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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呢?這怎麽可能呢!!!”
“啊----”
“啊------------”
“老天爺不能這麽對我啊!!!!”
濟爾哈朗就像是一頭發了狂的獅子,瘋狂的抓着自己的臉,便是抓出了許多血痕,鮮血止不住的翻湧出來,他卻仿似沒有知覺一般。
“主子爺,大勢不好啊。明狗勢大,咱們先退一步吧。”
身邊親信奴才的呼喊也都帶上了哭腔。
李元慶實在是太狠了啊。
簡直根本就不給他們絲毫反抗的機會啊。
眼前這般,這仗還怎麽打?
“不!老子不走!老子倒要好好看看,李元慶這狗雜碎,究竟能把老子怎麽樣!都給我滾開!”
塔山鋪城中夯土制建築非常多,木質材料也非常多,尤其是大多數的房屋,都是以夯土茅草蓋頂。
火勢已經開始朝着城中蔓延開來,城中一萬多鑲藍旗衆,此時大多數都已經在準備跑路。
尤其是城中還有成堆糧草和草料……
就算用屁股想,各人也都能知道,接下來,究竟是什麽後果啊。
幾個心腹奴才一對眼色,忙架起濟爾哈朗,便朝着佛塔下跑。
此時若再不跑,那可就真來不及了。
熊熊的烈火越燒越旺,灼熱的火焰溫度,便是連數裏之外、李元慶這指揮的高台上都能感覺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忠忍不住放聲大笑,“元慶,那句老話怎的說的來着?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爽!爽啊!這把火,足夠濟爾哈朗這狗雜種好好喝一壺的了!”
李元慶的臉上卻并未有太多欣喜,沉穩如水,一切,皆已經在他的預料掌控之中。
片刻,李元慶笑道:“大哥。此事雖也算不錯。但與咱們的大方略,還是有差池啊。通知兩翼騎兵,可以出擊了!看看究竟能收攏多少鞑子首級吧!”
陳忠早已經坐不住了,哈哈大笑道:“元慶,放心吧!此事,我親自去盯着!”
說着,急急便下了高台。
看着陳忠的背影,李元慶一笑,點燃了一顆雪茄,慢斯條理的看向前方。
李元慶身後不遠,布木布泰的俏臉上此時卻已經沒有了半分血色。
果然,果然那!
李元慶這厮,果然有大後手啊……
哪怕布木布泰對戰事不甚精熟,但她可不瞎啊。
此時這般狀态,就算是用她豐滿的胸口想,她也能知道,此役,濟爾哈朗必定是損傷慘重啊。
尤其是李元慶又已經令他的精騎出擊,這……
旁邊,小侍女蘇茉兒更是幾乎要被吓得失禁了。
她簡直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李元慶竟然~,竟然可以歹毒到這個程度……
這般火勢,簡直就像是滔天的魔鬼,六爺,六爺到底該如何抵擋?
尤其是身前不遠,這高大的明狗竟然似乎沒有太多欣喜,難道,他,他還有什麽更厲害的後手不成?
“萬勝!萬勝!”
“大帥萬勝!長生營萬勝!我大明萬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與塔山鋪城内的滔滔烈焰,一片鬼哭狼嚎不同,城外,剛才被壓的擡不起頭來的明軍,此時卻是歡呼雀躍,激昂的聲浪,簡直要與城中滔天的烈焰一般,将整個天空都撕扯開一個大口子。
牛根升此時也接到了李元慶的最新命令,直接調集其本部精銳,殺向塔山鋪北翼。
而陳忠部精銳也已經與陳忠接上了頭,跟随陳忠的精騎,急急朝着南側包夾過去!
痛苦已經過去。
已經開始到了收獲的時節!
誰又肯浪費這等好機會?
紛紛拼命加快了腳步,就等着這些傻鞑子一股腦沖出來了。
此時,城内的濟爾哈朗簡直是啞巴吃黃蓮------有口也難言那。
伴随着火勢迅速蔓延,整個天地仿似都被燃燒起來,城内原本還堅固的土牆,寬闊的護城河,此時卻變成了他們的奪命魔障。
塔山鋪一共四個小城門,其中西門已經被明軍完全控制,隻有北、南、東三面城門可逃。
但等一衆鞑子沖出去,卻忽然發現,明軍精騎早已經在門外守候。
關鍵是此時,城内的鑲藍旗精騎主力都已經調出了城,沒有濟爾哈朗的親令,他們也不敢過來救援,隻能在遠處眼巴巴的看着。
而随着明軍大營,越來越多的步甲直接騎馬沖出營外,趕赴預定陣地,他們的精騎便是回沖,也難有機會了。
此時的塔山鋪小城,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修羅煉獄!
城中的鑲藍旗鞑子們,簡直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便是濟爾哈朗,此時也被堵在了東門之外,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東門外,一杆高高飄揚的鑲金邊‘陳’字大旗,足有三千餘精銳明軍,早已經準備就緒,黑黝黝的铳口,徑自對準了城門。
遼南隻有兩人的大旗,可以加金邊。
除了李元慶,便隻有陳忠一人。
這也是李元慶對自己弟兄的最好支持和信賴。
許多先行逃出去的勇士命好,沒有被這些明狗包夾掉,但後來想出去的勇士,卻直接成爲了陳忠親領的明軍铳下的冤死亡魂!
