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狠毒,屢教不改,魏婷,你看看你生出來的好女兒,我們謝家早晚有天要葬送在她手裏,孽障!”
魏氏自責的哽咽說:“是妾身沒教好娴兒,妾身往後一定對娴兒嚴加管家。”
說着魏氏起身走向阿晚,誠懇道:“晚昭,是母親沒有管教好你妹妹,母親向你賠罪,至于那不頂事的丫鬟,母親也會很快給你換掉,我知道你是個好的,這次你就原諒你妹妹不懂事吧。”
“母親,你幹嘛跟她低聲下氣?”謝錦娴着急的喊道,眼中滿是震驚。
别說謝錦娴,就連阿晚也吃了一驚,素來強勢的魏氏竟然主動跟她認錯?
“閉嘴,從今天開始,你就在春景院給我好好反省,一個月内不許踏出院門半步。”魏氏也是鐵了心要治治謝錦娴的性子。
謝錦娴自然是不願意,但是面對魏氏,卻隻能敢怒不敢言,隻想着等回去後再跟母親求饒。
阿晚雖然摸不到魏氏打的什麽主意,但對方既然這麽容易就服了軟,說明一定還有後招。
“晚昭,你也受了驚,這個就算是母親替你妹妹給你賠罪了。”魏氏從手上褪下一對玉镯子套在了阿晚手上。
謝錦娴看的眼紅不已,那可是外祖母給母親的陪嫁,平日裏她連拿着把玩一下母親都不願意,今天居然要送給了謝晚昭這個賤人。
謝志鴻也識得那手镯,知道是魏氏珍視的,張了張嘴本想阻止,但卻見阿晚已經收下了。
“謝謝母親。”阿晚微笑說道,手指輕輕撫過尚帶着一絲溫熱的玉镯,心底卻如墜冰窟。
究竟是什麽謀劃會讓魏氏下這麽大的手筆?
與阿晚的擔憂相比,謝志鴻卻樂見其成,甚至在心中暗暗稱贊魏氏會做人做事,讓他不用在兩個女兒之間左右爲難。
管家帶着大夫冒雨急匆匆趕了過來,大夫給阿晚把了脈,隻說身體虧損的厲害,要好好休養,其他的并無大礙。
謝志鴻問大夫,阿晚明日是否可以出門,大夫擡眸朝魏氏看了眼,見對方點了點頭,便道,自然是可以的。
謝志鴻得了準話,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大夫,你能不能幫我這丫鬟也看一下。”阿晚指着黎嬰問。
不過一個丫鬟,而且都是皮外傷,大夫看了一眼,開了個藥方就作罷了。
随後,阿晚打發墜兒跟着大夫去抓藥。看着黎嬰傷了手還要忙前忙後,阿晚就覺得心裏堵着一口氣,怎麽也消散不去。
“老爺,既然晚昭沒事了,我們就回去吧,别打擾她休息了。”魏氏一臉賢惠的勸說道。
謝志鴻道:“你帶娴兒先出去吧,我跟晚昭再說幾句話。”
魏氏臉上的笑意有片刻僵硬,但随即又恢複了笑意,“成,我們在院子裏等你。”說完帶着丫鬟婆子去了外面。
“黎嬰,你也出去。”阿晚道。
等黎嬰離開之後,屋裏就剩下父女二人。
謝志鴻看着阿晚,歎息道:“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阿晚抿唇,随後露出一絲苦笑,“我知道三妹妹不喜歡我,我也不怪她,畢竟三妹妹自小有人疼,有人寵着,性子便是驕縱一些也理所當然——可是父親,晚昭究竟要忍到什麽時候呢?”
阿晚仰起頭,脆弱又小心翼翼的琉璃瞳孔中,是對父親的期盼和對自己命運的迷茫。
這一瞬,謝志鴻心頭猛地一顫,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許媛若,她也是這般含着淚問她,“我究竟還要忍到什麽時候呢?”
謝志鴻放在身側的手指指微微戰栗了幾下,半晌低聲道:“你們終歸是姐妹......罷了,你母親的嫁妝我已經讓管家去清點了,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讓人送你過去。”
“等等。”阿晚喊道。
謝志鴻停下腳步,卻沒回頭。
“父親,我想自己挑選幾個合心的丫鬟可以嗎?”阿晚問詢道。
謝志鴻點了點頭,腳步沉重的離開了。
看着空落落的門口,阿晚重重的吐了口濁氣,心裏苦澀不已,同時也肯定了一件事情。
父親什麽都知道,但是他不站在她這邊。
重宛沒有再回秋卉院,墜兒戰戰兢兢,生怕阿晚會将對重宛的不滿都發洩在她身上。偏偏黎嬰又傷了手,近身伺候的活都落在了她身上,逃都逃不掉。
傍晚的時候,雨停了,半邊天空被晚霞覆蓋,整個天地都變成了橙紅色。
阿晚讓墜兒給她搬了個椅子放在屋檐下,晚風徐徐吹來,躺在椅子上倒也舒爽。
“大小姐好享受啊。”有人調侃道。
阿晚尋聲望去,心裏詫異,起身笑道:“白芷姐姐,你怎麽來了?”
白芷輕笑着走了進來,道:“老太太聽你說你病了,想着你手底下的幾個丫鬟都還年輕,不會照顧人,所以就讓奴婢過來了,還望大小姐别嫌棄我。”
阿晚震驚不已,老太太竟然把白芷派過來了!
要知道白芷雖說是老太太的貼身丫鬟,但她從小就在老太太身邊長大,在老太太眼裏,白芷可比她親孫女兒還親,而現在她居然把白芷派給她了?
“白芷姐姐,你莫不是開玩笑吧。”阿晚輕歎一聲,故作爲難,“我這兒廟小,可供不起你這座大佛啊。”
白芷沖外面喊了一聲,很快就有三個丫鬟抱着被褥衣服洗漱用品魚貫而入。
“大小姐你看,奴婢這像是開玩笑嗎?”白芷嗔笑說。
阿晚看着丫鬟們一趟一趟的往耳房裏搬東西,心都提了起來,這是要常住啊。
“白芷姐,這些怎麽辦?”丫鬟抱着重宛的被子,詢問道。
白芷神色微冷,淡淡道:“都放一起,待會兒送去明開院。”
原來重宛又去照顧謝承宣了,倒是如了她的願,阿晚心道。
一旁的墜兒聞言,羨慕不已,同時又在心裏埋怨重宛不講義氣,将她騙到了秋卉院,完了她自己卻回去享福了。
就這樣,白芷代替了重宛,成爲秋卉院的大丫鬟。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謝府,大家都在猜測老太太此舉的用意,是爲了監視謝晚昭,還是終于想起了這個大孫女,想要正大光明的維護她。
白芷一來,整個秋卉院的氛圍都明顯不一樣了,原本懶散的兩個丫鬟就像身後有人拿着皮鞭監視她們一樣,一刻也不敢停歇,幹活,幹活,還是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