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轟轟轟轟轟!
随着兩翼烏真超哈炮營陣地的不斷開火,這些漢軍旗奴才對火炮技術的掌握也越來越娴熟,包括心理狀态,也在逐漸放松,進入持續又穩定的高狀态。
曠野上的明軍,幾乎要被壓的擡不起頭來,隻能用血肉之軀,硬罡狗鞑子的火炮。
尤其是明軍進入後金軍第二道防線三百步的射程範圍内後,後金軍的一架架投石機,也開始抛投着黑乎乎的黑陶罐和炸藥包。
一時間,漫山遍野,實心彈與開花彈交融,整個天空中,皆是一顆顆、一片片,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的不明飛行物。
再加之轟隆隆猶若雷鳴般的爆裂聲,整個天地,仿似要被撕扯開來,就像是撕紙片一樣,直接被撕成碎片。
曠野中,王海、黃國山、牛根升三部明軍前鋒,七八千人的兵力,在後金軍沒有抛射黑陶罐、炸藥包的開花彈之前,還能一直保持着穩固的推進狀态,但進入了三百步的近距離區域,這些各種混雜的爆裂物開始發威,他們已經完全擡不起頭來,隻能是憑借着血肉之軀,死死的伏在地上,用他們平日裏嚴格操練、已經近乎本能的防禦方式,保護住頭,保護住軀幹,死死與狗鞑子糾纏。
“哈哈哈!幹死這些卑賤的明狗子啊!轟,使盡的轟啊!”
“爺還以爲李元慶這狗雜碎真有三頭六臂呢,到頭來,不過也就是這般狗模樣嘛!哈哈哈!大汗英明,大汗英明啊。”
“此役,咱們必定要将李元慶連皮帶骨頭的一口吞下去,永絕遼南之患!哈哈哈哈……”
“………”
鞍山堡城頭上,眼見大金的火力這般犀利,許多王公權貴忍不住已經開始慶祝起來。
大金火力簡直遮天蔽日,在這般狀态,怕就是一群會鑽地的老鼠,也能轟出屎尿來,更不要提,是明狗子一幫血肉之軀呢。
皇太極的嘴角邊已經忍不住露出了一絲遮掩不住的笑意。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這幾年,他持續加大對烏真超哈營的投入,大金内部,對他的質疑、甚至是反駁之聲,從來都未消停。
使得皇太極一度爲此事面臨着極大的壓力,甚至,不惜讓出了不少他親領的兩黃旗的利益。
但此時,烏鎮哈超炮營一出手,包括投石機的黑陶罐、炸藥包,簡直要毀天滅地!
這視覺沖擊力,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隻待這一仗打完,滅了李元慶,還有誰~,還有誰?再敢質疑他皇太極的威嚴?
一旁,代善的眼睛也緊緊眯起來。
到了此時,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老八在這方面,的确是有着先見之明那。
倘若還是按照大金固有的那一套,那~~,真的面臨李元慶和長生營這般威勢,那還真的不少處理啊……
與鞍山堡方向後金軍各部都處在歡欣鼓舞的沸騰不同,此時,明軍各部戰陣,都有些陷入了沉寂。
就在王海他們三部之後,李三生的牙根子都快要被咬斷了,眼睛更是噴出來血紅之光。
這些弟兄們,可都是在他們創造時間和條件啊!
倘若不能拿下這些狗鞑子,他李三生還有何面目,再去面對這幫弟兄們?面對他們的家人?
不過,此時中軍方向的命令還沒有傳達過來,李三生就算拳頭都攥出血來,卻也隻能強迫自己忍耐。
好在,這一會兒的功夫,身後炮營陣地,已經趕了上來,正在緊鑼密鼓的部署調試。“元慶,這些天殺的狗鞑子啊!我……”
明軍主觀戰台上,陳忠簡直要泣血!
從來隻有他們這麽怼着鞑子幹,何時,何時鞑子竟然可以用這麽生猛的火力,跳到他們嫡系精銳的頭頂上如此猖狂啊……
李元慶英挺的臉孔上卻依舊沒有半分表情,古波不驚。
這一切,皆在他的預料之中。
隻是,李元慶也有些沒想到,皇太極這些年,竟然積攢了這麽多的本錢。
如果按照這般事态,再拖兩年,長生營這邊若還是對開花彈沒有成效,怕~~,這種火力的優勢,将會被分割蠶食啊。
好在,此時,一切還盡在掌控之中。
此時,後金軍的火力威勢看似遮天蔽日,讓人根本無法直視,但李元慶卻是看的很明白,後金軍的主力火炮,還是以3磅炮和6磅炮爲主,8磅炮隻有寥寥無幾。
威力更甚,堪稱具有決定性作用的紅衣大炮,更是一門沒有,他們都被部署在鞍山堡的城頭上。
在明軍沒有突入他們的第二道防禦工事之前,這些紅衣大炮,一時還無法發揮效用。
某種程度上而言,皇太極這個部署,可以說是中規中矩之選,但此時烏真超哈的炮營陣地還是有些遠了。
後金軍的這些3磅炮、6磅炮,并不能發揮其完全的威勢,勉強隻是最遠射程的覆蓋。
雖說有北風的幫忙,炮彈的距離落點,比他們預計的還要稍微遠些,但其威力,無形之中卻也是被弱化了一些。
除了此時後金軍投石機抛射的土制開花彈,對前方明軍有着極爲強勢的壓制作用,這些火炮的威勢,隻不過是樣子更好看些,依照長生營嚴格操練的成果,他們并不能對将士們造成完全殺傷性的傷害!
