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來到了午時中刻,距離後金軍主力撤退,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時辰多謝,明軍主力此時已經逼臨後金軍廢營之前。
因爲皇太極這厮還想着回來撈一票,并不是真正死心的完全撤退,此時的後金軍營地中,還有不少的營帳,以及一些沒有來得及完全搬走的财物,整個營地雖是狼狽,但值錢的物件卻并不少。
李元慶這邊,前方哨探也傳回來消息,後金軍主力已經退到了北面五六裏之外,正在迅速朝着北方退卻。
看這模樣,他們顯然是不打算再殺個‘回馬槍’了。
李元慶思慮片刻,令滿桂、吳三桂、候世祿、徐敷奏四部,分别出陣,去卡住後金軍營地的四個角,防備後金軍營地中奴隸可能出現的變亂。
但即便已經探查明白皇太極的用意,李元慶卻并未急于進入後金軍營地,而是令全軍就地休整,先吃午飯。
同時~,加倍整肅軍紀!
對于長生營的軍紀軍容,李元慶是有着充裕的信心的。
十年磨一劍!
這些年李元慶的功夫、力氣,可絕不是白下的。
但此時,後金軍營地後方,十餘萬漢人女眷,還都是年輕的美女。
這些明軍将士們,出征少則兩三月,多的都已經大半年了。
老話說得好,‘當兵三年,母豬也能賽貂蟬啊……’
更不要提,此時後金軍主力并未遠去,而是一直在北方徘徊遊弋。
即便他們此時已經奔出幾十裏外,但一旦他們發現了明軍這邊産生混亂,依照皇太極的性子,他還能坐的住?
尤其是這些高傲的女真勇士們,上午時,臉都要被李元慶和明軍主力打腫了,真有滿腔的怨氣,無處發洩呢。
借着午飯的間隙,陳忠又快馬來到了長生營的營地裏,跟李元慶一起共進午餐。
到了此時,陳忠也發現了此役中最大的尴尬……
這些漢人女眷雖好,且都是些漂亮的值錢貨,但~~,有着她們的拖贅,明軍主力這邊,就更别想提起速度來了。
“元慶,這他娘的,這叫個什麽事兒?難不成,此戰都就到此爲止了?哎!”
此時明軍雖是取得了勝勢,不戰而屈人之兵,白白劫掠下這十萬餘的漢人女眷,但陳忠卻并不是太開心,反而是一肚子的怒火怨氣。
李元慶卻不疾不徐,笑着丢給陳忠一顆雪茄,“怎麽了,大哥,心裏不爽利了?”
“………”
陳忠不由無語,簡直像看外星人一般看向了李元慶,“元慶,你,你不着急嗎?鞑子主力若跑了,咱們再想追,那可就很難追上了。咱們此時就這點首級,怕老爺子那邊去了京裏,也不一定能拿下伯爵之位啊。”
李元慶哈哈大笑。
他當然明白陳忠的意思。
“大哥,這事情,其實也不能這麽算。水到渠成嘛。着急也沒有太多辦法。能挽回一點損失,那就是一點損失啊。”
陳忠不由翻了個白眼,“元慶,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可是與大局……哎。還不如咱們兩部呢。這些狗雜碎過來,真是又臭又難纏,白白拖慢了咱們的腳步啊。”
李元慶哈哈大笑:“大哥,你莫要着急。聽我把話說完嘛。不出意外,今晚上,必定還要有些波折。”
“呃……”
陳忠一愣,也有些反應過來,忙道:“元慶,你是說……”
李元慶一笑:“大哥,有多少的度肚量,咱們就去吃多少飯。何必非要去一口吃個大胖子呢?别忘了,咱們的核心,還是在遼南!等忙活完今夜,咱們哥倆兒,一人挑幾個好的。”
陳忠的思路被李元慶幾句話便完全貫通起來,一時隻覺神清氣爽,哈哈大笑道:“元慶,放心吧。哥哥我省的的。這事情,咱們保證讓别人挑不出毛病來!”
