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也沒有想到,李倧這厮的小臉兒居然轉變的這麽快。
但片刻,李元慶卻釋然開來,嘴角邊,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意味深長的笑意。
畢竟是通過政變才得以上位的主兒啊。
這反應速度,這臉皮,這果斷,果然是沒有讓人失望啊。
但話又說話來,若是李倧沒有這兩把刷子,又豈能做掉‘雄才偉略’的光海君,混到現在?
不過~,一直到等李倧哭訴了七八秒鍾,李元慶這才故作驚訝道:“王上,這~,何至于此啊?大明與朝~鮮本是近鄰,又藩屬多年。您這樣,可是置元慶與何地啊?”
但李倧此時又怎的能不明白李元慶的心思?
這個可恨的明人大軍頭,就是想他跪着說話呢。
“李帥,小王,小王遭受奸孽蒙蔽,一時頭昏腦漲,竟做下了這大逆不道之事,真是,真是百死也難贖死罪啊!但還請李帥看在小王多年來,一直忠心耿耿侍奉大明的份上,給小王指一條活路啊!”
不愧是能把光海君李珲這種陰毒狠辣到極緻的主兒,都給拉下馬來的人才啊。
李倧這厮,三言兩語間,便已經扣準了問題的命脈,簡單果斷,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便是李元慶也不得不佩服啊。
哪怕是他兩世爲人呢,但與這種自幼便出生在豪門權貴的精英,玩政~治~手段,還真不一定就能穩占了上風。
不過,李倧越是精明,卻也給了李元慶越強的信心。
這種人精,又怎的可能忍受他的王位旁落?
李倧必定是清晰的知道失去王位的後果的。
片刻,李元慶一笑,回身坐到了他的虎皮寶座上,笑着看向李倧道:“王上,這事情,不知道王上需要卑職如何幫您呢?”
雖然隻是短短幾句話的接觸,但此時,李倧卻也已經摸到了一些李元慶的性子。
猶豫了片刻,他一咬牙,并沒有保留,直接道:“李帥,您知道,小王當年登上王位,的确,的确是因爲一些變故。但那時的大勢李帥您也知道啊。爲了朝~鮮的蒼生,爲了與大明的聯絡,小王,小王也是迫不得已啊!但事後,大明方面,卻,卻是一直視小王爲謀逆,這麽多年了,一直都未給小王正式的冊封。這,這也是此次,小王一時被氣昏了頭,才,才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李元慶點燃了一顆雪茄,緩緩點了點頭。
到現在,李元慶也已經明了,李倧這厮的政治素質,絕對是沒的說,那是絕對的過硬。
由他這種人,來促成雙方接下來的交易,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即便李元慶對李倧這種性格的人,非常不感冒,但此時,李元慶頭上畢竟還有朝廷,他也需要李倧,來替他‘收一些垃圾’。
“光海君之事,本将也曾有耳聞。我們大明有句老話,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光海君倒行逆施,衆叛親離,得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王上是人中龍鳳,行的乃是道義大統之事,順應天意。此事,可不必太過于挂懷!”
明白人與明白人之間說話,就是省事兒。
一聽李元慶将此事定下了調子,李倧登時不由大喜,忙用力對李元慶磕了個頭道:“有李帥爲小王主持公道,小王心裏就有了主心骨了啊!李帥,您放心,小王對李帥的兩個要求,沒有任何疑義!隻是求李帥,能早些,将承諾的糧草,撥付到位!”
李元慶點了點頭,緩緩吐出一口濃霧,“朝廷方面,本将會爲王上聲明,但後續事務,王上,本将也希望王上可以處理幹淨!”
李元慶這話說的殺氣十足,直勾勾的盯着李倧的眼睛。李倧當然明白李元慶的意思,冷汗止不住的往外湧落,忙道:“李帥對此事盡可安心,有誰敢對此事多說半句廢話,小王絕不會讓他見到明日的太陽!”
李元慶不由哈哈大笑,寒意瞬間散去,仿若春天裏的微風,忙大笑着上前将李倧拉起來,“王上,聞名不如見面,元慶可是久仰王上的大名多時了啊!來,今日,咱們可是一定要好好喝上幾杯!”
李倧也稍稍松了一口氣,小心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心中對李元慶的評價,登時又高上了幾籌。
李元慶此人,真是……
與他爲敵,簡直就是自不量力的自讨苦吃啊!
不過,以後有機會,還是能離他多遠,就離他多遠啊!要不然,怕是被他吃了,還不能說出一個字啊。
忙笑道:“李帥,那是一定啊。小王對李帥的功績,那可是仰慕已久了啊!”
