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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二少爺雖然有些無腦的傻~逼,但這話說的卻是底氣十足。
身邊,七八個家奴,也是趾高氣昂的嘿嘿直笑。
顯然,就算李元慶是遊擊,他們也并沒有放在眼裏。
李元慶臉上的笑意也是越來越甚。
沒想到,在這窮鄉僻壤裏,竟然讓他碰到了這麽個……這麽個‘活寶’啊。
“呵呵。那依照二少爺您的意思,此事~,卑職又該如何是好呢?”
李元慶頗爲恭敬的一抱拳,笑眯眯的看向這二少爺的眼睛。
“爺。”
“爺……”
身邊一衆親兵們,誰也沒有想到,李元慶竟然會對這傻~逼二少爺,做出如此舉動,登時都有些按耐不住的騷動。
要知道,對于親兵們而言,李元慶就是他們的神,是他們所有一切的希望!
李元慶在皇帝面前這麽恭敬,那是因爲~,那是天子。
在閣老大臣面前,在毛文龍面前,李元慶會如此恭敬,那是因爲綱禮倫常!
但此時,李元慶居然對着這個傻~逼二少爺,做出如此恭敬的舉動……
這顯然不是李元慶傻了啊,而是這傻~逼二少爺,要飛上天,跟太陽肩并肩啊……
李元慶笑着擺了擺手,制止了親兵們的騷動,笑着看向劉二少爺的眼睛道:“二少爺,您千萬别生氣。卑職的麾下,都是些粗人,您千萬莫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劉二少爺此時卻是被吓了一跳。
李元慶的親兵們雖然沒有對他動手,但就是剛才那架勢,稍稍一露出來,卻簡直像是排山倒海,猛龍過江啊。
劉二少爺在那一瞬間,仿似看到了血流如河、橫屍遍野的沙場啊……
以劉二少爺的金貴,又怎的能見過那種場面?不過隻是他憑空的想象罷了。
但越是這般,卻越讓他害怕。
就像是什麽沒有見識過的鬼怪一般,差點就要把他的小心肝都吓出來。
片刻,劉二少爺這才有些回過神來,看着李元慶恭謹的态度,他一時也有些小心起來。
他雖然傻~逼,但卻不是真的傻~逼。
此時,劉二少爺已經有些敏感的意識到,眼前這個傻大個兒,明顯有些……有些邪乎啊……
他身上這氣質,好像,好像比他那個權貴女婿的大哥,還要威猛不少啊……
他大哥雖然已經是正四品的禦史,更是東林新一代的希望之星,其威凜的官威,已經讓劉二少爺有些透不過氣來了,卻并不讓劉二少爺感覺到危險。
包括之前他見過的那些大佬們,威嚴是足夠威嚴了,但在他劉二少爺的意識裏,那不過隻是一群糟老頭子而已,又能對他有什麽危害?
更不要提,他劉二少爺做人的‘藝術’,那簡直是登峰造極了。
但此時,面對眼前的李元慶,劉二少爺敏感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沒錯。
就是危險。
劉二少爺甚至感覺,眼前這個傻大個兒,就像是一頭随時就要爆發的猛虎,随便上來一爪子,就能要了他的小命兒啊。
不過,此時,李元慶的态度很恭謹,卻又給了他不少的底氣。
這是哪兒?
這是劉家寨子啊。
這是他們老劉家的老巢啊!
去年冬天,來了幾千号土匪,都不能耐他們劉家寨子如何,反倒是被打殺的屁滾尿流。
眼前,不過是區區一個‘遊擊’,吃皇糧的窮軍漢,他劉二少爺還能怕了他?
更不要提,此時,這周邊的十幾股‘狠人’,都已經在他們老劉家的掌控之中了。
這傻~逼傻大個兒要是真不聽話,那事情,還不是簡單的很……
想着,劉二少爺也恢複了不少心神,笑道:“我說,遊擊大人啊。這件事兒,如果是尋常,這狐狸皮,讓給你便讓給你,那也無妨。不過,這事情,實在是有點特殊啊。本少爺這麽跟你說吧。這紅狐狸皮,我娘喜歡。但還有人更喜歡。而那個人,是連我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你懂了吧?所以,這件事兒,本少爺也沒法給你面子啊。”
李元慶笑着點了點頭,“感謝二少爺解惑啊。您若不提,卑職差點就鑽了死胡同。不過,這紅狐狸皮,卑職的夫人也很喜歡,您看,這事情,怎麽辦?”
“嘿……”
劉二少爺不由有些無語,“我說,遊擊大人,你腦子沒有秀逗吧?我怎麽跟你說的來着?有人看上這紅狐狸皮了。那人,别說你了,本少爺我都惹不起。你敢跟他争?”
“呵呵。”
李元慶一笑:“二少爺,那人喜歡是那人的事兒。這紅狐狸皮,不是還擺在攤子上賣嘛?既然擺在攤子上賣,那自然是有錢就能買了。您看,這銀子,我都拿來了,這紅狐狸皮,自然就是我的了。趙老哥,您說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趙瘸子忙本能的點頭道:“正是,正是。這位爺,您已經拿來了銀子,這些狐狸皮,便都是您的了。您都帶走便是。”
“嘿……趙瘸子,你這個癟犢子!你他娘的竟然夥同外人來欺負老子?來人啊!把這厮的另一條狗腿,也給老子打斷咯!”
