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建築,以高大、威嚴、大開大合爲主,而南京這邊的景緻,則是精巧、秀麗爲主,是情是景,是景是情。
楊嬌~娘的品味,李元慶自然不會懷疑。
從側門進入霧雨閣後院,随處可見亭台樓閣,回廊流水,尤其是滿眼的綠色,再夾雜着這細碎的小雨,讓李元慶的疲憊,也恢複了不少。
霧雨閣的後院極大,至少,也在三十多畝的規格。
李元慶和楊嬌~娘雖然常年不在這邊住,但楊嬌~娘還是規劃出了很大的私密空間。
除了後院前方,有十幾座小樓,是預留出來的未來頭牌的閨房,其餘的大部分地方,都是屬于‘私密空間’。
此時,李元慶就在這私密空間的最核心,後院的正堂中,陪着他的幾個嬌妻美妾吃完飯,小蓮小荷也在此列。
小蓮也已經懷孕了,本來,李元慶不想讓她跟着過來,以免動了胎氣,但這小丫頭可不想跟李元慶分開,拼命也要黏在李元慶身上,李元慶也隻好讓她跟着,等到這邊的事務處理完畢,讓她跟楊嬌~娘一起返回江北,再返回長生島。
張寶珠、任穎兒、彩子、婉兒,也包括小蓮小荷諸女,都是第一次來到江南,都是很興奮。
江南這邊的飯食,主要以清淡爲主,更爲精緻,與北地的口味,尤其是長生島的口味,截然不同。
但楊嬌~娘早有準備,這邊早就預備好了幾個京師的廚子,在飯食方面,除了幾道象征性的江南小菜,衆人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異常。
舒服的吃過了晚飯,喝了幾杯小酒,張寶珠提議,幾女一起去逛園子。
衆女都知道張寶珠在李元慶的心裏,地位遠超常人,在這種事态,她們自然也是不會反駁張寶珠的意思,一行人莺莺燕燕的便開始逛這幾十畝的大園子。
楊嬌~娘看着李元慶還在發呆,不由微微嬌笑:“元慶,王大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距離咱們這邊不遠,你現在過去,早些回來。晚上,要沒人伺候你,我來給你安排。”
說着,楊嬌~娘笑着對李元慶抛了個飛吻,帶着幾個嬌媚的侍女,趕忙去追張寶珠她們。
李元慶不由有些無語,這他娘的,還‘反了天了’?
不過,看到幾女這般融洽,李元慶的心裏,也是非常的惬意,忙招呼龜奴,收拾東西,去拜會南京兵部尚書王在晉。
王在晉此時雖已經去勢,在未來、在崇祯一朝的格局中,也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但此人還是有些能力的。
先不說其據守山海關的策略,就單單是他的《三朝遼事實錄》,就已經足夠他名垂青史。
可惜,‘時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
政治智慧,‘選路站隊’,大勢所趨,種種原因糾結,使得他,注定無法将他的抱負施展開來。
他的身上,也具有一些濃郁的悲情色彩。
王在晉的府邸距離秦淮河不遠,也就小半個時辰的車程。
之前,已經有仆從過來遞上了李元慶的名帖,王在晉也有所準備,早早就有奴仆在府門外等候。
待看到李元慶的車馬、親兵過來,奴仆忙快步進去禀報,王在晉親自出門迎了出來。
“呵呵。李帥,稀客,稀客啊!你怎的會有時間,來到南京?”王在晉笑着迎了上來,熱情的看着李元慶。
雖不似徐光啓那般中門大開,但以王在晉現在在職南京兵部尚書的身份,能親自出來迎接李元慶,也絕對是給足了李元慶面子。
李元慶忙恭敬行禮,笑道:“王大人,咱們可是多日未見了啊!”
王在晉不由哈哈大笑:“李帥,這真是一壺濁酒喜相逢啊!來,進府裏來談。我已經令人備下了酒宴,咱們好好喝一杯。”
李元慶一笑,令牛根升呈上了禮單,笑着跟在王在晉身後,進了府裏。
王在晉此時雖然已經有些‘過氣’,但在禮節上,李元慶卻并未有怠慢,基本跟徐光啓一樣的規制,現銀一千兩,黃金一百兩,皮毛雜貨若幹。
折合起來,大概在四千兩出頭的規模。
這倒不是李元慶有錢沒處花,是因爲李元慶很明了,王在晉的日子,絕沒有表面上那麽舒坦。
換句話說,這人有點‘軸’,不是玩的特别溜的那種人。
再直白一點,這厮不太會撈錢,日子過得并不太滋潤。
如此,在這方面,李元慶自然不會小氣了。
來到客堂,喝了幾口茶,叙了叙舊情,兩人之間并不算厚重的交情,又慢慢被拾了起來。
但從奴仆嘴中,得到了禮單的詳情之後,王在晉也是大吃一驚,忙道:“李軍門,這,這怎的使得啊?這……”
李元慶笑着道:“王大人,明人不說暗話!這是我李元慶的孝敬,也是整個遼南的兄弟們,孝敬給王大人的一點心意。”
若是李元慶明擺着與他套近乎,王在晉就算接受,心裏或許也會有疑惑,但~~,李元慶說是遼南的兄弟們,給他王大人的孝敬,瞬間,王在晉簡直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啊!
忍不住長歎息道:“李帥,難得,難得啊!難得遼地的兒郎們,還記得我啊!”
