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除夕夜,李元慶一行人毫無意外的在有些蒼茫的旅途中度過。
不過,李元慶在之前便準備了充裕的物資,哪怕這除夕夜是在路上,但親兵們,包括李元慶新收的這一衆美妾們,在吃穿用度上還是不用愁的。
就好像李元慶身邊、馬車中他這些美妾們如絲般順滑的柔軟腰肢一般,崇祯三年的第一天,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李元慶也記不得,這究竟是他第幾次、在從京師返回遼地的旅途中,過這大年了。
但李元慶卻非常明了,這些年,他每邁出的一步,都無比踏實。
每走一步,都是一點小小的進步。
經年累月,彙小流而聚大海!
五日之後,崇祯三年正月初五傍晚,李元慶一行人順利抵達了玉田的深山老林子,與在這邊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陳忠、順子彙合到了一起。
陳忠明顯比之前瘦了些,但卻更幹練了,一雙鷹眼,炯炯有神。看的出,這厮這段時間,哪怕是在這深山老林子裏,卻也絕沒閑着。
順子這小子也差不多,雖有些胡子拉渣,看着似乎有些邋遢,但無論是眼睛還是身體的協調性,都比之前更甚、更靈動。
老弟兄們見面,自是不用太多廢話。
簡易卻堅固保暖的茅草屋内,兄弟仨人一邊喝着熱酒,一邊交流着最近的局勢。
之前,陳忠和順子雖是已經知曉了李元慶下一步的海州攻略,但密信自然遠遠不如李元慶親自解釋來的更爲詳細、詳實。
此時,聽李元慶完整的解釋清楚海州攻略的籌謀,陳忠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元慶,這事情,你,你準備什麽時候開始?咱們,咱們這是要完全跟朝廷撕破臉麽?”
順子也眼巴巴的看着李元慶。
李元慶抓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大力咀嚼,笑道:“大哥,一時一時吧。這東西,畢竟咱們單方面說了不算。若朝廷不願撕破臉,那咱們便這般僵着。若朝廷非要取咱們兄弟的性命,那~,咱們又怎能由着他們?”
陳忠緩緩點了點頭,“元慶,其實~,要拿下海州,并不是什麽難事兒。哪怕是沒有蓋州的支撐呢。但咱們隻要經營好三岔河河口,走海路河道,供應海州的補給便沒有問題。關鍵是……”
陳忠頓了一下,“元慶,此事究竟要什麽時候下手呢?若是等開了春,三岔河化凍,自是最好。但難免,鞑子這邊,那時反應也會更快,咱們少不了還是要有大惡戰那。”
李元慶一笑:“大哥,此事,還不着急。袁督師都說五年平遼。咱們~,一年又怎能拿得下海州?總是要籌謀周全再說嘛。”
“………”
陳忠不由無語,“好像倒也是這麽個道理。不過,元慶,我還是感覺,此事,越快越好啊。這些時日,東線各方面情報顯示,鞑子怕是有七八成,在年初要出兵啊。”
李元慶緩緩點了點頭,“今日已經是初五,按照狗鞑子的尿性,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時候了。大哥,對此戰,你有何思量?”
陳忠當然明白李元慶的深意,思慮片刻,道:“元慶,去年年初放狗鞑子進了關,怕是讓他們嘗到了甜頭啊。我估摸着,皇太極這孫子,有了這一次的甜頭,怕不可能不入關那。此時,遼南是硬骨頭,東江是硬骨頭,遼西也是硬骨頭,而西邊,林丹汗這鳥厮現在都不知道跑到那個旮旯角了。剩下的小部落,比要飯的還窮。他隻要出兵,不入關,根本不可能啊。”
說着,陳忠眼睛忽然一亮,忙道:“元慶,你說,咱們有沒有可能,直接将鞑子堵在關口外面?”
但片刻,陳忠忽然也想明白過來,不由搖頭失笑:“狗日的啊!狗日的世道啊!”
李元慶笑着端起酒杯對陳忠示意一下道:“大哥,有多大的胃口,咱們就吃多少飯。此次鞑子若入關,倒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也很想見識見識皇太極的新軍那。”
陳忠用力幹掉了杯中酒,瞳孔不由猛然一縮,忙道:“元慶,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這事兒。元慶,若是,若是皇太極這邊也有了先進的火器,咱們這邊,又該如何應對?”
李元慶一笑:“大哥,火器這東西,其實也是不可避免之事。咱們的鳥铳能一百二十步,皇太極這邊能打一百步,咱們這邊還是占據優勢。若真到了決一雌雄之時,也隻能是硬頂了!”
