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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雨下的越來越大,噼裏啪啦的從天空中傾瀉而下,周圍雖有不少燈火,但卻皆在建築物之下,并不能提高太多視野,能見度也就二三十步。
但也正是因爲這磅礴的雨勢,将回廊上的瓦面弄的并不是太好下腳,不是太穩當,前方那個黑乎乎人影兒,速度并不是太快。
片刻,李元慶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兩人相距約莫十來步,李元慶小心摸了上去。
也幸得今日李元慶穿的是一身黑色的錦袍,即便對方回頭看,但若不仔細看,怕也很難發現李元慶的身影。
不多時,兩人一前一後,已經走出了百多步,前方這黑衣人影已經來到了回廊的一處拐角,偷偷朝下面瞄了幾眼,片刻,他身子輕盈的一躍,已經來到了下面。
剛才,李元慶本想沖上前去,一刀柄将這個黑衣人影敲暈掉,拖回去收拾,但這黑衣人影的動作極爲迅敏,李元慶稍稍猶豫的功夫,他已經下去了。
李元慶忙也有樣學樣,學着這黑衣人影的模樣,伏在回廊的磚瓦上,朝下掃視一眼,正看到這黑衣人閃到了一旁的小花園裏。
李元慶當下也不敢怠慢,同樣輕盈的一躍,迅速鑽進小花園,小心摸在了這黑衣人影之後。
此時,哪怕李元慶已經将長生島的骨架經營的像是鐵桶一般,但長生島畢竟是開放的港口城市,與各處都有着很頻繁的商業往來,間諜活動,就成了像是蒼蠅、臭蟲一般,根本無法去除的頑疾。
此時,李元慶雖不明白侯坤與這黑衣人到底有多深的糾結,但隻看這黑衣人的身手,已然非常了得,怕絕不是小魚啊。
花園裏的地面都是泥地,已經這些天連綿的雨勢浸透了,踩上去深深淺淺,并不是太穩當,前方這黑衣人的速度也快不起來。
李元慶始終與他保持着十幾步的距離,緊随其後。
但即便是這般,兩人頂着大雨趕路的強度,可絕不算小。
也幸得是這些年,李元慶從未放松過對自己身體的要求,此時又正值壯年,否則,還真有些吃不消。
不多時,兩人已經前後腳來到了一道高高的院牆之前。
對長生島大酒樓,包括整個長生島的地勢,李元慶非常的熟悉,這裏畢竟是他的地盤,是他的一畝三分地。
出了這院牆,就是與李元慶的官廳斜沖着的主街道廣場,而從這裏,到侯坤在西北城區的宅子,至少還有五六裏路。
李元慶也想看看,在這般雨勢下,這黑衣人到底還有什麽好算盤。
這黑衣人猶如偷油的老鼠一般,小心左右掃視一眼,借助旁邊的一顆海棠樹,‘嗖嗖’,三兩下之間,已經翻上了差不多三米高的牆頭,又一躍而下。
李元慶毫不猶豫,忙跟着他的腳步,也借助這海棠樹的支撐,迅速攀上了牆頭,正看到,這黑衣人猶如過街老鼠一般,并沒有去往官廳這邊,而是小心深入了對面的小巷子。
“這狗雜碎想要幹什麽?”
李元慶一時也有些錯愕。
他不是想去侯坤的宅子麽?怎麽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出了這小巷子可就是主街了,最起碼一兩裏内,再沒有小巷子聯通到李元慶官廳前的主街上。
但李元慶也來不及思慮,眼前這黑衣人已經跑出了三四十步,忙迅速翻下了牆頭,快步跟了上去。
等又奔出了七八十步,李元慶這時也看到了,在前方兩座房舍之間的夾角處,有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這黑衣人迅速鑽進了馬車車廂内,前方的車夫,忙迅速趕着馬車往前走。
在此時的大明,絕大多數城市,都是要實行宵禁的,隻不過,長生島因爲商業極爲發達,是極爲少數的不實行宵禁的城市之一。
因爲島上做生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一些小本的餐飲服務行業,都需要早起晚睡。
但長生島的夜間巡邏制度還是非常密集的。
說時遲,那時快。
眼見馬車就要溜走,李元慶迅速飛奔數步,縱身一躍,就如同後世的鐵道遊擊隊一般動作,一下子抓住了馬車的後檐,縱身跳到了馬車上。
這馬車就一匹馬拉拽,此時暴雨傾盆,加之馬車走起來晃蕩晃蕩的直響,裏面黑衣人并沒有發現李元慶這已經非常輕微的動作。
隻不過,此時這般天氣,即便還是夏天,但已經淋了這麽長時間的暴雨,鐵人也受不了了。
加之此時暴雨,街上的巡邏隊也都暫時在避雨,起碼此時不會出來。
李元慶思慮了片刻,決定不再追蹤,而是先把這黑衣人制住。
片刻,李元慶小心側過身,徐徐來到了馬車右側。
這馬車的設計,不同于尋常載人的馬車。
此時,大明大部分載人的馬車,就像是船篷一樣,兩邊是窗戶,前面車夫的位置才是門,爲的是能更好的保護到乘客的安全。
當然,天家超規制的馬車除外。
