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困難總算是快過去了。小船會盡自己最大努力,不說盡善盡美吧,卻也必須完完整整的有始有終。
有能力的童靴,給小船來點支持吧。曆史作者,還是救亡流作者,個中體會,五味雜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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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嘯着掠過,卷起陣陣沙塵。
已經是二月末的天氣,馬上就要開春了,空氣雖還是有些幹燥、依然非常寒冷,但地面上,許多小草已經長出了幽幽嫩芽,幹枯的老樹上,小骨朵也偷偷露出了頭。
河流小溪的中間、水流湍急的地方,大部分都已經開始化凍,許多調皮的小魚兒,早就感受到了溫度的變化,歡快在水面下遊來遊去。
放眼望去,整個天地雖還是有些枯萎凋敝,但大部分的生靈,卻是都已經感知到了春的氣息。
奔騰的戰馬上,孫承宗的鬥志也是極爲高漲。
老骥伏枥,志在千裏!
之前,雖是一直在密切關注着遼地的事态,但孫承宗其實也沒想到,天子居然會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再次啓用他,将這千斤重擔交給他,對他這般信任。
天子都這般信任他,哪怕時局糜爛,他還有什麽好推辭的呢?
最關鍵的是,此時大明的大局雖看似不利,但平谷一線,卻還有李元慶這顆‘定海神針’!
這麽多年,親眼目睹、親手提拔了李元慶的成長,孫承宗深深明白,這世上,如果還有誰,敢明目張膽、針尖對麥芒、在明面上與後金軍硬罡,又還能不落下風的,也唯有李元慶一人了!
這幾年,身雖未在朝堂,但孫承宗的心,卻從未離開過,他自是也明了天子對李元慶的猜忌、李元慶這邊遭受到的誤解和委屈。
袁蠻子這人……
想起了袁督師,孫承宗不由搖頭失笑。
原本,他以爲銳意進取的袁督師,可以協調好遼西、遼南、東江各方面的關系,在他打下的底子上,更進一籌,将遼地的整體事務再上一個台階。
屆時,大明就算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卻至少可以在大勢上,壓過後金一頭,占據整個戰事的主動權。
但……
誰又能知道……那袁蠻子上台後,竟隻是枉顧一己私利,非但沒有什麽開拓進取,反倒在私下裏與後金軍議和,不斷打壓其他諸部,甚至手刃了毛文龍,将本來好好的事情搞的一團糟……
好在~,李元慶并沒有被牽扯到這裏面太深,又抓住了平谷這顆此時最關鍵的棋子,一切還并非無法挽回。
尤其是對李元慶的人品,孫承宗是極爲信任的!
他深信,隻要他能與李元慶好好見個面,仔細交流一番,李元慶必定會站在朝廷百姓的大義之上!
此時,大軍已經進入了平谷境内,距離主戰場,不過七八十裏了,周圍的後金軍哨探明顯多了不少,像是惡狼一樣,瞪着油綠的眼睛,盯死了他們。
“駕!駕!”
這時,祖大壽快馬來到了孫承宗身邊,拱手抱拳道:“閣老,已經到了後金軍的覆蓋範圍,咱們必須得壓着速度,小心前行了。”
孫承宗自是明白祖大壽的意思,小心放緩了些戰馬的速度,讓兩人說話能聽的清楚,“祖軍門,哨探們有沒有後金主力的消息?”
祖大壽忙恭敬道:“閣老,周邊二三十裏範圍内,隻有壓後的德格類一部散勇,不超過三千人,并未發現鞑子主力。想必,鞑子主力應該在平谷城戰區。”
孫承宗聞言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是非常想即刻便趕到平谷城下的主戰場的,但孫承宗也非常明白,疲軍乃是兵家大忌。即便周圍沒有鞑子主力,但他們這般趕路,就算今夜趕到了平谷城下,也不可能對戰局有太有利的幫助,反倒容易被鞑子盯上,成爲了李元慶他們的累贅。
他孫承宗已經等待了這麽多年,難道,還差這幾天麽?
強自穩了穩心神,孫承宗道:“傍晚之前,再進軍四十裏。另~,密切保持與平谷城的聯系。”
祖大壽雖是對孫承宗這決議不爽,但這般時候,他又怎能反駁?忙恭敬稱是,拔馬離去。
看着祖大壽離去,孫承宗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雖是老了,可還沒糊塗。
他們這般急行軍,在很大程度上,其實是非常有利于後金軍偷襲的,孫承宗對此也一直在小心防備,但後金軍主力卻仿似對他們沒有什麽興趣,并未分兵關注他們,而是一直在平谷城盯着李元慶,這……
即便孫承宗不想承認,但……這其中的高下,還用分辨嗎?
…………
時已至傍晚。
平谷城下,後金軍的推土攻勢已經推到了明軍前哨陣地一裏之外,一路上修建了不少的掩體土牆。
這麽多年,他們可是清晰的知道長生營的火力的,在這方面,絕不敢有任何怠慢。
按照這般速度,明日中午,後金軍已經可以開始對明軍工事發動沖鋒了。
李元慶其實也有些佩服皇太極的膽魄。
在這般時候,在大明的土地上,他竟然敢擺出要強勢作戰的意思來。
哪怕隻是故弄玄虛呢,卻也遠非常人的膽魄可比。
随着夜色微微籠罩大地,這些後金軍的輔兵雜役們,押運着漢人奴隸,就像是潮水一般,在各自主子的呼喝下,快速退卻,沒有一絲留戀,非常的規整,防衛森嚴。
顯然,他們也非常害怕李元慶會在這種時候,直接沖他們的陣。
長生營部前哨陣地碉堡。
陳忠這時已經冷靜下來不少,低聲對正在一旁吞雲吐霧的李元慶道:“元慶,咱們,咱們真要在這裏,陪着老爺子跟鞑子死磕麽?”
