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油。”
阿晚低喃一聲,心中覺得古怪,麻油并非稀罕物,尤其在南方頗受歡迎,加上如今天氣炎熱,涼拌菜裏有麻油再正常不過了,而且早上錢嬷嬷才給她點了幾碟拌有麻油的小菜,又怎會因爲菜裏有麻油而氣成那個樣子?
阿晚想了想又問:“可知是哪種麻油?”
黎嬰道:“是芝麻麻油。”
“原來如此!”阿晚瞬間茅塞頓開,先前的疑惑全都解開了。
早上她吃的那些菜裏雖然有麻油,但并不是芝麻麻油,而是胡麻油。
爲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她讓黎嬰立刻去給錢嬷嬷送了麻團和油條,就說是她爲了昨夜的事情跟她道歉。
果不其然,隔壁很快就傳來了碗碟摔碎的聲音,不一會兒黎嬰就垂頭喪腦的回來了,衣服上還有一塊麻團大小的油漬。
阿晚拍了拍黎嬰的腦袋,笑着安慰道:“你放心,回去之後,小姐我給你做兩身更好看的裙子。”
黎嬰惶恐,連連推辭說不用。
随後,阿晚問小二要了紙筆,寫了一封信交給黎嬰。
黎嬰還是頭一次做這麽神秘的事情,揣着信就跟首次出任務的細作一樣,又激動又害怕,一步三回頭,生怕有人跟蹤。
直到在酒樓旁邊的巷子裏找到了阿晚說的那個獨眼乞丐,才慎之又慎的将信件交給了對方。
“麻煩立刻将這信交給青水巷的蘭姑娘,這是報酬。”黎嬰緊張遞上銀子和信件,有些懼怕直視對方的獨眼。
“啧,出手挺闊綽的啊,你是誰家的丫鬟,生面孔啊。”
獨眼乞丐散漫的颠了颠銀子,忽的瞥見信封上的字迹,眼睛微眯,隐隐露出一絲興奮,随即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屑,起身道:“行,我知道了。”
黎嬰撫着胸口吐了口氣,忽的又聽那人說:“回去告訴你家小姐,下次再找我,可就不隻這個價了。”
阿晚聽回來的黎嬰說了這話,不由笑了起來,也對,過去這麽多年了,街上的大白菜都該漲價了。
“小姐,你與那乞丐是舊識嗎?”黎嬰好奇問。
“算是吧。”阿晚輕笑道,她也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在那條巷子裏。
當年她和母親住在靖陽的時候,雖然平日裏深居簡出,但畢竟不可能當真與世隔絕,所以等阿晚長大了一些,尤其是六七歲的時候,便開始經常往外跑,那時候母親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所以也管不住她。
阿晚有錢,長得又好看,加上還有蘭香這樣文能罵人、武能打架的幫手,于是很快就成爲了青水巷有名的謝家小阿晚。
孩子的世界雖然單純,但既然都是人,就避免不了争鬥,更何況誰會願意讓一個外來的小女孩當頭頭呢。
于是就有那麽幾個男孩子開始處處捉弄阿晚和蘭香,他們往兩人的身上扔毛毛蟲,往兩人的衣服裏塞泥巴,甚至還将兩人堵在牆角索要“保護費”。
蘭香跟他們打了幾次都以慘敗告終,後來忍無可忍的阿晚便直接花錢雇來了一個獨眼的小乞兒當護衛,那小乞兒就是付褚。
付褚家貧,唯一的親人去世之後,家裏的親戚嫌他獨眼晦氣,也不願收養他。于是付褚就淪爲了乞丐,每日都在街上瞎晃蕩,爲了搶一口吃的更是三天兩頭的跟人打架,雖然每一次都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但對付幾個小屁孩,還是綽綽有餘的。
自此之後,阿晚和蘭香在付褚的保護下,就過上了“仗勢欺人”的逍遙日子。
久而久之,三人也形成了默契,但凡有點什麽事兒,就會寫信交給付褚,讓付褚幫忙傳遞。
不過那時候傳遞的多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倒不似今日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