“爺,火勢已經引燃了草料堆。咱們不能再等了!奴才等護着爺,咱們殺出一條血路哇!”
身邊奴才已經急了眼。
他們雖還有千多号人,千多匹馬,但此時的混亂已經無法言喻,所有人都像是無頭蒼蠅,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濟爾哈朗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不少。
原本,他是想與塔山鋪共存亡、玉石俱焚的,但等冷靜下來,他卻明白,這根本不會有絲毫作用。
他熱騰騰翻滾的鮮血,隻能成爲李元慶官袍上最好的染料。
日後,在被人提起李元慶戰功的時候,就會言,大金和碩貝勒濟爾哈朗,被李元慶一把火活活燒死在塔山鋪!
隻有他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再有與李元慶報仇的機會!~
沖出去!
他必須要沖出去!
以他和皇太極的關系,皇太極必定會原諒他!
“伊爾根,阿吉寶,達及,阿刺哈!”
濟爾哈朗挨個掃過身邊這幾個心腹奴才。
“爺!”
“爺……”
這些人都是鑲藍旗最勇武的勇士,其中伊爾根和阿刺哈,更是自幼便跟随在濟爾哈朗身邊的心腹中的心腹奴才。
但此時,這些平日裏高傲的眼睛朝天沖的女真勇士們,一個個卻仿似死了爹娘,言語中都帶上了哭腔。
“呵呵!男兒大丈夫!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而已!你們都是我大金、我鑲藍旗最勇武的勇士,有什麽好哭的!”
濟爾哈朗笑着,卻又說不出凜冽的掃視着身邊奴才。
“爺……”
這些奴才究竟都是些亡命之徒。
此時明軍氣勢雖猛,但他們還并未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依然保存着建制,依然具有強而有力的統治力。
“伊爾根,阿刺哈!你們兩個,令那些漢軍旗奴才頂出去!記得!一定要迅猛!阿吉寶,達及,你們兩個,護着爺突圍!等下,沖出了明軍的包圍圈,咱們再殺回來!營救伊爾根和阿刺哈!”
“爺!您放心,奴才這就去安排!”
奴才與主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在此時這般狀态,伊爾根、阿刺哈哪怕怕死,卻也隻能是硬着頭皮硬上了。
隻要濟爾哈朗活着,哪怕他們戰死,他們的家眷,他們的财産,都能得到很好的保護。
他們的後代也能得到濟爾哈朗更好的拂照和提攜!
看到伊爾根和阿刺哈急急去準備,阿吉寶和達及眼睛都紅了。
爺居然沒有讓他們去沖鋒,而是讓伊爾根和阿刺哈這兩個心腹去沖鋒,這……
“爺!您放心,奴才就是舍了這條命不要,也必定要護衛着您沖出這火海!”
達及登時像是人熊一般,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保證。
“爺,奴才也是!”
旁邊的阿吉寶也急急表态。
濟爾哈朗淡淡一笑:“還未沖鋒呢!豈能先喪掉我方士氣!爺我自有辦法!咱們都會活着出去的!咱們早晚有一天,一定會擰下李元慶的狗頭來,爲戰死的勇士們報仇!”
“報仇!報仇!報仇……”
不得不說,濟爾哈朗的統帥能力,那是毋庸置疑的,幾句話之間,他便已經将這些已經快破了膽的狗鞑子,重新又調動起了士氣。
這時,伊爾根和阿刺哈也準備的差不多了,五六百名漢軍旗奴才,被他們拉到了陣前。
這些漢軍旗奴才即便不爽,即便知道要死,但在此時,他們卻根本無法選擇。
濟爾哈朗忽然冷冽一笑,低聲對伊爾根和阿刺哈低語幾句。
兩人眼睛登時一亮。
片刻,伊爾根低聲保證道:“爺,您放心。奴才保證完成任務!”
“好!事不宜遲!現在開始突圍!”
“喳!”
很快,伊爾根、阿刺哈帶着這些漢軍旗奴才,迅猛的沖起了速度,沖過吊橋,急急朝着明軍戰陣沖過去!
外面,陳忠不由一陣冷笑。
“狗日的,在老子面前還想耍花腔!給老子弄死他們!”
身邊兒郎們早有準備,一杆杆閃着太陽金光的鳥铳,黑黝黝的铳口,徑自對準了沖過來的伊爾根、阿刺哈諸人。
“勇士們!跟這些卑賤的明狗子拼了啊!主子爺就在身後看着咱們啊!”
伊爾根人熊一般怒吼,但胯下戰馬的腳步卻是不自禁的慢了一些,并未頂在最前面。
另一邊,阿刺哈也同樣如此。
而前方的結局他們早已經預料到。
轉瞬,‘砰砰砰’。
随着清脆連綿的鳥铳嘀鳴響起,前方頓時人呼馬嘯,許多悲慘的漢軍旗士兵紛紛連人帶馬的倒地,哀呼慘叫簡直讓人不敢直視。
這時,城内卻又有幾股騎兵迅猛的沖出來,分别沖向南北兩個方向。
而北面方向,正是濟爾哈朗的王旗大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