按照李元慶和陳忠之前的規劃,接下來,兩部核心,包括整個遼南,将全以海州戰局爲主。
身爲宿将,又經曆了系統文化理論的學習,陳忠是非常明了各方軍隊優劣的。
長生營,包括他陳忠麾下部核心,攝于先天性的不足,最擅長的是守勢,突襲,而并非野戰對攻。
哪怕他和李元慶此時已經有了不少的戰馬,但騎兵還是太單薄了。
後金軍一部萬人精騎,至少需要四萬匹、五萬匹,甚至是六七萬匹良馬的襯托輔助。
但他們哥倆兒這邊,滿打滿算,能拼出個三萬匹戰馬來,那已經是勒緊褲腰帶了。
這就注定了,他們不可能拉出去、怼着後金軍主力幹。
雖然在列陣上,他們并不虛鞑子主力,但……這東西明擺着啊。以步軍方陣對陣後金軍主力精騎,即便能取勝,這傷亡~,怕也不是凡人能承受的起啊。
更不要提,在此時,打打擦邊球、撈些小功績就夠了,可遠非與後金軍決戰的選擇。
李元慶的臉上卻非常平靜,仿似深深的古井一般,波瀾不驚。
片刻,李元慶慢斯條理的吐出一口濃霧笑道:“大哥,你怎麽思量?你覺得,皇太極會跟咱們死磕麽?”
“呃?”
陳忠不由一愣,“元慶,這事兒我也一直在尋思。如果我換做皇太極,我是絕不會在此時這般時候,跟咱們硬碰硬的。因爲這不論成敗,對咱們雙方,都沒有什麽實際的好處啊。”李元慶笑了笑,卻是緩緩搖了搖頭,“大哥,以前,我也是這般思量。不過,今日,我卻想明白了一些。”
“元慶……”
李元慶繼續笑道:“大哥,此時,咱們是卡住了平谷,但整個戰事的主動權,卻依然還是在後金軍身上。他們要跑,咱們也留不住。但大哥,你覺得他們會輕易逃跑麽?”
“再者,祖大壽這龜兒子,都能漫天要價,咱們這邊,爲何就要忍着他呢?”
“這……”
陳忠已經有些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
李元慶又笑道:“大哥,天塌了,個子高的頂着。水到自然渠成。咱們且耐着性子便是!”
…………
次日清晨一大早,後金軍這邊繼續開始了他們辛苦的推土攻勢,小心推進到了明軍戰陣一裏的範圍附近,開始大肆修建土牆掩體。
但後金軍主力卻并未有動作,顯然,他們今日還不着急攻城。
而巳時中刻多些,十點鍾出頭一點,孫承宗這邊滿桂的先鋒主力,卻是已經趕到了平谷城南線。
這讓後金軍的推土攻勢登時産生了一陣騷動。
後金軍營地内,此時已經興建起了數個土堆構架的瞭望塔,皇太極正帶着範文程、索尼、達素幾個心腹,仔細觀察着對面的明軍戰陣。
看到滿桂部主力過來,在南線與明軍彙聚在了一起,皇太極的嘴角邊忽然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對身邊幾人道:“範卿,索尼,你等可有何思量?”
索尼忙恭敬道:“大汗,明人并未對我大金形成合圍,顯然,他們已經露怯了。此戰,不足爲慮。”
範文程忙偷偷看向皇太極的表情,卻發現皇太極波瀾不驚,不可置否,小心肝一下子也提到了嗓子眼上,忙恭敬道:“大汗,索大人說的不錯。明人畏懼我大金鋒銳,竟放棄這等良機,舍棄了對我大金主力的合圍,士氣上必然已經落入了下風。但明人這般穩紮穩打,對我大金而言,卻也必須要小心應對啊……”
皇太極笑了笑,“今日,便到此爲止吧。走,回帳去,吾請你們喝一杯。”
索尼和範文程一時都有些摸不透皇太極的用意,忙小心又恭謹的跟在了皇太極身後。
…………
“卑職長生島總兵官李元慶,見過閣老。”
子時中刻,孫承宗和關甯主力,如約抵達了平谷南線。
滿桂這邊,李元慶因爲戰事原因,可以不用出來迎接,讓這厮自己跑進城去,但此時,孫承宗到了,後金軍又沒有發動戰事,李元慶自然要親自出來相迎。
“元慶,好,好啊。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再次看到久違的李元慶,孫承宗一時也是感慨萬千,忙親手将李元慶扶起來。
看着雙鬓皆已經雪白的孫承宗,此時竟還要這般餐風露宿,爲了大明而奔波,李元慶的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忙恭敬起身來,笑道:“閣老,元慶已經在城内備好午宴,閣老先洗洗風塵,休息一下,咱們邊吃邊聊。”
孫承宗卻笑道:“元慶,吃飯還不急。老夫看鞑子已經開始準備攻勢了,走,咱們先去城頭看看。”
陳忠、張攀、陳~良策等身邊諸部遼南将官一時不由都有些無言,沒想到孫承宗性子居然這麽急。
但李元慶卻并未有太多異常,笑道:“也好。閣老,您請這邊。大哥,祖軍門、吳軍門他們,你招呼着些。”
陳忠當然明白李元慶的意思,忙點了點頭。
陳忠他們留在這邊見禮,李元慶則是親自扶着孫承宗上了馬,直奔城頭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