…………
李元慶與李倧直接達成了妥協,接下來的事情,那便隻剩下實施了。
不過,因爲後金鞑虜的入侵,漢城區域,原本幾十萬的人口,已經四散逃向周邊多半。
五萬适齡女眷,李倧也不可能一時湊得齊。
但朝~鮮的體制還在,将事情捋順,并不用浪費太大力氣,隻是需要一些時間而已。
包括濟州島的事情,李倧也需要與他的臣子們好好商議,怎麽把這件事情做的漂亮,把黑的給寫成白的。
…………
事情自是由李倧這邊來忙活。
随着天氣的放晴,李元慶和陳忠這邊,也有了更多的時間,将精力集中到部隊本身,整合兩部一起操練。
與此同時,海邊因爲雨勢停歇的捕撈大軍,也迅速開始加班加點的幹起活來。
朝~鮮此行,李元慶雖然在人力上收獲頗豐,如果等到李倧這邊的五萬青年丁女到位,他将獲得超過十餘萬人的朝~鮮勞力。
再加之李元慶之前已經毛文龍達成了妥協,已經有不少鎮撫和哨探,去朝~鮮北地收攏漢人百姓。
不出意外,此行,李元慶收獲二十萬勞力,并不會太大的問題。
但因爲換取這些勞力,以及平衡明軍内部各方面的利益,李元慶此次的實際财産收入,卻是要稍稍打個折扣。
此時,李元慶雖然并不缺銀子,這些勞力,也很快就會給他帶來遠超越他們本身的實際物質利益。
但隻出不進,這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捕魚,包括采集、收集在明軍控制範圍内的一切物質财富,便成了這些朝~鮮奴隸和女眷們的頭等要務。
漢城西南方向三十裏外的一處朝~鮮女營營地。
今年剛剛滿十六歲的金美善,正在小心的熬着一鍋魚湯。
金美善是安州人,不過,卻不是城裏,而是安州西部的農家小村。
在得到鞑子來臨之後的消息,金美善的父親,便帶着他們一家,跟随着鄉親們的大部隊,逃進了安州城裏,希望借助安州城高大的城牆庇護,躲過鞑子的騷擾洗劫。
可誰又曾想到?
重鎮安州,沒有撐過兩天,便已經被狗鞑子攻破了。
随後,鞑子便在城中進行了屠城。
足有數萬安州百姓,慘死在了鞑子的屠刀之下。
好在,金美善因爲是女人,又是适齡的少女,幸運的逃過了這一劫,被鞑子關到了女營裏。
說的好聽點是女營,但金美善卻是早已經明白,她們這些朝~鮮的可憐女人們,不過是供鞑子發洩、取樂的工具而已。
好在,能活着,就比什麽都強。
正如那個美麗的明軍女軍醫所言,‘活着就有希望,生活還會美好起來的。’
事到如今,金美善也不會在乎這許多了。
當被明軍俘獲後,她們又從鞑子手裏,淪爲了明軍的奴隸,金美善本以爲,她們這些姐妹們,又要遭受明軍一輪慘絕人寰的虐待,但接下來的事情,卻讓金美善完全沒有想到。
明軍并沒有虐待她們,而是給她們好吃好喝的,給她們滋補身體,甚至,還有很多的明軍的女護兵,以及一個像是仙女兒一般的女軍醫,來給她們檢查身體。
金美善原本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後來,得到明軍女護兵的檢查結果後,她才知道,她竟然懷上了鞑子的孽種。
本來,金美善都不想活了,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用她最喜歡的一根白絲帶,了結掉她年輕的生命。
但後來,那個仙女兒般的明軍女軍醫,給她喝了一碗她叫不出名、甚至都無法形容的湯藥,經過了一番痛苦,她竟然把這個孽種流掉了。
而後,有許多明軍火兵開始駐紮在她們的營地外,爲她們熬制了大量的雞湯、魚湯,爲她們滋補身體。
這種生活,簡直是她以前做夢都不敢想的。
再到後來,金美善明白了。
這些明軍,雖然還是把她們當做奴隸,但她們的待遇,卻是比在鞑子麾下,好上了幾百倍。
聽人說,她們這些朝~鮮女人,将要在不久之後,被明軍的将軍李元慶,當做戰利品,分發給他麾下的明軍士兵們。
這幾天,金美善這些姐妹們中間早已經傳開了。
她們不僅要被分發給士兵們,如果運氣好,還會被分發給軍官們,甚至,是高級軍官們。
這使得,原本有些迷茫的朝~鮮女營營地,瞬間開始變的歡呼沸騰。
所有的朝~鮮女人們,都忍不住開始幻想起她們的未來。
金美善雖然出身鄉村,沉默寡言,不是太會與人交流,但她因爲有一手好廚藝,這些姐妹們,一有消息時,往往也會通知她一句。
就在今天中午的午飯時,她聽一個很漂亮的姐妹言:“明軍的長生島,是神仙才能住的洞天福地。就算是嫁給普通的士兵,也幾乎可以頓頓有魚有肉。而若是有幸嫁給了軍官,她們就能成爲軍官的小妾,不用再從事體力勞作,隻需要安心的寬大舒适豪華的大宅子裏,爲這些軍官生兒育女便可!甚至,若是能嫁給高級軍官,生下兒子,還能被取消奴籍,并且能得到明軍将軍李元慶的封賞!”
“呵呵。真是希望,這一切,就像是美夢一樣,真的能變成現實啊。可惜……”
金美善忽然笑着咬了咬嘴唇。
她不過隻是中人之姿,又小又瘦,皮膚也有些營養不良的黑,又怎麽可能有軍官會看上她呢?
恐怕,就算是士兵,也不會看上她。
“哎。隻要能有一口飽飯吃,能安安穩穩的活下去,能嫁給一個普通人,我就滿足了啊。”
金美善微微歎息一聲,斷掉了自己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身邊的大鍋魚湯裏來。
“今日,那位仙女姐姐要過來,我一定把這鍋魚湯熬的更鮮美一點,好讓仙女姐姐,嘗嘗我的手藝。”
金美善想着,嘴角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說不出開心的笑意。
也不知是怎的,隻要能見到那位仙女姐姐,她就忍不住的想開心的笑。
因爲仙女姐姐,總是會幫她解決她的麻煩,并且給她講故事,那是很多她一輩子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