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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籌銀子的速度,比李元慶想象的還要快上不少。
當夜,剛剛到子時,陳友根便派人來通知李元慶,一百萬兩現銀,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甚至,他們都沒有跟别人借銀子,完全就是在幾家洋行、錢莊裏的貯備銀。
但若是按照常理,一下子取這麽多銀子,必須得有一個預約的過程,好讓洋行、錢莊方面有所準備,但陳家這麽倉促,居然能順利取現,個中意味,自然也是不言而喻了。
夜色已經深了,天空中一片陰郁。
細細碎碎的雨絲兒,伴随着憂愁的海風,讓人的心情,不自禁的便會也有些壓抑起來,仿似天和地都要被撕裂開。
碼頭邊,李元慶站在船頭的一片油布下,靜靜的看着遠方缥缈而幽深的大海。
旁邊,小荷正在小心幫李元慶剝着芒果。
來到東南亞這些時日,李元慶的妻妾們,也很快便喜歡上這些熱帶水果,每日,親兵們都要去采購一大車來。
尤其是芒果,價格便宜,還非常好吃,長的又可愛,非常讨得李元慶這些女人們的歡心。
小荷剝芒果的手藝早已經非常純熟了,不多時,一個橘黃色的芒果,便已經被她剝好了皮,隻剩下鮮嫩多~汁的果肉。
“爺~,啊。”
李元慶一笑,張開嘴,任由小荷将芒果小心放進他的嘴裏。
做完,小荷滿心歡喜的看向李元慶,“爺,好吃吧?這可是婢子吃過最香甜的水果了。怎麽樣?”
看着小荷得意的小臉兒,李元慶微微一笑,心情也一下子明快了不少,“還可以吧。不過,這東西有些生,你少吃一點,否則拉肚子可就麻煩了。”
小荷小臉兒登時一紅,剛想說些什麽,這時,一旁的甲闆上卻傳來‘噔噔噔’的腳步聲,牛根升快步奔了上來。
“将軍,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火油運過去二十多船,陳家這邊也做好了準備,明日中午,由咱們護送,前往交易地點。”
李元慶點了點頭,忽然一笑,用力拍了拍牛根升的肩膀:“根升,辛苦了。去好好休息吧。明日卯時中,正式集合!”
“是!”
牛根升離去,小荷又已經剝好了一個芒果,撒嬌道:“爺,再吃一個。”
李元慶伸手攬住她的小腰,用力在她的俏臉上親了一口,這才吃掉了她小手裏的芒果,笑道:“小荷,今晚,你陪爺睡。明早上,别忘了叫爺起床。”
前半句,小荷還滿心歡喜,但一聽後半句,她不由撅起了小嘴。
不過,能陪在李元慶身邊,早晚都會有瓜熟蒂落的時候,忙乖巧道:“是,爺。”
…………
房間的大床上,身邊的小荷,就像是一隻小貓兒,靠在李元慶的懷裏,已經深深睡去多時了。
但李元慶雖是溫香軟玉在懷,卻沒有絲毫的情~欲,更沒有絲毫的睡意。
先賢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但~~,即便是到了李元慶此時這個程度,他還是有些做不到啊!
明日此役,實在是太關鍵了!
就像是後世華夏的老百姓,以地道戰、地雷戰,正面硬罡小鬼子的三八大蓋。
能不能扛過去,到底是龍還是蟲,就在此一舉了!
看着窗外凄厲的劃過天空的閃電,李元慶用力嗅着小荷的青絲,抱緊了她的小腰,緩緩閉上了眼睛……
…………
次日天還未亮,李元慶便已經起身來。
雖然李元慶的動作已經很輕了,但小荷的神經一直緊繃着,也一下子被吓醒了,看李元慶已經起來,忙道:“呀。爺,婢子,婢子有些睡過頭了。現在什麽時辰了?沒誤事吧?”
李元慶一笑,大手親昵的捏了捏她的小臉兒,“沒誤事。你多睡會兒吧。等明天爺回來,爺帶你們去逛街,順便去吃頓好的。”
小荷畢竟還是小女孩子,頓時大喜,歡笑着對李元慶送上了香吻。
簡單收拾一番,李元慶快步下船來到了碼頭上。
這邊,陳家這邊早已經準備好了,幾十号家仆,加上又雇了兩三百号土人勞力,将一個個大木箱,開始往船上抗。
看到李元慶下了船,陳友根忙快步迎了上來,“李軍門。”
李元慶點點頭,“陳爺,準備的怎麽樣了?”
陳友根忙道:“李軍門,都差不多了。隻待裝完船,咱們就前往交易地點。”
李元慶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陳爺,今天這天,怕是要下雨啊!他們說什麽時候來?”
陳友根忙道:“這些狗雜毛也沒說實話,就先讓咱們去交易地點等着。”
李元慶一笑:“也好。陳爺吃過早飯了麽?來陪元慶一起吃點?”