七八個家奴登時嘿嘿陰笑,摩拳擦掌,做事便要朝趙瘸子奔過來。
趙小秀此時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猛的沖到了趙瘸子身前,一雙寶石般的大眼睛,卻是滿眼仇恨的看着這劉二少爺道:“姓劉的,你要是敢亂來,傷了我爹,我,我就跟你拼了!!咱們誰也别想活成!!”
趙瘸子忙一把把女兒拉到了身後,“秀兒,回去!”
說着,趙瘸子挺起了一些胸膛,冷冽的看向劉二少爺,眼神裏閃過一抹殺機,但片刻,卻轉瞬而逝,他又恢複了他原本的苦悶,低聲哀求道:“二少爺,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裏有二百五十兩,您都拿去便是。到年底之前,我一定把剩下的二百五十兩,也還給您。”
一旁,趙小秀卻帶着哭腔呼道:“爹!這已經二百五十兩了啊!咱們隻不過借了劉茂才五十兩啊!這也太欺負人了啊!爹,您,您不能再去黑風山了啊!那是閻王爺的地盤啊!”
“秀兒。你别管爹。爹有辦法弄銀子來!”
“爹----!”
趙小秀有些尖銳的嬌呼一聲,卻是剛烈道:“爹!不,我是不會再讓您去黑風山的!死也不行!”
說着。
趙小秀忽然用力跪倒在李元慶面前,“這位爺,您,您若是能給奴婢出了剩下的那二百五十兩銀子,奴婢,奴婢願意當牛做馬伺候您。奴婢這條命,就是您的了!”
“秀兒!”
趙瘸子再也忍不住,兩行老淚,止不住的翻湧出來,“爹沒用!爹沒用啊!爹沒用啊!!!!”
一旁,有些呆傻的趙小毛也發現了事情不對勁,本能的‘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楊嬌~娘三女的眼淚,也跟着一起湧出來。
楊嬌~娘忙親手将趙小秀扶起來,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道:“姑娘,别哭,别哭。有什麽話,慢慢說。你還年輕啊,多好的年華啊。說什麽要死要活的啊。”
說着,楊嬌~娘忙看向了李元慶:“元慶-------!”
言語間已經有幾分嬌嗔的怒意了。
李元慶笑着擺了擺手,看向趙小秀道:“秀兒姑娘居然這麽看得起我,那~,這個面子,我得給你。這銀子,我出了。不過,你不用伺候我。你不是也看見了麽?呵呵。我身邊伺候的人不少。你爹是個好漢子,你好好伺候你爹,照顧你弟弟。”
說着,李元慶對楊磊擺手道:“取五百兩銀票來!”
“是。”
楊磊忙從懷中,取出了五張百兩銀票,恭敬遞到了李元慶手裏。
李元慶笑着看向劉二少爺,“二少爺,這是五百兩,再加之這二百五十兩現銀。這狐狸皮,他們父女三人,我都要帶走,可以了吧?”
趙小秀俏臉登時一片羞紅。
這人,這人怎麽就這麽直接呢……不知道人家女孩子臉皮薄嗎……還要……
這時,這劉二少爺嘴中卻念念有詞,“元慶,元慶?哪個元慶?哪個元慶喲?”
“二少爺?”
李元慶又笑着問了一句。
“呃?啊?”
劉二少爺這才反應過來,忙看向李元慶。
李元慶笑着晃了晃手裏的銀票,笑道:“我給二少爺您面子,二少爺,您可否也給我一個面子?銀子、銀票歸你,人~~,我帶走。如何?”
“你,你……”
劉二少爺忍不住有些驚懼的指着李元慶,“你,你,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李元慶不由哈哈大笑:“二少爺,我叫什麽名字?很重要麽?”
“重要!當然重要!”
劉二少爺已經有些慌了神,“這位爺,您,您先告訴我您的名字,剩下的,咱們有什麽事情,都好商量……不就是區區一張狐狸皮麽?不就是區區一個丫頭嘛。就算我劉茂才送給您,那又何妨?”
“呃?這……”
楊嬌~娘簡直做夢也沒有想到啊,本來還嚣張至極的劉二少爺,此時,竟然……竟然似乎是要服軟了……
而這一切,隻是因爲她喊了一句‘元慶’,這……
周圍衆人也都有些目瞪口呆。
完全搞不懂,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爲什麽,爲什麽剛才鼻孔都朝天長的劉二少爺,此時,居然……居然萎了,不中用了……
難道,難道如劉家這般龐大的豪族,也……也會有害怕的人麽?
李元慶此時也不由失笑着搖了搖頭。
這劉二少爺,還真的是個活寶中的活寶啊。
這厮雖是鬥雞眼兒,但眼神,還不是太差麽。
或許,他并不知道的是,他這一句服軟,在很大程度上,已經挽救了他整個家族的命運!
天下間,敢跟他李元慶爲敵的人,能有好下場麽?
這時,看着李元慶從容自若、仿似江山在握般的笑意,劉二少爺忽然連腿肚子都軟了,蔫蔫的就要倒在地上,聲音都有些嘶啞的顫抖起來,“你,你,你是李元慶?你是李元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