李元慶也有些說不出的感慨。
在‘學術’上,王在晉無疑是成功的。
他的《三朝遼事實錄》,爲後人研究明史,尤其是明末這段曆史,提供了強有力的考究。
而他的依山海關據守之策,在後世,也已經被論證,這應該是最貼切的,解決明末遼事問題的方案。
可惜啊!
造化弄人!
他最終還是一個失敗者。
雖不至于窮困潦倒,但~,滿腔的熱血,一身本領,無數溝壑,卻是要硬生生的被清冷的江風和絲絲的細雨,消散在江南這‘殺人不見血’的風刀之中啊。
“大人,遼地的兒郎們,一直記得您!若有時間,您可以回遼地看看。百姓們也很想念您啊!”
王在晉重重點了點頭,“李帥,有機會,王某一定會去的,一定會的……”
王在晉好半天,才從憂慮的情緒中恢複過來,李元慶也和他慢慢打開了話題,當然,一切還是以遼事爲主。
談到此次甯遠之戰時,王在晉也是大爲感慨:“李帥,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此事,朝廷處斷不公啊!甯遠之戰的主戰場,明明是在覺華島,卻……”
王在晉有過在遼地的親身體驗,他自是明白,其中貓膩和細節,忍不住爲李元慶扼腕歎息。
李元慶卻很從容,笑道:“大人,此事,卑職也曾仔細思慮過。主戰場,或許是在覺華島。但~,若無袁大人主持大局,運籌帷幄,此戰,也很難有這樣的效果。”
王在晉緩緩點了點頭,“袁崇煥麽?此人,倒也有幾分本事。不過……”
他看了李元慶一眼,卻并未繼續往下說,笑道:“李帥,寒舍簡陋,咱們邊吃邊談。”
…………
離開了王在晉的府邸,已經是深夜了。
坐在寬大的馬車裏,看着被絲絲細雨籠罩的夜空,李元慶的心裏,也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南京是個好地方啊!
可惜,在這裏,隻能是隔岸觀火,心裏着急啊!
不過,王在晉此人,倒也有幾分真性情,尤其是他對袁督師的評價,李元慶感覺很貼切,隻有一個字,‘飄’。
不過,事已至此,不論李元慶和王在晉怎麽意~淫,袁督師上位,已經是強勢的不可避免。
京師方面,已經傳過來消息。
朝廷,将要重設遼東巡撫,而他袁督師,就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李元慶不由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南美的蝴蝶,輕輕扇動了幾下翅膀,北美,就會迎來一場風暴。
可惜,蝴蝶有千千萬,而他李元慶,不過隻是孤身一人。
縱然長生島方面,已經有了不少的本錢,但~~,在整個大勢面前,李元慶還是顯得有些形單影隻。
好在,希望的火種,總算還算是燃燒的旺盛。
回到霧雨閣,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
幾女早已經各自回去休息,隻有楊嬌~娘,依然傻傻的呆在客堂,等待李元慶回來。
看着正躺在軟榻上,似乎就要睡過去的楊嬌~娘,李元慶有些陰郁的臉孔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暖暖的笑意。
這個女人,值得他用一輩子去好好疼啊!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睡?”
李元慶坐在軟榻上,笑着将楊嬌~娘的頭,放在他的大腿上。
“呀。元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跟我說一聲,要吓死人啊!”
楊嬌~娘忙強撐着坐起身來,“元慶,你等着,我去給你端碗粥來。又喝了這麽多酒。”
李元慶卻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攬在自己懷裏,笑道:“不用這麽費力了。跟王在晉喝酒,我這還沒打着火呢。”
楊嬌~娘一愣,片刻,不由一笑,“怎麽樣?元慶,王大人現在還好吧?”
李元慶伸手進裏面,把玩着楊嬌~娘最熟悉的豐滿,淡淡笑道:“還好吧。有時候,人不能不服啊!歲月,就是把殺豬刀啊!”
饒是以楊嬌~娘的精明,此時,又怎能理解李元慶這話裏的深意?
不由笑道:“元慶,事情順利就好。船隊的貨物這邊,我已經都打好了招呼。除了真絲,要等個兩三天,茶葉和瓷器,明天就能開始裝船。”
李元慶點了點頭,輕輕在楊嬌~娘的紅唇上親了一下,“嬌~娘,辛苦你了。”
楊嬌~娘一笑:“什麽時候,嘴學的這麽甜了?”
李元慶忍不住哈哈大笑:“這不叫嘴甜,這叫情深意切。嬌~娘,時候不早了,咱們去休息吧?”
楊嬌~娘一看李元慶的表情,又怎的不明白李元慶的心思?俏臉有些誘人的紅,片刻,卻忽然想起來,忙低聲道:“元慶,寶珠說,讓你今晚,去她屋裏。”
李元慶一愣,片刻,卻忽然一笑:“今晚太晚了,她那邊,改天吧!”
衆女之中,楊嬌~娘是唯一隐約知道張寶珠真正身份的,此時,一聽李元慶這話,她眼睛中淚水都快要湧出來,忍不住用力握住了李元慶的大手:“元慶,謝謝你。”
看着楊嬌~娘激動的大眼睛,李元慶又怎的能不明了她的心思?
她何德何能,竟然敢跟當今的皇後……
但此時,事情卻是實實在在的發生了,今晚,李元慶會選擇留在她的房中。
看着楊嬌~娘淚水似乎要止不住的模樣,李元慶忙低聲笑道:“嬌~娘,哭啥?今晚,你伺候不好我,以後,我可是不找你了啊!”
“死人~!”
楊嬌~娘帶着哭腔嬌聲啐了一口,卻是拉着李元慶的大手,快步奔向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