幾下就幹淨了。”
“搓幾下?你是打算讓大小姐穿着被别人扔到地上的衣服去給那些官家小姐當笑話嗎?”白芷質問道,周身的氣場不怒自威。
黎嬰吓得連忙認錯,抱着衣服麻利的跑了出去。
阿晚從書中探出頭來,笑說道:“黎嬰才進府沒多久,白芷姐姐不要太苛刻嘛。”
白芷轉身,不贊同的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下面的人都不守規矩,個個都想偷懶懈怠,随性妄爲,那麽最後受牽連隻會是你啊,大小姐。”
阿晚受教的點了點頭,“慈不掌兵,晚昭明白的,多謝白芷姐姐提醒。”
白芷給阿晚倒了杯茶遞過去,“大小姐這個毛病也要改,奴婢就是奴婢,哪能喊姐姐妹妹的。”
阿晚輕笑,看着白芷那認真嚴謹的模樣,心想,老太太倒是給了她一個不錯的人選,就是太過正經了些。
翌日。
阿晚這次赴約,對于謝家來說,意義重大。
表現的好,不僅能幫謝家拉近和柳家的關系,使謝家的生意更上一層;而且還可能幫到遠在京城的謝家二老爺。
謝家二老爺是買來的官,職位低,家裏又沒當官的親戚幫扶,以至于這麽些年了,他一直在那個位置上待着。
而且謝家還有謝子衍和謝子明正在讀書,不出幾年,那兩個也要考科舉,倘若和柳家打好了關系,他們的官路也能走的順暢些。
老太太和謝志鴻都是明白人,知道阿晚此行的重要性,所以也願意在這個時候幫她一把。
“大小姐,該出門了。”黎嬰高興喊道。
房門打開,阿晚款款走了出來。
朝陽下,她正值最好的年紀,幹淨稚嫩,猶如早晨的朝露,溪邊的春芽,透着一股勃勃的生氣。但是當她轉眸看向你的時候,你又會立刻推翻剛才的想法,因爲你看到的是一雙曆經世事,如古井般深不可測的琉璃目。
“怎麽了?這衣服不适合嗎?”阿晚見大家不說話,便低頭自我打量了一下。
裏面是藕荷色的暗紋交領雲錦長衫,外面罩了件水青色薄紗大袖,下身微微擺動的是一條雙金絲線繡的雙魚戲水百疊裙。腰間還輕挂着一個海棠金絲紋的香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
這可是她活了兩世,日常穿得最精緻的衣物了。
黎嬰連連擺手,笑眯眯說:“不是,就是覺得小姐跟平常不一樣了,變得更好看了。”
阿晚莞爾,“等你家小姐有錢了,也給你做兩身好看的。”
這話幾天前阿晚也說過,但是黎嬰誠惶誠恐,不敢應下,但是今天卻欣然的行了謝禮,“那奴婢就先多謝小姐了。”
薛深抱劍站在一旁,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但是看向阿晚的目光倒比以前要溫和了許多。
阿晚見他那少年老成的樣子,便調侃道:“薛護衛你也不用難過,到時候我給你也做兩身,一身紅花的,一身綠葉色,保準你出了門,就是整個平州城最俊的小郎君。”
薛深濃眉緊蹙,原本僅剩的溫和也蕩然無存,冷漠道:“不必。”
瞧着薛深那别扭的樣子,衆人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白芷笑着走到阿晚身邊,爲她整理着勾到發絲的步搖,輕聲感慨說:“這套首飾還是當年三老爺去京城探望二老爺的時候,托了關系才給老太太買回來的,那時候京城可流行這種款式了,老太太一直寶貝着,也沒舍得戴。”
阿晚知道白芷這是在變相的提醒她,别辜負了老太太的期望。
“行了,趕緊出發吧,馬車都在外面候着呢。”白芷說完,便從墜兒手裏接過了包裹。
因爲黎嬰受了傷,所以阿晚隻帶了白芷和薛深兩個人過去。
*
平州郊外有一座萊蕪山,萊蕪山中間有一個巨大的石坑。
傳言說那石坑是千年前被天上掉下來的神仙給砸出來的。後來歲月變遷,滄海桑田,原本的石坑就慢慢變成了如今的大湖泊。
至于爲何叫汀風湖,卻無人得知,好像它天生就叫這名字。
汀風湖猶如一顆璀璨的綠寶石鑲嵌在環形的萊蕪山中間,湖水冬暖夏涼,魚類豐富,夏有映日荷花,冬有紅梅映雪,一年四季雖各有不同,但卻同樣美不勝收,令人流連。
馬車出了城就直奔往西,沿途的道路也從寬闊平坦的官道變成了泥濘不堪的山路。
阿晚要緊緊的抓着身下的凳子才能勉強維持身體的平衡,反觀白芷,整個人像是被釘在凳子上一樣,居然一動不動。
阿晚真心佩服,便問:“白芷,你是怎麽做到的?”
白芷笑道:“奴婢從小就跟着老太太上山,習慣了。”
老太太癡迷調香,有時候爲了尋一些質量上乘的香料,她甚至會親自上門跟人讨要,而那些擁有香料的人則多是隐居在深山老林或者寺廟道觀裏。
想到這兒,阿晚腦海中浮現一個人影,問白芷,“那位靈雲道長也是祖母求香料的時候認識的嗎?”
白芷搖頭,“這倒不是,靈雲道長是自己找上老太太的,因爲她師出飛雲觀,所以老太太便接待了她。”話音落,白芷又補充說:“對了,飛雲觀的觀主和老太太是舊識。”
“她可說過爲何要來謝府?”
前世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号人物啊。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好像說是來找什麽人,不過她們說話都玄之又玄的,也不必太當真。”
阿晚點了點頭,“這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