“嘶~~。”
陳忠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卻是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深意,片刻,不由重重點了點頭。
…………
在這山谷裏休整一夜,次日一大早,李元慶、陳忠兩部,全軍六千餘人,浩浩湯湯,前往東線方向。
去年年初時,後金軍入關,對關内的百姓造成了嚴重的破壞,簡直生靈塗炭,家破人亡。也使得關内沿線,尤其是京師西北部到山海關沿線,充滿了大量的‘無人區’。
這也使得此時李元慶和陳忠這大隊人馬,并不用再遮遮掩掩,分散小股離去。
當然,旗号自是不能明目張膽的打的,路,也要盡量挑無人的小路。
此時,隊伍裏,陳忠這邊大概有三千出頭的精悍兵力,李元慶這邊,親兵衛隊有六七百,順子這邊還有兩千多精銳,兩部戰馬更是有一萬五千多匹。
若真論戰鬥力,在這片區域内,根本就沒有天敵。
不過,李元慶卻非常明了,他這股好鋼,卻很難用到刀刃兒上。
某種程度上,在當下的形勢下,大明聚集全遼、甚至是全國的優勢兵力,與後金軍決戰的契機,其實已經趨向于成熟。
因爲無論是遼西、遼南、遼東,經過了這些年的辛苦經營,都已經算是站穩了腳跟,就像是遼地的三座壁壘,牢牢的拱衛着大明本土的安全。
尤其是春耕臨近,無論是遼西、遼南還是遼東,人力都比較充裕,脫産戰兵各家都在兩萬往上。
但後金這邊,卻遠未有大明這麽充裕了。
後金女真雖是被劃歸爲‘遊牧民族’,但事實上,這個說法卻并不夠精确。
準确的說,後金女真人是半遊牧、半漁獵,或者叫半農耕的民族。
他們雖是精通遊牧,但多年來,他們早已經習慣了定居式的漁獵、農耕。
尤其是老奴反明之後,随着大量的漢族奴隸加入了女真治下,成爲了女真人的奴才,後金在農耕方面的比例,也是越來越重。
曆史上,到了崇祯三年這個節點,因爲後金之前的多場勝利,治下人口,已經從天啓六年前的老奴時代,恢複過來不少。
春耕時,就算是有不少女真主子還是要親自下地,但卻并不需要玩命幹活了,因爲各人的奴才基本上都算充裕。
但此時~,因爲李元慶的出現,後金軍雖是在之前的入關之戰,占到了不少便宜,但明顯狼多肉少。
大主子或許人力還可以,但這些小主子們,怕明顯就力不從心了。
這也就使得,春耕前,哪怕後金軍出兵,卻也必須要趕在春耕前結束。
否則,一旦耽誤了糧田的耕種,這些底層的後金勇士們,可就絕别想過的太舒坦了。
遼地的寒冬漫漫而又延綿。
一個尋常的女真勇士,一家至少要有五六口人,還不算奴隸,再加上各種牲畜,每日人吃馬嚼,可絕不是鬧着玩啊。
從戰略角度上來講,此時将是大明進軍後金本土的非常好的機會。
可惜啊。
大明此時雖是中央集權的整體,但要整合各股分散戰力,形成凝聚戰力……
更不要提,李元慶能看明白這些,雄才偉略的皇太極又豈能看不明白?
不出意外,這死胖子,必定要先下手爲強那。
身邊已經有主力拱衛,戰馬糧草又非常充裕,李元慶自也不會急急趕路,每日隻保持三四十裏、四五十裏的行軍速度,與此同時,卻派出了大量的哨探,密布四周,探查周圍動向。
正月十一,李元慶和陳忠部主力剛剛進入永平境内,還未來得及紮營,十幾名哨探卻急急傳來了遼西方面的密報,‘鞑子主力,足有十萬大軍,已經過了廣甯城,一路向西殺過來。’
“我艹他個姥姥哇。遼西這幫狗雜碎都是幹什麽吃的?地上的雪到現在還沒化幹淨,十萬大軍啊!他們他娘的現在才發現?怕~~,鞑子初三初四,便已經出兵了吧?”
陳忠本來正在樹林子邊,靠着他高大威猛又暖和的戰馬,舒舒服服的抽着雪茄呢,一聽到這密報,差點就要跳起來,雪茄都失手一下子掉到了地上,他忙撿起來,卻忍不住破口大罵。
一旁,順子原本樂呵呵的笑臉,登時也一下子凝固起來,忙看向身邊的李元慶道:“哥,這,皇太極這驢球子的,他,他難道不過日子了麽?十萬大軍?難不成,他要跟咱們大明玩命了?”
李元慶心中雖也有些震駭,但面上卻保持的極爲冷靜,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淡淡笑道:“十萬大軍,皇太極也這牛皮也不怕把天吹破了?他這是連女真娘們兒也算上了?我估摸着,能有個五六萬人,已經要撐破天了。”
陳忠登時也反應過來,不由笑着啐了一口,“元慶,你不說,我倒差點被這些狗日的虎了。狗鞑子現在才多少可用之兵?又怎的能一下子出動十萬主力?八成啊,遼西的那幫狗崽子滿嘴放炮。”
順子也一下子輕松了不少,“陳爺,遼西那幫狗雜碎,一百鞑子他們也敢吹一千。要真信了他們,那咱們可就傻了。不過,哥,鞑子既然已經出兵,那咱們,咱們該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