但這馬車,卻是貨車的設計,門在右側。
不多時,李元慶已經來到了馬車門之前,小心掏出了靴子裏的匕首。
這黑衣人的身手李元慶此時也無法預知,若是他真的很強,那李元慶就必須得先把他弄殘了,不能讓他再有反抗之力。
此時暴雨傾盆,這馬車門被關的很嚴實,裏面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外面的李元慶。
李元慶将耳朵貼在門外仔細聆聽片刻,基本已經可以确定這黑衣人的位置。
他必定是在左側的窗口邊,小心查探着外面的動向。
沒有絲毫猶豫,簡直猶若暴雨雷霆,片刻間,李元慶猛的發力一撞,“咔嚓”一聲,已經撞開了門,猶如一隻靈敏的大猿猴一般,迅猛的撲向了裏面,手中匕首,直取這黑衣人的腹心。
這黑衣人登時大驚,慌忙本能的用雙手用力去抓李元慶的大手。
即便他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力道卻完全不是能跟李元慶可比的。
刹那間,李元慶狠狠一拳,直砸向這黑衣人的面門,整個身體的重量,重重的撞擊在他的身上。
這黑衣人并不是太高,也就是一米六多些,此時,他狠狠吃下了李元慶這一記重拳,又被李元慶這一百七八斤的強悍體重猛的一砸,怎的還有太多反抗之力?
本能的不斷哀呼慘嚎。
但李元慶卻直接不給他反應的機會,一把撕住他的頭發,匕首堅硬的刀柄,已經狠狠砸向了他的後腦勺。
瞬時,這黑衣人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下子蔫倒在車廂裏。
這時,外面的車夫也聽到了裏面的動靜,忙回頭在簾子這邊道:“劉爺,您咋了?沒事吧?”
但他話音剛落,李元慶卻迅猛的從前面的布簾子沖出去,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照着他的後腦又是重重一下。
随手将這車夫也丢進了後面的車廂裏,李元慶來到前面,趕着馬車,直奔前方幾百米處的一個巡邏據點。
巡邏據點都是退役的老兵和青壯組成,李元慶這時也恢複了本來的面目,一看到李元慶竟然在這個時候過來了,他們登時都被吓了一跳。
李元慶直接招呼這巡邏據點的總旗官,派人将這輛馬車押送回官廳。
這總旗官哪敢怠慢,忙親自帶人,又調集了他們這邊值守的一輛馬車,将李元慶送回官廳。
回到官廳,并未提前得到消息的金回子登時有些目瞪口呆,“大帥,這,這是……”
李元慶甩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冷聲道:“金子,把這兩人給爺看好了。爺換身衣服,親自審問他們。還有,你即刻派輛馬車,去長生島大酒樓把爺的兩個侍妾接過來。動作快些。”
“呃?是。”
金回子哪敢怠慢?忙急急去辦。
李元慶回到内書房,随手換了一身衣服,擦幹了頭發,大步來到前廳。
這時,金回子已經将這黑衣人和車夫關到了隔壁不遠的一間臨時審訊室。
看到李元慶過來,金回子這才小心問道:“大帥,這,這是怎麽回事……”
李元慶笑着點燃了一顆雪茄,笑道:“今天爺運氣好,出去逛了個街,竟然抓到了兩個後金探子。”
金回子不由一愣,片刻才反應過來,忙道:“大帥,您淋了雨,可不要着涼了。這兩個狗雜碎,交給卑職來便是。”
李元慶一笑:“無妨。這黑衣人或許是條大魚。給他們弄點水,先把他們弄醒了。”
“是。”
身邊親兵早有準備,登時一桶涼水‘嘩’的潑下去。
這黑衣人和車夫登時就像是詐了屍一般,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啊?這,這是怎麽了?”
兩人一睜眼,卻看到周圍十幾個強壯彪悍的軍裝大漢,都有些傻了眼。
金回子一把提起這黑衣人,身邊親兵早有準備,迅速将他挂在了後面的人形架子上。
李元慶淡淡抽了一口雪茄笑道:“劉爺,您今日個,這是要往哪兒去?”
“呃?這……”
這黑衣人劉爺簡直就像是見了鬼,片刻,忙尖銳的呼喊道:“你們,你們到底是誰?爲什麽要抓我?我,我可是良民啊。”
金回子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艹你娘的狗雜碎!良民?良民有穿你這身行頭的?不想吃苦頭,就給老子老實說話,要不然,可别怪老子心狠手黑!”
這劉爺簡直被金回子這一巴掌抽的直冒金星,但卻讓他的腦子更清醒了些。
片刻,他也看清了這邊的李元慶,眼珠子不由一下子瞪大了起來,簡直要爆出來,就像是見了鬼一般道:“你,你,你是李元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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