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默默的看着孫承宗,把玩着手中的金懷表,一時沉思不語。
“哼!”
孫承宗見李元慶示弱,登時又起來精神頭:“李元慶,算你還有些良心!趕緊束手就擒,老夫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念在你往昔的功績上,親自去天子面前爲你求情,饒過你一條狗命!”
李元慶笑着搖了搖頭,“閣老,您~,您先别生氣!我隻想問您一句話,您以爲,依照大明的實力,有沒有可能,或者說,要用多久,才可滅掉後金?”
“呃……”
孫承宗一愣,登時有些啞口無言。
是啊。
依照大明的實力,究竟要多久,他才可以滅掉後金呢?
片刻,孫承宗卻反應過來,“李元慶,你休要狂妄自大,你真以爲,沒有了你這白眼狼,我大明萬裏河山,就要淪與蠻族之手?你太真了!你太狂妄了……”
孫承宗還要大罵不絕,李元慶卻是失笑着搖了搖頭。
如果說孫承宗罵他李元慶,甚至打他李元慶,李元慶都可以接受,甚至可以讓他發洩。
畢竟,這老爺子對李元慶的提攜之恩,李元慶銘記于心。
滴水之恩。
别人怎麽做,他李元慶不管,但對他而言,必湧泉相報!
但孫承宗剛才這句話,卻是徹底的傷了李元慶的心。
大明真的有奇才異士?
大明真的有能匡扶江山社稷的國士?
若是有~,曆史上,爲何會被區區野豬皮,幹的屁滾尿流,簡直讓人無法直視?
關鍵是崇祯皇帝死後還沒幾天,這些傳說中的士大夫階層,已經腆着臉子換了兩遍門庭啊!
片刻,李元慶直視着孫承宗的眼睛道:“閣老,您若要求死,我李元慶……并不攔着。不過,我會您閣老您的子孫,在内閣留一個位置。”
“你……”
孫承宗還要說些什麽,但看到李元慶的剛毅目光,他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
李元慶笑了笑,又道:“當然,閣老。您是元慶的長輩,更是元慶的慈父。以前是,現在是,将來也是!元慶還是希望,閣老您可以好好看着!讓元慶來抵定這片江山!朝~鮮,倭國,更北面的老毛子。南洋諸部,泰西諸部。尤其是泰西,閣老,您可能還不知道吧。呵呵。”
李元慶一笑:“我已經得到了準确的消息,他們已經成功研制出了燧發槍,開花彈。将士們在釋放鳥铳的時候,并不需要再去引燃火繩,而是直接扣動扳機便可。還有這開花彈,射程已經可以超越兩裏。到時候,嘭,就像是我長生營的手~榴~彈一樣,直接被火炮發射出去,然後在敵人的陣地内炸裂開來。”
“閣老,您覺得,以我大明的武力,能夠抵擋他們麽?”
“閣老,今日,諸位弟兄們也都在此,我李元慶也沒有别的大志向,我隻想,讓我華夏血脈,讓我炎黃子孫,神之後裔,在五百年之後,還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做人!閣老,您以爲如何?”
“這……”
孫承宗努力嘗試了幾次,卻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元慶一笑:“閣老,您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等您平複些,元慶再單獨跟您好好聊聊。來人,帶閣老下去休息!”
“是!”
片刻,楊磊忙帶着幾名親兵過來,小心将孫承宗架出了帳外。
孫承宗仿似有些木讷,竟沒有半分反抗。
等孫承宗離去,帳内的氣氛非但沒有改善,反倒是跟更爲陰寒。
李元慶笑了笑,“諸位兄弟,事已至此,我李元慶也不再遮掩什麽。呵呵。”
李元慶說着,一手拿起了酒杯,一手,則是将他腰間的寶刀解下來,不疾不徐的笑道:“願意與我李元慶喝酒的,依然是我李元慶的弟兄!不願意與我李元慶喝酒的,那也沒關系!我會讓他體體面面的爲大明盡忠!”
“吧嗒!”
片刻,朱梅率先反應了過來,手中酒杯下意識掉在了地方,忙‘撲通’跪倒在地上,拼命對李元慶磕頭:“元慶,咱們老兄弟,我朱梅今日就把話撂在這!能爲元慶你幫上一點忙,哪怕是端茶倒水呢,我朱梅也無怨無悔,必盡心竭力!”
吳襄也反應過來,忙拼命磕頭:“李帥,李帥,能爲您效死,是我們吳家的福氣。長伯,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你師傅李帥磕頭啊。”
“哦。”
吳三桂這才回過神來,忙也撲通跪地,拼命對李元慶磕頭。
片刻,左輔諸人,也紛紛跪倒一片,哭着喊着要爲李元慶盡忠。
李元慶的嘴角邊緩緩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笑意,“很好!很好!既然弟兄們看得起我李元慶!那~,咱們共榮華,共富貴!”
…………
傍晚,天空中飄起了細碎的小雪。
李元慶猶如衆星捧月,出現在了錦州城的南門之外,笑着對身邊一衆将領道:“諸位,看來,祖家是不準備給我這個面子啊。你們說,此事,當如何是好?”
