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知道上一世的黎嬰是個忠心的,但是人心不可測,這一世的事情誰能保證跟上一世完全一樣呢。
蘭香是個聰明的,瞥了眼一旁的黎嬰,便沒再說了,而是換了話題,問:“對了,你要買什麽花兒,是不是白芍?你阿娘在世的時候,每天都要買一束白芍的。”
阿晚眼眶微紅,點頭道:“這麽多年了,你居然還記得。”
“那是當然,你阿娘可是我心目中的仙女娘娘,長得漂亮又心善,會讀書寫字還會做胭脂,咱們青水巷就沒有人不喜歡她的。”
時間過去太久了,阿晚已經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了,但是聽了蘭香這話,卻好似又記起了一些。
青水巷的小院,屋檐下的雨簾,瓷碗裏搗碎的鳳仙花,還有隔着窗戶給自己和蘭香塗豆蔻的母親。
“哎呀,你怎麽哭了,多大人了,怎麽還是這麽愛哭啊。”
蘭香見阿晚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頓時覺得又好笑又心疼,忙從懷裏拿出帕子一邊給她擦淚,一邊取笑道:“哎喲,大街上呢,你不嫌丢人我還嫌丢人呢,快别哭了,醜死了。”
阿晚破涕爲笑,将帕子扔給蘭香,惱羞成怒說:“你管我!”
“不管不管,我哪敢管謝家小阿晚哪,那可是頂頂厲害的人物。”蘭香嬉笑調侃道。
故人相逢,便是有再多的時間也覺得不夠,更何況兩人雖未明說,卻都心裏清楚,今日是重逢亦是離别,而這次離别之後,這輩子兩人恐怕都再難相見了。
平州路途遙遠,兩人身份懸殊,再過幾年各自嫁了人,相夫教子便是一輩子了。
阿晚上一世至死都被困在平州,所以對于蘭香的事情一無所知,今日重逢也不知道是否會改變她原本的命數,阿晚隻願不要給對方惹來禍患才是。
兩人說話的當會兒,錢嬷嬷也起了床,正到處找阿晚,見阿晚跟一個賣花女站在一起,便指桑罵槐的沖黎嬰喊:“你個死丫頭,大早上的不好好伺候你家小姐,帶着她跑到外面去做什麽,姑娘家家還有沒有點規矩!”
黎嬰被罵的臉色通紅,委屈的咬着唇不說話。
蘭香聽得火冒三丈,氣惱道:“阿晚,你聽到了嗎?這老不死的是在拐着彎兒罵你呢。”
阿晚冷笑一聲,“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多久。”
蘭香挑眉,了然的“哦~”了一聲,知道阿晚這是有主意了。
阿晚想着時間也的确不早了,便跟蘭香說了要買白芍的事情。
蘭香知道阿晚的用意,也不用多問,臨走前想到今天也沒辦法出去賣花了,索性将籃子裏的鮮花一股腦都塞給了阿晚。
阿晚抱着一大捧姹紫嫣紅的花兒,站在客棧門口,哭笑不得。
“小姐,這些花兒怎麽處理?”黎嬰看着也愁,扔了可惜,帶又帶不走。
阿晚思索片刻,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瓣,遲疑說:“要不,送人?”
就當賠禮道歉了。
于是乎,當季昭授從醉夢中醒過來之後,看到的就是滿室的花紅柳綠,各種香味萦繞混雜。而自己就像是話本中的滴仙人一樣,優雅而灑脫的躺在鮮花鋪就的高床上。
那一瞬間,季昭授十分的肯定,自己一定還在醉夢中。
直到連打了十幾個噴嚏,差點将腦漿子都給打出來之後,季昭授才不得不承認,玉樹臨風、才華橫溢的季家二少爺被人瘋狂“表白”了!
包子桐對于這個解釋也深表贊同,并實事求是的告訴季昭授,推他下樓和送他鮮花的都是同一個人,那隻溜得賊快的灰兔子。
當然,這是後話,因爲這一切發生的時候,阿晚等人已經離開了靖陽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