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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慶沒想到京營的人竟然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湊熱鬧,但轉瞬,他便想明白過來,以他的親兵的戰鬥力,若是沒有京營的人來支援,黃公子他們又怎的可能拿下他的這三十親兵?
“讓開讓開讓開!”
京營的人顯然比李元慶的親兵們更爲粗暴,不多時,他們便已經從人群中請出了一條道路。
一個身穿遊擊官袍的中年将領,急急朝着這邊奔過來。
待他走進了一看,居然發現平日裏高高在上的黃公子,此時,卻像是要被宰掉的狗一樣,被人這般用刀擡着,不由大驚啊!
但他剛要開口,忽然也看清了身前不遠這個高大的男人的臉,剛到了嘴邊的話,忍不住又咽回到了肚子裏。
片刻,他這才回過神來,卻不是問候黃公子,而是有些磕巴道:“李,李帥?您,您怎的……”
李元慶笑着看向這中年遊擊,“你認識我?”
這遊擊忙道:“李帥,當年,當年叛将王元之事,卑職,卑職曾見過您的真容一回。”
“王元?”
李元慶微微一愣,似是陷入了遙遠的追憶。
這中年遊擊忙解釋道:“是,是信王……”
李元慶這才想起來,當年,他曾經對京營的一個副将動過手,不由一笑:“這位将軍,您今日來這裏,所爲何事?”
“這……”
這中年遊擊剛想開口,身邊黃公子卻也回過神來,忍不住破口大罵:“馬貴,你這個狗雜碎,還不快放開老子!快呀!快放開老子啊!”
這叫馬貴的遊擊忙看向李元慶。
李元慶淡淡一笑:“怎麽?馬将軍興師動衆,到這邊來,是想與李某爲敵的麽?”
“呃?這……”
馬貴被吓了一大跳,慌忙單膝跪地,忙道:“李帥,卑職,卑職怎敢與您爲敵啊!是,是因爲……”
到了這時,馬貴也知道了,這狗日的黃公子叫他來,究竟對付的是誰了!心裏,早已經将這黃公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卷了一遍。
這些公子哥不明白李元慶的實力,但這馬貴,卻是早年薊鎮的邊軍進京,吃了不知道多少苦,下了不知道多少力,好不容易,這才留到京師。
多年九邊一線的生活經曆,不少同僚故舊,現在都還在遼地任職,他可是清晰明白鞑子的戰鬥力的!
也就更清晰的明白李元慶的實力啊!
當年,李元慶攜帶報功首級進京時,在京城外築起了京觀,他可是親眼去看過的。
此行,他不過帶了兩三百大頭兵,要與天下聞名的李元慶動手,這不是開玩笑嘛,他又不是傻子,難道會嫌自己命長?
更不要提,李元慶在京裏,根深蒂固,不僅是皇上的愛将,便是奉聖夫人、信王殿下,都對李元慶信賴有加。
此時,雖然聽說魏公公似乎對李元慶有了些許不滿,但李元慶是實打實的實權派将領,大明最閃耀的年青一代将星,就算李元慶已經不濟,又豈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看着馬貴的表情,李元慶已經明了,這是個明白人啊!笑道:“馬兄,李某現在想去黃府中做客,不知馬兄可願陪同一程?”
“呃?”
馬貴一愣,登時也反應過來,這黃公子,平日裏嘚瑟慣了,簡直無法無天,這次,怕是要踢到鐵闆上,要被人堵在家裏抽耳光了啊!
事到如此,他哪裏還會猶豫?忙道:“卑職一切盡憑李帥安排!”
黃公子的爺爺是禮部尚書、當今閣老不假,但此時,内閣就他娘的跟走馬觀花一樣,誰知道這小子的爺爺能做多久啊!
再者說,閣老又怎樣?又不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在此事中,又沒有做錯,又沒有把柄,反倒是‘護衛有功’呢。
馬貴說完,馬上就指揮他的士兵們,到前方去開道,驅趕人群,準備引領李元慶前去黃府。
李元慶擺手招過牛根升,低聲耳語幾句。
牛根升眼睛一亮,忙恭敬點頭。
看李元慶騎上了馬,那邊李元慶的家眷已經上了馬車,從另一側離去,顧公子和崔公子諸人,不由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啊!
到了這時,顧公子也發現了,以黃公子這種小屁孩,居然想威逼李元慶服軟,這,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啊!
人家根本就沒看上你,就等着你說出那句話,去怼你家的門啊!
一時間,顧公子心中不由慶幸萬分。
還好,還好啊!今天,他不是這個出頭鳥,當頭炮,沒有被李元慶當成靶子。
他爺爺是當今首輔不假,但誰不知道,現如今,這首輔屁股底下,都埋着刀子啊!