陳忠離去,李元慶慢斯條理的品着雪茄,眉頭卻微微皺起來。
一旁,楊磊簡直要對李元慶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陳忠這般火勢旺盛的沖過來,卻被李元慶兩三句話,便輕而易舉的瓦解掉,一下子又充滿了鬥志,這,這真是……
但即便他楊磊明白其中詳細,想跟李元慶學,一時卻根本跟不上李元慶的節奏,更不要提,是要李元慶這般遊刃有餘、輕松自如、仿若渾然一體了。
片刻,楊磊趕忙收斂起心神,仔細回憶起李元慶剛才的一舉一動。
李元慶此時自是沒有心思理會楊磊這邊。
今日明軍主力的正面出擊,雖是在明面兒相當漂亮,卻是在不經意間,喪失掉了整個戰事的主動權。
雖然由于民族的天性,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李元慶的心裏,一直卻還是有些過不去。
陳忠有句話真沒說錯。
如果是長生營和陳忠部兩部,包括滿桂、張攀、陳~良策、徐敷奏他們這些聽話的部隊在周邊,此時的戰果,怕是至少早已經翻上幾倍了。
但因爲孫承宗和關甯主力的到來,李元慶最大的敵人,就不再是皇太極和後金主力了,而是……
“千裏之行,始于足下啊。”
李元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此時顯然不是與後金軍決戰的良機,李元慶首先要考慮的,還得是自己屁股下這把寶座啊。
吃過了午飯,李元慶給張攀部、陳~良策部、已經朱梅的兩千餘部,下達了一個有些匪夷所思的命令。
命令他們三部,先行開鑿一條溝渠,将北面一條十幾步寬的河水,引流到後金軍營地方向來,傍晚之前,必須完工。
張攀和陳~良策幾人雖是無語,但李元慶下了命令,他們又怎的敢不執行?忙快速去忙活。
李元慶随後又令陳忠部一部分人,進入後金軍營地内收拾這些财務,同時,将這十幾萬女眷的看押地,換到寬敞的營中。
她們之前的生活環境,甚至還比不過鞑子的馬廄,惡劣的有些太過分了。
尤其是後金軍還在不斷施虐,她們的健康狀況,着實是令人擔憂。
但李元慶此時卻并未有太多精力,來關注她們的健康,隻能是以穩定爲主。
随即,李元慶又令各部,圍繞後金軍營地,開始紮營設防,同時,延伸後金軍的壕溝工事,與張攀、陳~良策這邊的溝渠彙合,争取在晚上時,能将溝渠中蓄滿水。
李元慶的命令下達完畢,便是祖大壽也不敢怠慢,隻能是去照做。
不過,不多時,孫承宗卻是從平谷城頭上趕過來。
孫承宗将李元慶拉到沒人的牆下,低聲道:“元慶,你這般謹慎,可是,可是擔憂鞑子晚上回來偷營?”
李元慶一笑,也不隐瞞,“閣老,十有八~九啊。您有沒有發現,鞑子的這個營地,就像是一個鳥籠子?”
孫承宗倒抽了一口冷氣,轉瞬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不由重重點頭道:“元慶,還真是這麽回事。之前,有這些漢人女眷拖累,這些狗鞑子,就像是被束縛住了手腳,隻能被咱們固定在此地,慢慢磨着拖。但此時,他們一旦放棄了這些女眷,可就……”
李元慶笑道:“閣老。這其實也是好事兒。咱們之前,功績不是不夠多嘛。不過,元慶在此時,要勞煩閣老一件事。”
孫承宗哈哈大笑:“元慶,放心吧。營中女眷的安撫工作,老夫現在便去做!”
李元慶忙恭敬對孫承宗拱手道:“有閣老在此穩定江山,今夜,元慶必全力以赴!”
…………
夜幕瞧瞧降臨,如水般的夜色與清幽的月光混雜在一起,仿似一絲淡淡的薄紗,柔和的籠罩着整個大地。
此時,如果從高處看下來,明軍各處的營地雖是依靠着後金軍營地的牆體而建,但非常不規整。有大有小,一眼看過去,很是雜亂。
隻不過,讓人不解的是,有數道人工水渠,卻是與後金軍的壕溝延伸連接起來,将整個明軍營地串聯起來,仿似一片深幽而又小心的澤國。
時間很快來到了亥時。
明軍今日雖是未曾與後金軍正面交戰,但體力活卻是不少,随着夜色漸深,除了值守的明軍士兵,大部分人,都已經回到了各自的大帳内休息。
放眼望去,除了有些缥缈的篝火,整個連綿的明軍營地,有些異常的安靜。
此時~,在幽深的夜色深處,分别從北面、西北、西面,三部後金軍的精騎,就像是幽靈一般,已經來到了明軍營地七八裏之外。
爲首的,正是位于西北面中間的阿巴泰和譚拜部主力。
三部加起來,加之皇太極鑲黃旗的親衛統領鳌拜一部,接近一萬五千餘人的精銳中精銳。
豪格今日本是非常想過來的,但皇太極卻是下了嚴令,要他留後接應,豪格就算不爽,但又怎敢違背皇太極的命令?
隻得乖乖的在三部五裏之外的一片樹林邊,等待着接應。
“貝勒爺,時候差不多了吧?今日一天,勇士們已經趕了七八十裏地,這些時日,又都沒睡好覺,再拖下去,奴才怕勇士們撐不住了啊。”
譚拜有些憂慮的看向了原來他們的營地、現在已經被李元慶和明軍戰局的方向。
譚拜雖是極爲佩服皇太極這一計‘釜底抽薪’,但此時整個大金主力,不論是士氣還是體力,都非常疲憊。
再加之對面明軍是李元慶領銜,這讓譚拜心中其實沒有多少底氣。
阿巴泰疲憊的緩緩點了點頭,“譚拜,你所言不錯。不過,咱們還需暫且忍耐一刻鍾。子時,準時動手。讓勇士們也趁着這個間隙,好好歇息一下。告訴他們,隻要攻破了明軍,這些女人,随便玩!”
譚拜也明白阿巴泰的憂慮,進攻的時辰是皇太極定下來,皇太極此時就在東北二十幾裏外,阿巴泰已經騷腥了,又怎還能惹上這種騷腥?
片刻,譚拜道:“貝勒爺,您先歇會兒,奴才來處理這些瑣事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