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呆愣在原地,想不通自己怎麽就露餡了,他與這個男子好像也就碰過一次面,說過兩句話而已。
不過不知爲何,他的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頓時舒暢了不少,至少不用在僞裝下去,裝模作樣實在太累人了。
文景淵又笑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麽看出你沒有金丹修爲嗎?”
不想……林雲咬咬牙,問道:“爲什麽?”
文景淵露出很不符合他形象的笑容,嗤笑道:“因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匆忙之下身上氣息本能的流動,記不記得你當時掉了一塊銀子?”
林雲點點頭,怎麽可能不記得,很感謝你當時的提醒,不然我就要失去二十兩銀子了,要虧死。
文景淵将林雲沒有說話,繼續說道:“可能你沒有注意,當時那銀子上沾了一滴血迹,不過被我用氣機偷偷抹去了,事後我調查廢園,尋着一股魔氣找到了一片樹林。
“在樹林裏找到了一具屍體,那血迹上的氣息與那具女屍極爲相似,我當時就猜測殺人的是你,通過檢查女屍的屍體,我大緻看得出兇手的修爲在煉氣五層到六層左右,不會相差太多。
“這個不用懷疑,隻要見的多了,一般的修仙者都能判斷的出來,這就是經驗,隻是我沒想到你竟然就是清風和雅然口中的金丹前輩。”
林雲啞口無言。
沒想到簡簡單單的掉個銀子就讓他查出這麽多東西,這個人果然很厲害。
不過也有他太大意,摸屍後沒有仔細檢查戰利品,就将東西全部丢進儲物袋,緻使銀子上沾到了血迹。
也正是這一滴血迹将他徹徹底底的暴露了。
林雲深吸一口氣,平靜道:“那麽文道友這是要拿下我,帶回宗門治罪?”
文景淵笑道:“我要是想拿下你,見面的時候就動手了,何必跟你唠叨那麽多。”
林雲一聽不用治罪,一顆懸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又道:“那你想說什麽?”
平白無故跟你聊這麽多,沒有事情絕對說不過去,林雲死死盯着文景淵的眼睛,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文景淵果然再次開口:“你的情況我會親自向門中前輩解釋,由我出面,長生宗不會将你怎麽樣,隻是……”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道:“你也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林雲問道:“什麽代價?”
文景淵道:“我想委托你幫我去一個地方,查一個人。”
查人你們長生宗自己難道不能查,還需要我一個小小煉氣期的散修幫你查?林雲納悶道:“去什麽地方,查什麽人?”
文景淵道:“揚子山,文景春。”
揚子山是地名,文景春是人名。
随後他又解釋道:“之所以拜托你,其一是因爲你的能力很适合,竟然能騙過孟綸那個老妖怪,說明你手段遠比我想象的要厲害,但我也不想去探究你的秘密。
“其二就是因爲你是散修,揚子山這個地方比較特殊,裏面基本上住的都是無門無派的散修,這些散修對各大宗門弟子很是排斥,若是正道宗門弟子在裏面行走被人看出來,恐怕結局不會太好,比如莫名其妙的失蹤之類的。
“第二點才是我請你幫忙的主要原因,至于這個叫做文景春的人,他既是我師弟,也是我弟弟,他殺了一位同門師姐叛出了長生宗,很可能逃進了揚子山。
“我隻是希望你能進入揚子山找到這個人,并不需要你把他帶出來,以你的修爲還不是他對手,你找到他後不要驚動他,直接飛劍通知我即可。”
說着他取出一把小劍遞給林雲,這把小劍林雲見過,正是顧雅然之前用過的那種傳音劍。
而文景淵顯然也不準備細說那個長生宗叛徒的情況,又取出一張水墨畫像給林雲看了一眼,然後便收了回去。
林雲注意到畫像中的那人濃眉大眼,相貌陽剛,與眼前的文景淵有幾分相似。
他默默記下那人的長相,問道:“這件事應該很危險吧?若是被對方發現我在調查他肯定會被追殺……”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你需要付出點報酬才行。
文景淵早就做好了準備,又拿出三瓶培元丹和五百塊下品靈石給林雲,道:“這裏是三十顆極品培元丹和五百下品靈石,你若是沒能查到人,這些也是你的報酬,若是查到了人,另有重謝,若是能将此人帶出揚子山,我保你進入長生宗内門成爲内門弟子,内門弟子的修煉資源遠比你想象的要豐厚。”
這還真是相當厚重的報酬,但也意味着這次委托的危險性極高。
林雲可沒傻到爲了一個内門弟子名額去拿自己性命當賭注,能查到人就不錯了。
他接過三瓶培元丹和五百靈石放進儲物袋,又向文景淵要了去往揚子山的路。
這時,天空一艘金光湛湛的仙船緩緩降臨沈府。
從船上下來一群長生宗弟子,爲首的是一個鬓發微白的老者。
待到所有人下船之後,老者伸手一揮,巨大的金色仙船迅速縮小,最後半成一條巴掌大小的紙船,被老者攏入袖中。
文景淵看了林雲一眼,對他使了個眼神,示意林雲先走,剩下的他來應付即可。
林雲也不想面對長生宗的質問,立刻轉身從院子的另一個方向溜走。
他本想去跟沈之之道個别,但想到顧雅然和周清風也在場,想想便算了。
現在他的情況已經被文景淵看破,很快兩人也會知道他的底細,再聽兩人左一句“前輩”,右一句“前輩”,實在讓人尴尬。
索性還是不見面的好。
而沈之之終歸是會進入長生宗,将來真要有緣分的話,總能再見。
“就這樣吧。”
林雲站在沈府大院的牆角回頭望了一眼,然後縱身一躍,越過牆頭,飛快離開了沈府,離開了春熙街。
……
沈府,成雲閣。
“姐姐!天上剛剛飛過了一艘好大好大,金燦燦的船!”沈圓圓雙手勾在窗沿,兩隻小短腿懸空搖擺,突然轉頭大呼。
屋内氣氛壓抑,衆人圍坐在一起,沉默不語,頓時被這一聲驚呼給驚醒。
首先有反應的是正在沒心沒肺的打着瞌睡的沈之之,他聽到妹妹的驚呼,嬌軀一顫,跳起來沖到窗邊:“會飛的船在哪裏?哪裏?”
探着腦袋張望了一圈,并沒有看到妹妹口中的飛船,失望的瞪着身邊委屈巴巴的妹妹。
“剛剛明明還在的……”沈圓圓癟了癟嘴就要哭了出來。
這時閣樓大門被人推開,周清風與顧雅然走了進來,驚喜道:“大家可以放心出來了,已經沒事了。”
沈昌面露驚喜,第一個上前握住周清風的手,激動道:“是貴宗的仙師們趕來救援了嗎?”
周清風尴尬的笑了笑:“大家跟我去前堂吧。”
一衆人又驚又喜,匆忙趕到前堂。
隻見堂中站着一群身穿雲紋太極袍的人,這些人個個神色凜然,仙風道骨,看向這些凡人,眼中隐隐帶着一絲傲然。
爲首的老者見到正攙扶着夫人的沈昌,立刻上前與之交談了起來。
文景淵坐在一旁淡定的喝茶,周清風和顧雅然眼前一亮,圍了過去。
沈之之牽着妹妹目光掃過人群,柳眉慢慢皺起,靈動的眼眸閃動,明媚動人,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失望與疑惑。
“林雲哥不在……他走了嗎?”沈之之不由得垂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