若是因爲此事,給他的爺爺添了大麻煩,平添了李元慶這麽個強有力的敵人,那~~,他真是百死也難贖其罪了。
崔公子此時心中也是慶幸不已,還好他剛才理智啊,沒有傻乎乎的上這姓黃的賊船。
否則,被李元慶盯上了,回到家,他老子能活剝了他的皮啊!
他老子現在簡直做夢都想拉攏李元慶還來不及呢。
有馬貴這些京營的人在前方開路,瞬間便省卻了不少麻煩。
與李元慶的親兵們相比,他們簡直可以堪比‘大城管’,所到之處,簡直是‘寸草不生’。
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作鳥獸散,有多遠、躲多遠,原本擁堵的胡同,瞬間寬敞了不少。
黃府距離這邊的宅子不遠,大概兩三裏的路程。
如果說這邊是中等官僚聚居區,那黃府所在的位置,就是大佬們的聚居區了,中間隻隔了一條街道。
出了這邊街區,進入了這大佬們的地盤,周圍看熱鬧的百姓一下子少了不少,這種地方,他們可不敢輕易進來。
黃公子一路猶如殺豬一般慘呼,可根本沒人理會他。
便是顧公子、崔公子他們,也隻敢小心翼翼的跟在隊伍一側,絕不敢多言半字。
到了這個時候,任是誰~,也能看出來,李元慶怕絕不會善了啊!
顧公子心中這時也是說不出的後悔,你說,沒事來趟這個渾水幹什麽呀。
他本來在半路就想‘溜号兒’,卻不料,早有李元慶的親兵牢牢盯住他,像是拎小雞一樣,一把就把他拎回來,他根本跑不了。
唯一慶幸的是,這些親兵們對他還算和善,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李元慶今天這把火,暫時應該還不會燒到他的頭上。
很快,一行人便已經趕到了巍峨氣派的黃府門口。
馬貴忙陪着笑上前來道:“李帥,這,這就是黃閣老府上了。您看,這,這都已經到地方了,咱們,咱們是不是,是不是先把黃公子放一放?”
李元慶淡淡一笑,“此事,還不着急!”
說着,李元慶一擺手。
瞬時,七八個親兵快步上前,用力砸着黃府的大門,“開門開門開門!”
黃府的幾個看門奴才,在李元慶一行人剛進街口時,便已經看到了事情不對,慌忙關死了大門,這個時候,他們又怎敢開門?
眼見李元慶這般态度,馬貴也知道,今天,黃家怕是真要攤上大事兒。
但職責所限,他趕忙跑到了死狗一般的黃公子身前,低聲解釋起來。
但黃公子此時哪裏還有心思聽馬貴解釋,如同死了爹一般大呼:“你們這些狗奴才,快開門,開門啊!沒看到少爺我快要被李元慶弄死了啊!”
裏面的看門奴才一聽真的是黃公子的聲音,頓時都被吓慌了神,趕忙急急朝裏面禀報。
李元慶也不着急,點燃了一顆雪茄,靜靜在外面等待。
不多時,大門被打開,一個胖的像是猴子一般的華服中年男人,威凜的走出來,冷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胖的像是猴子,這個形容可能有些解釋不通,但事實卻就是如此。
這中年男人長了一張猴子臉,小胳膊小腿兒,但身子卻很大,就像是一隻胖猴子,或者說,一隻有點畸形的大狒狒。
這黃公子一看到中年男人,再也忍不住心中委屈,忍不住大哭道;“爹,爹啊!快救救我,快救救我啊!李元慶要殺人啊!李元慶要殺了我啊!”
黃立極的嫡二子黃方眉頭忍不住緊緊皺起來,聽到最熟悉的寶貝兒子的呼喊,黃方很快便在人群中找到了被捆的跟死狗一般的他的兒子。
忍不住冷冷看向騎在馬上的李元慶,“這,這是怎麽回事兒?爲何捆我兒子?這天下,可還有王法?”
黃立極的嫡長子早夭,黃方實際上就是黃立極的嫡長子。
多年以來,他雖然沒有入仕,但卻一直打理府中事務,又常年與達官顯貴相交,雖然長的像個大狒狒,但威嚴若不容小觑。
李元慶淡淡的看了黃方一眼,“呵呵。這位老爺,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卑職隻想問問黃閣老在家麽?有點事情,要跟黃閣老商量一下!哦,順便,再跟黃閣老好好請教請教,到底該怎麽教育孩子!”
“你-----!”
剛才,黃方已經感覺到了事情有些不妙,但他還是本能的往好處想,以爲這不是什麽大事兒。
但到了此時,李元慶此言一出,他也瞬時明白過來,這夥人,這是要找上門來砸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