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宗,長生殿。
周清風等一衆内門弟子長跪殿外,殿門緊閉,掌門梁允行隻身坐在殿中,擡頭望着屋頂的星象圖,一把長劍橫在膝前,靜如一尊石像。
“天火之劫終究還是來了。”梁允行忽然開口,輕聲自語。
殿外。
周清風俯首長叩,對着殿内喊道:“師父!長生宗勢微,如今不能沒有你坐鎮,還請三思!”
他身後的一衆人紛紛應道:“還請三思!”
與此同時。
祖師堂内。
長生宗各峰長老、峰主,門内堂主、執事齊聚一堂。
每一個人都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掌門之座空缺,大長老坐在掌門座位的左側,環顧堂下衆人,沉聲道:“即日起,諸位大刀築基後期修爲的人全部于祖師堂中閉關,沖擊金丹期,天火之劫在即,此事刻不容緩。”
堂下衆人齊聲道:“是!”
大長老付立林佝偻着身子站起來,對着身前虛點幾下,空中泛起一圈圈金色波紋,虛空中打開了一道圓形的旋渦。
付立林将手伸入旋渦,從中取出一把鏽迹斑斑的鑰匙。
“當年祖師爺留下的東西終于要重見天日了嗎?”付立林喃喃自語。
嘭!
就在這時,祖師堂的大門被人猛地推開。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誰也不準動那東西,長生宗還沒有到生死存亡之際,你們就想把老祖宗留下的東西糟蹋掉嗎?”
衆人紛紛望向門口。
隻見一位身穿火紅長裙,長發如瀑的女子跨過門檻緩緩走到大堂中間,一張秀眉的面龐淩冽無比,讓在座的衆人都不由自主的避開她的目光。
大長老也有些心虛的握緊了鑰匙,輕聲道:“原來是姜峰主,靈溪峰已經數百年沒有開過山門,今日姜峰主出山是有什麽見教嗎?你也知道,咱們長生宗已經一百多年都沒有金丹修士了,天火之劫是世間大劫,我們長生宗處于大劫的中心,首當其沖會遭到重創,如今正是繼續金丹期大修坐鎮的時候,天元石也該重現天日了。”
紅裙女子秀眉一皺,一腳往前輕輕一踏,腳下金光一閃,靈氣以海嘯般的姿态席卷開來,震得大堂轟轟作響。
兩側衆人被氣浪吹得衣衫飛舞,連人帶椅子被掀飛,撞在後面的牆壁上。
要知道,在場的每一個人修爲都是築基之上,其中不乏好幾個築基圓滿的人存在,這些人都毫不例外被這陣氣浪掀飛,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大長老白胡子被揚起,鋪滿了整個臉上,顯得有些狼狽,強行穩住身形之後,震驚的看着場中央的女子,道:“你已經結丹了!”
女子名爲姜月清,上一代掌門之女,曾經與梁允行齊名,被人稱爲長生宗雙子,天賦與梁允行不相上下。
百年前,梁允行戒斷山之行回來後,陷入低迷。
姜月清也忽然宣布關閉峰門,不再見人。
隻是兩人從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突然變成了形同陌路的陌生人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沒人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麽事。
百年過去,梁允行一直被困在準金丹期,至今無法突破,姜月清卻突然出山,還成了金丹期修士。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祖師堂中的衆人一時間有些錯愕,還沒回過神來。
姜月清走到大長老面前,極爲恭敬的躬身一拜:“付爺爺,剛才是月清失禮了,還望恕罪。”
付立林愣了愣,随即大笑道:“無妨無妨,好啊!好啊!咱們長生宗終于又出了一位金丹期修士,宗門振興有望,振興有望啊!當年你父親親手将這把鑰匙交予我,如今我也終于能還給你了。”
說着,他伸出顫顫巍巍的手,将鏽迹斑斑的鑰匙交到姜月清的手中。
姜月清接過鑰匙,問道:“爲何不把鑰匙交給他?”
付立林知道姜月清口中的他是誰,無奈搖頭道:“允行這孩子太固執,他說這是屬于你的,你遲早會來拿走,就堅持不要,如今看來他當初可能就已經預料到今天了,我等自愧不如,長生宗有你們兩個在我就放心了。”
付立林欣慰的笑了笑,整個人搖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氣息變得極爲微弱。
“大長老!”衆人連忙驚呼。
姜月清也匆忙上前扶住大長老,柔聲道:“付爺爺,你的身體……”
她用靈力檢查了一遍大長老的身體,發現大長老體内的氣息如同即将幹涸的溪流,微弱且細小,這是大壽将至的征兆。
大長老如今已經接近五百歲的高齡,比上一代掌門歲數還大,這在築基期已經算是高壽,築基期的壽命極限隻有五百年,隻有結丹才能打破這層桎梏。
如今的大長老正迎來油盡燈枯的時候。
付立林搖頭笑道:“無妨,隻是老了而已,咱們修仙者求長生的道路就是在不斷的打破壽命極限,但至今卻無人看到這條路的盡頭,老朽也差不多了,該去見見地下的那群老家夥們了,估計他們都等得不耐煩了吧。”
姜月清望了一眼周圍衆人,沉聲道:“送大長老去休息。”
随後便起身獨自走出祖師堂。
長生殿前。
周清風等人長跪不起,殿門依舊沒有打開的意思。
三個月前,十八州地收到來自極上之地的超級宗門消息,天火即将突破空間桎梏将來世間,到時候大劫會席卷整個人域。
青州是劫難的最前沿,是一個受到沖擊的地方,長生宗的位置最爲尴尬,據說是劫難的最中心。
而那個缺口則處在幽暗之谷,天火想通過人族防守薄弱的幽暗之谷作爲突破口進攻人域。
爲了長生宗的長存大計,梁雲行決定親自走一趟幽暗之谷,這一趟很可能有去無回。
這也是爲何這些弟子跪求掌門三思後行的原因。
“你又要去見那個女人了?”姜月清腳踏虛空,從天而降,落到長生殿門口,一掌推開大門。
門外衆弟子震驚擡頭,卻認不得這女子。
但觀這女子的氣勢,在場的人也沒一個人敢說話。
大殿内,梁允行轉過頭看向門口,不驚不喜,神色平淡道:“這麽多年了,你終于肯出來了。”
姜月清冷笑道:“是啊,這麽多年你還是死性不改,活該你無法結丹,你怎麽還不去死啊!”
梁允行笑了笑,道:“快了,正好你回來我也能放心去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