李元慶也要借這個機會,看看他精心操練的兒郎們,能不能頂住這一波壓力,能不能頂住鐵與血的考驗!
“來人!傳令王海、黃國山、牛根升三部,自行調整,繼續吸引鞑子火力!”
“是!”
命令迅速被通傳下去。
此時,王海早已經跳下了他心愛的元戎車,跟諸多兒郎們一起,像是狗一樣被鞑子的炮火壓服在地上,别說說話了,便是想好好喘口氣,那都是相當困難之事。
而王海此時還是處在後陣,并沒有鞑子土制開花彈的侵襲。
由此也可知,頂在最一線的将士們,此時究竟承擔着多少壓力!
王海此時早已經非常透徹的理解了李元慶的戰術布置。
他和黃國山、牛根升這哥仨,既是先鋒,又是中軍,他們既要突破,又要牽扯防守,甚至,還要被頂做‘炮灰’。
但王海對李元慶的布置卻沒有任何怨言。
倘若他換在李元慶的位置上,他也會一樣的這般部署。
他和黃國山、牛根升三部,老兵在軍中比例,尚不足半數,剩下的,多數都是新軍的填充。
這些新軍,雖說作戰能力也算不錯,但還沒有充裕的能力,成爲主攻。
他們想要得到完全的成長,成爲真正的鐵血精銳,這就是一關不得不過去的考驗!
雖然此時對他們的考驗,有些過于苛刻了,但王海卻對他的弟兄們有信心,隻要熬過了這一個坎兒,他們比之李三生,哪怕是段喜亮、孔有德的精銳,也絕不會差到哪裏去!
這時,傳令兵匍匐前進,幾乎是用吼的,貼在王海耳邊,将李元慶的最新命令,傳遞與王海。
王海雖說已經被狗鞑子的火力震的有些說不出的耳鳴,但很快,他便明白了李元慶的戰術意圖。
片刻,王海大呼道:“傳令前方弟兄,繼續隐蔽!保持陣型,以保護自身爲第一要務!”
“是!”
命令用最古老的口口相傳方式,被傳遞向前方一線。
黃國山和牛根升兩部也皆是如此。
一時間,整個曠野中的先鋒豔紅色,根本不擡頭,就像是一隻隻紅色的大老鼠一般,死死的貼着地面。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十多分鍾已經過去。
後金軍的火力已經完全壓制住了明軍,明軍别說往前推進了,根本就寸步難行!
但鞍山堡城頭上,皇太極此時也發現了形勢有些不對勁。
此時,各種火器驚起的漫天沙塵,雖是将前方曠野中的豔紅色蓋住不少,但在視線範圍内,卻是并不能明确的看出明軍的傷亡。
皇太極在之前,雖是沒有指揮過這般龐大火器戰的經驗,但他是何等雄才偉略?
聯想之前李元慶用火器的手段,加之後面明軍的火炮已經頂上來,這……
“來人啊!傳我軍令!快!先暫停火炮攻勢,對準明軍炮營陣地!快!”
皇太極忽然一個冷戰,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拼命大呼。
但就在皇太極的命令剛剛傳達下去沒幾分鍾,明軍四部臨時火炮營地,早已經協調完畢。
“轟!給老子把這些驢球子往死裏轟!”
伴随着約瑟夫純熟的大明官腔加髒話,‘轟轟轟轟轟轟……’,明軍二百餘門輕型3磅炮,就像是長了眼睛的火龍,數排黑黝黝、簡直要遮天蔽日的炮彈,瘋狂的朝着烏真超哈在兩翼的跑陣頭頂上砸過去!
“我艹他娘的明狗子哇!他們的3磅炮怎麽可能打這麽遠?”
“這不可能啊!這怎麽能夠啊……”
“弟兄們快卧倒,快隐蔽!”
一陣連綿混亂的噪雜,烏真超哈兩翼的炮營陣地,這些漢軍旗奴才根本來不及太多思量,紛紛卧倒,有的甚至直接連滾帶爬的跳向陣地兩側的下方躲避。
嘭!
嘭嘭嘭!
就像是一顆顆巨大的冰雹,這些黑黝黝的小炮彈,簡直猶若長了眼睛,噼裏啪啦的朝着烏真超哈陣地的頭頂上砸落。
他們之前雖早就考慮到了可能會與明軍炮戰,炮台周邊都有很多坑窪隐蔽藏身,但這些剛才還下了大力的火炮卻倒了黴,‘乒乒乓乓’的直接成爲了明軍火炮的活靶子!
烏真超哈營地正中,馬光遠雙手死死護住頭,嘴唇都貼在了冰冷的泥地上,卻是根本顧不得吃着土星子了。
剛才,明軍的火炮臨時營地在兩裏之外,前方正在構架簡易炮台,他原本以爲,明軍畢竟是要将炮台搭建好了,将火炮推上炮台,才可能對烏真超哈兩翼營地發動攻擊。
卻哪料~,明軍3磅炮的射程,竟然……竟然已經穩穩的超過了兩裏啊!
這……
可惜,他現在才明白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
明軍炮手明顯比烏真超哈的炮手們更爲熟練和老辣,在第一波炮彈雨‘起飛’之後,真的就像是下雨一般,根本就不再給烏真超哈半絲兒還手的機會,就是要一下子就将他們摁到死!
乒乒乓乓的炮彈砸在炮管上的脆響,再加之身邊接連不斷的哀呼慘嚎,馬光遠根本不敢再看這一幕。
已經是大勢已去,他.....他可怎麽像大汗交代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