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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金軍陣中早就準備好了大量的絆馬索!
尤其是有諸多的披甲人奴才,早已經端着鈎鐮刀、斬~馬~刀,縮在戰車、泥土下的角落裏等候多時了。
這幾十騎明軍士兵貿然沖進了後金軍戰陣,登時~~,簡直就像是牲畜被拖進了屠宰車間啊!
便是老天爺也不忍再看這一幕啊!
不過,滿桂和候世祿這等陰險的遠程抛投計策,着實也給後金軍戰陣造成了不少的麻煩。
戰車、牛皮、破棉被、沙土袋,的确是可以防禦明軍的炮彈,但~,對這種借助着戰馬沖擊之力,從斜側方,迅速抛投進陣中的飛斧、标槍雨林,後金軍卻就沒有太多好辦法了。
一時間,就在肉眼可見的範圍内,至少有幾十個倒黴的狗鞑子,被明軍的‘雨林’射中,哀嚎慘呼不止。
“這些卑賤的明狗子啊!”
遠處,豪格不由狠狠的啐了一口,萬萬沒想到明軍騎兵竟然會這麽卑鄙!
阿巴泰的眉頭也緊緊皺起來。
已經到了這般形勢,這些明軍竟然還不上套?
“七叔,明狗子要跑啊!這些狗雜碎,端的是好狠毒啊!”豪格牙根子都要咬碎,忙看向身邊的阿巴泰。
阿巴泰這時已經回過神來,嘴角邊,卻是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豪格,明狗究竟是氣勢未絕啊!傳令,退兵吧!”
“退兵?”
豪格不由大驚,片刻,忙道:“七叔,可,可汗阿瑪那邊……”
阿巴泰一笑:“若咱們此時沖上去,你汗阿瑪才會狠狠責罰咱們!”
豪格這時也反應過來,忍不住狠狠啐一口:“七叔,真是便宜這些卑賤的明狗子了!明日,他們可就絕沒有這麽好運氣了。”
阿巴泰笑着拍了拍豪格的肩膀,“走!咱們回去喝一杯!”
…………
此時,滿桂和候世祿已經沖回了一裏多之外的空地上,兩部帥旗急急彙合在一起。
候世祿看向前方的鞑子戰陣,這回怕是真是要跑路的意思了,忍不住大聲啐道:“滿帥,狗鞑子這次才是要退啊!咱們當如何?”
滿桂此時心情、血氣已經升騰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候,敢不敢跟我老滿再沖一波!多殺幾個狗鞑子祭旗?”
候世祿登時也明白了滿桂的意思,也是哈哈大笑:“滿帥,有何不敢?走!咱們再沖一波!”
周邊的兒郎們也被滿桂和候世祿的豪情帶起來,紛紛歡呼着、嚎叫着,再次拔馬揚鞭,回身沖殺向後金戰陣!
看到滿桂和候世祿兩部明軍,竟然還不依不撓了,非不讓他們安生的退走,豪格這暴脾氣忍不住又要發作了,惡狠狠啐道:“七叔!這些明狗子欺人太甚啊!小侄去沖他們一波!砍幾顆鳥頭去去晦氣!”
阿巴泰卻忙拉住了豪格,“此事,不要貿然!豪格,大汗在看着咱們呢!”
豪格忙看向身後不遠處、皇太極的大纛儀仗,果然,幾十匹高大戰馬的馬群,正在緊密的關注着這邊!
“哎!就先便宜了這些明狗子!”
滿桂和候世祿的再次沖鋒,瞬時又掀起了一陣飛斧、标槍雨林。
後金軍雖然不爽,但卻也拿滿桂和候世祿他們沒有太多辦法,隻能是小心防備着,快速朝後退卻。
看到這一幕,關甯軍主陣的高台上,袁督師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
感情~,此事,還是因禍得福不成?
但袁督師此時也顧不得太多了!
滿桂和候世祿雖是抗了他的命令不尊,不過,在此時,他們兩部打的卻的确漂亮,至少,在面對皇上的時候,他終于有了緩沖的借口了!
而隻要能多堅守一天,随着各地的勤王軍陸續抵達,他袁督師,也将會有越來越多的底氣!
至少,他屁股下面的椅子,總算是安穩些了……
…………
從一大清早開始,後金軍主動發動攻勢,到了此時,後金軍主力全部撤出危險區域,已經過了午時,大概一點半左右,馬上就快要到兩點了。
今天這戰陣,看似時間不長,也就七八個小時。
似乎也沒有造成雙方太多的死傷。
但~,這其中的強度,無論是對明軍、還是對後金軍而言,都是完全的新的嘗試。
雙方都明白,今天這仗,也就是到此爲止了。
滿桂和候世祿回營,袁督師很快就親自召見了他們,溫言勉勵一番,同時,不動聲色的,将滿桂和候世祿剛才這功績,挂到了他袁督師名下。
滿桂和候世祿雖然不爽,但此時,官大一級壓死人,屁股大的說話算,他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
好在,袁督師此時也不敢太過分,封賞給了兩部不少的酒肉。
剛送走了滿桂,袁督師這邊,皇上的傳令小太監已經到了,言‘皇上要見他’。
袁督師不敢怠慢,忙小心來到了廣渠門的城頭上。
崇祯皇帝對袁督師今天的表現,并不是很滿意。
就算是在朝廷之中,也有了很多對袁督師不滿的風向。
今日之戰,袁督師幾乎要把大明、把天子和朝廷的臉面都給丢盡了!