不遠處,李元慶麾下諸部,皆已經開始調動,僅是南面,就有近萬人的規模。
吳襄簡直要哭出來,想說些什麽,卻不敢開口。
一旁,朱梅依仗着跟李元慶親近,忙小心試探道:“元慶,祖家,祖家可能是昏了頭。您,您再給他們一點時間吧。”
李元慶一笑,“朱帥,元慶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呃?什麽話?”
朱梅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李元慶。
“呵呵。”
李元慶淡淡一笑:“狗改不了吃屎!這樣,既然朱帥發了話,元慶便給朱帥一個面子。一刻鍾。一刻鍾之後,全軍攻城!”
“是!”
命令迅速傳達下去。
朱梅額頭上冷汗都滲出來,李元慶這……隻是不知,祖家兄弟平日裏牛逼哄哄的,究竟能不能擋住李元慶的攻勢呢?
哪怕能擋住今晚,到明日,談條件時,也能有些更拿得出手的底氣啊。
可惜。
朱梅這面子,在祖家兄弟父子眼中,簡直連屁都不值。
哪怕朱梅親自去喊話,卻依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很快,時間已經來到了一刻鍾之後的臨界點。
李元慶自是不會有任何保留,包括段喜亮、許黑子、孔有德、順子、李三生諸部在内的主力,從四面,一起攻城。
但讓衆人無言的是~~,平日裏眼睛朝天長、鼻孔對天喘氣的祖家,竟然連一刻鍾也沒有撐到。
甚至還不到一刻鍾,錦州四面城門皆破。
不到半個時辰,祖大壽、祖大樂、祖大弼、祖澤遠、祖澤法足足幾十号祖家人,皆被五花大綁,帶到了李元慶和衆将眼前。
“李帥,李帥,卑職知錯了,卑職知錯了啊!卑職願意被發配倭國,卑職願意被發配倭國啊。隻求李帥繞過卑職一條狗命啊……”
平日裏叫嚣最兇,對李元慶最恨之入骨的祖大樂,此時卻像是個霜打的茄子,哭着喊着要求活命,哪還有半分平日裏的高貴。
祖大樂倒是保持着他應有的風度,雖是跪在地上,卻并未這般卑微的給李元慶磕頭,隻是靜靜看着李元慶。
祖大弼也是有口難言,耷拉着腦袋,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
至于祖家其他的小輩,就算有人想說話,但他們怎有資格?很快便給親兵們堵住了嘴巴。
祖大樂叫嚣一會兒,李元慶也令親兵堵住了他的嘴巴。
祖大壽無比痛苦的閉住了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李元慶,我,我不如你!”
李元慶笑了笑,“祖兄,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你爲什麽就是不聽我的勸呢?”
祖大壽失笑着搖頭,“李元慶,你也是帶兵之人,何苦羞辱與我?給我個痛快吧。”
李元慶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笑着點了點頭,“祖兄,你能理解我的難處便好。不過,瘋子這一支,我會給你留下。”
“呃……”
祖大弼登時目瞪口呆。
李元慶笑着擺了擺手,“把他們帶下去吧。讓他們好好喝一頓酒!”
“是!”
親兵們迅速開始拿人,祖大樂眼見必死無疑,登時說不出的猙獰起來,放聲大罵道:“李元慶,你這卑鄙小人,你罪該萬死啊!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李元慶這時卻看向了吳三桂。
吳三桂幾乎沒有猶豫,手起刀落!
登時,一顆他最熟悉的猙獰首級,冒着熱騰騰的鮮血,滾滾滾落到了他的腳下。
吳三桂提起這枚首級,恭敬跪倒在李元慶面前:“願爲伯爺效死!”
吳襄腿肚子都軟了,無比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撲通’跪倒在地上。
祖大壽卻哈哈大笑:“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一遍一遍的重複着這話,直到被帶的遠走……
…………
錦州的财力物資,李元慶并未着急分配,在錦州休整兩日,大軍主力揮師南下,在甯遠休整半日,整合起左輔、朱梅、吳襄、吳三桂諸部兵力,直接來到了滾滾山海關之下!
此時,山海關總兵馬世龍已經得到了消息。
他将關門禁閉,卻是在大冬天,赤着膀子,背後幫上荊條,讓親兵用小筐子将他從城頭上放下來,‘撲通’跪倒在李元慶面前,“李帥,李帥,我老馬有罪,有罪啊。隻求李帥手刃我一人性命,換的城中部屬百姓安康啊。”
李元慶笑了笑:“來人,将馬世龍拖下去砍了!蔭其子把總官身。”
“是!”
親兵們就要将馬世龍拖下去,馬世龍這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拼命大呼:“李帥且慢,李帥且慢啊!卑職冤枉,卑職冤枉啊!卑職願爲李帥效死,效死啊……”
李元慶一笑,“慢着,将馬軍門帶過來。”
馬世龍趕忙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李元慶面前,拼命磕頭,“李帥,卑職知錯了,卑職知錯了啊。懇請李帥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繞過卑職這一回啊。”
李元慶笑着蹲下身來,拍了拍馬世龍的老臉,笑道:“馬軍門,天冷風大,把衣服穿上吧。若是凍出毛病來,你又如何爲我效力?”
“呃?是是是!”
馬世龍登時大喜,趕忙拼命對李元慶磕頭。
身後,被兩名親兵攙扶着的孫承宗,不由有些痛苦又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李元慶說的,真的……沒有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