陳友根此時哪裏還有吃早飯的心思,但李元慶發了話,他也不好駁李元慶的面子,忙點了點頭。
早飯很簡單,但營養很豐盛,有魚有蝦,味道也不錯。
陳友根明顯沒有什麽胃口,但李元慶卻是胃口大開,吃了五六個牛肉烙餅。
陳友根不由笑道:“李軍門,還是年輕好啊!這樣的烙餅,年輕時,我也能吃五個。”
李元慶一笑:“陳爺,明日早上,我再請您吃這牛肉烙餅,我保證您也能吃上五個。”
陳友根一愣,片刻也反應過來,眼淚忍不住都要流出來,用力對李元慶拱了拱手道:“李軍門,一切,一切就拜托您了!”
李元慶重重點了點頭,“陳爺放心,元慶必盡力而爲!”
…………
百萬兩銀子,這可不是小數目。
即便有這麽多勞力,等一切裝完船,已經過了九點。
李元慶也不猶豫,一擺手,十幾艘明軍大船,朝着海洋深處駛去。
之前,在談判交易地點時,劊子手傑克這邊的代表,着實是出了不少幺蛾子。
但因爲有李元慶的指點,陳友根也咬死了一點,銀兩必須有李元慶的大船護送,交易地點設在中立地點。
劊子手傑克這邊的代表雖然很不滿,但看到陳家銀子都準備好了,加之李元慶這些破船,運個人、運個貨還可以,根本沒有戰鬥力,他們這才答應下來。
如此,一切都已經走在了軌道上。
唯一的變數是,今天的天氣不太好,天空中一直陰沉沉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下雨。
下午兩點左右,船隊準時抵達了交易島嶼的小海灣,将船隊靠海灣停泊下,并在沙灘的高處,點燃了三堆烽火。
這是交易的信号。
在此時這個時代,航海其實跟航空有些類似,一旦确定了航道,商船也好、漁船也好,包括戰船,在非戰時時,一般都不會輕易觊觎,改變航道。
因爲大海上千變萬化,你在航道上,都不一定能保證安全,更不要提,不在航道上了。
加之此時正值風暴季,外出打魚的漁民也很少,這島雖然距離文萊母港很近,但卻完全不用擔心别人發覺。
更不要提,劊子手傑克,幾乎是這片海域可以媲美幾個列強官方艦隊的所在,誰又敢不開眼,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大神’?
但令一衆人無言的是,從下午兩點一直等到了次日中午,劊子手傑克的船隊一直沒有出現。
包括附近的巡哨、哨探,也沒有發現一隻船的影子。
海灘臨時營地這邊,陳友根已經有些急了眼了,昨夜,他幾乎是一宿沒合眼,眼珠子都有些血紅了,來回在樹蔭下踱步。
“這,這些狗日的啊,他們,他們難道不來了麽?這,這……”
李元慶笑着遞給陳友根一壺酒:“陳爺,别着急。咱們已經在這裏等着了。劊子手傑克想必早已經知曉,他一定會來的!”
此時,通信方式的落後,就注定了,很多已經規劃好的東西,很可能因爲通信的落差,出現不可預知的變數。
劊子手傑克的船隊不出現,李元慶的後續,由黃國山和李三生率領的西班牙戰船,也不可能出現在附近海域,他們隻能龜縮在對面大陸的海灣裏,憑感覺來判斷這時機。
這一來,海灣這邊的兒郎們,就将要承擔更大的壓力。
但有李元慶在這邊親自坐鎮,兒郎們就有了主心骨,就算有壓力,卻也不足爲懼。
畢竟,這些兒郎們,都是老兵精銳,跟随李元慶這麽多年,他們什麽陣仗沒有見過?
但此時,即便有李元慶的安慰,陳友根的情緒依然不高,沒什麽精神。
李元慶也不再勉強。
這種事情,隻是能靠自己硬挺啊!
陳友根四十多的人了,能混到現在的規模,他的心,絕沒有表面這麽脆弱。
一直到傍晚,幾乎就在陳友根快要絕望的時候,海灣前方,忽然出現了巨大的船隊影子。
借着夕陽的餘光,黑底的白色骷髅頭旗幟,就仿似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陰森又猙獰無比。
馬師爺這時也早就等不及了,忙尖呼道:“李軍門,老爺,來了,來了啊!”
“啊?在哪裏?”
陳友根不由大喜,忙擡頭看向前方。
但一看到前方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的恐怖場面,他不由也愣住了,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李元慶心中也有些波瀾。
這劊子手傑克的船隊,雖不是正規軍,但看其構造、陣勢,怕比正規軍還要精銳啊!
“陳爺,來了!”李元慶笑着看向了陳友根。
“啊?”
陳友根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李軍門,咱們,咱們該怎麽辦?”
李元慶一笑:“咱們就在這裏等着他們過來。”
陳友根這才反應過來,忙招呼身邊家奴道:“快,快打白旗!”
白旗也是信号。
片刻,十幾個陳家家奴,忙拿着手中的白旗,站在海灘上拼命揮舞。
這時,前方劊子手傑克的船隊,有十幾條小船,開在了前方,似乎是要探路。
李元慶的眼睛微微眯起來,靜靜注視着這一切。
如果這狗日的不上道,那~~,就隻能借着夜色硬拼了!
慶幸的是,在前方的小船探過路之後,劊子手傑克的大船船隊,沿着海灣中央入口,緩緩朝裏面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