慶幸的是,今天,明軍好說歹說,總算是守住了這波攻勢,尤其是後來滿桂和候世祿的骁勇沖陣,着實是給今天的結尾,加分不少。
這也成爲了袁督師心中最關鍵的殺手锏。
寒暄幾句,崇祯皇帝低聲道:“袁卿,依你之見,這場仗,究竟還需打多久?”
袁督師自然能感覺到崇祯皇帝話音深處的不滿,到了此時,他也絕不敢再托大,忙恭謹拱手道:“回皇上的話,此事,臣也不敢保證。不過,後金軍還沒有真正大規模攻城。依照臣的估計,我大明的血戰,還在後面。但皇上也無需太過擔憂。此戰,拖得越久,對咱們大明而言,就越有利。”
崇祯皇帝自然也明白袁督師言下的深意,半晌,緩緩點了點頭,近乎是喃喃般的道:“袁卿,朕給你最大的支持。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啊……”
…………
時間很快來到了傍晚,天色漸漸黑下來。
凜冽的北風呼嘯着,卷起來天地間不少塵沙,同時,也将今日白天戰場的血腥味道,吹散的越來越遠。
滿桂和候世祿的大營中,兩人爲今日參戰兒郎,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肉管夠,但酒卻不能喝多。
大帳内,候拱極親自伺候着父親和滿桂喝酒,整個大帳内也隻有他們三人。
但即便今天打了勝仗,對兩部而言,未來的前途,卻依然是有些虛無缥缈的滄桑。
候世祿低聲道:“滿帥,形勢依然不容樂觀啊!接連兩天,鞑子都未出盡全力!不知道明日,狗鞑子又要玩什麽花招。”
滿桂用力灌了一口酒,“若是元慶在就好了啊!有元慶在,咱們何須這般惆怅?”
候世祿知道,滿桂跟傳說中大名鼎鼎的李元慶,是鐵杆的鐵子,忍不住低聲道:“滿帥,您,您覺得李帥,皇上和朝廷,有沒有讓李帥出兵的可能?”
滿桂放下酒碗,看了候世祿一眼,猶豫了片刻,但還是決定對候世祿說出實情,“老候!自家人,我老滿也不瞞你!若是沒有出現意外,此時,元慶應該已經出兵東線了!”
“啊?這……”
候世祿登時目瞪口呆啊!
他可是知道,此時,皇上和朝廷,可是準備死死的将李元慶壓在遼南、不讓李元慶動彈分毫的。
但,這……
候拱極正在給滿桂倒酒的手,登時也是一哆嗦啊!
片刻,幾乎是本能般道:“滿帥,這,李帥這,這不是謀逆嘛……”
“謀逆?”
滿桂不由笑着看了候拱極一眼,“拱極,你是個好孩子!這幾日的戰陣,你也看到了。你感覺,東線,若沒有元慶出手,那幫狗雜碎,能守得住麽?”
“這……”
候拱極登時啞口無言。
候世祿這時卻反應過來,他已經明了,滿桂與李元慶之間的牽扯,比他想象的,怕還要深上不少啊。
這個渾水……
不過~,渾水之下,卻也意味着機會啊……
“滿帥,此事,不知……不知咱們,又當如何是好呢?”
“如何是好?”
滿桂笑着看着候世祿的眼睛,“侯帥,你覺得,此戰,朝廷到底需不需要元慶出兵呢?”
“這……”
候世祿登時呆立在當場。
…………
此時,經過了一整天的忙碌,永平城外,李元慶和長生營兒郎們的大營,已經紮下來穩當。
不過,李元慶卻并沒有選擇地勢更爲優良的永平城西部溝壑,而是選擇了更爲空曠的城北。
太祖有句名言,‘與天鬥,其樂無窮。與地鬥,其樂無窮。與人鬥,其樂無窮!’
之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内,李元慶對這句名言,深以爲意,卻始終不得法門!
但此時~,等真正處于這個風口浪尖的漩渦口上,李元慶這才明白,太祖當年,是何等的雄才偉略,更是何等的氣吞山河啊!
天地人,同時出現,與天下爲敵,那又如何?
英雄,不正是需要這千刀萬剮般的狠厲磨練麽?
此時~,整個大勢,雖然有些不是太妙,但李元慶卻已經抓到了其中的‘弦’。
抽絲剝繭!
這活計雖是複雜了一些,但隻要整明白,對于李元慶的整個基業,必将要更上一層樓。
此時,劉興祚已經回城去,按照李元慶的方式,與城中的文官集團交流,而李元慶也在靜靜等待,等待着前方傳回來最新的戰果。
而李元慶這邊也沒有等太久,天色剛剛黑下來,大概晚上六點半左右,前方,急急有親兵回來禀報,‘趙率教陣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