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節,在小船的老家,這是一年中僅次于過年的大節日,要祭祀先祖,上墳燒香。
可惜,小船夫人出差了,孩子在老家父母那裏,隻有小船冰冷的面對着外面濕漉漉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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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光啓在華夏的曆史長河中,可以說,是一個裏程碑式的人物。
《幾何原本》、《農政全書》,他的技術性,他的文學性,他的開拓性,在後世時,早有定論,已經形成了共識。
隻不過,卻是少有人知道的是,徐光啓在官場,也是春風得意,正兒八經的‘科班及第’出身。
甚至,魏公公爲了籠絡他,一度開出了禮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讀學士、協理詹事府的高官。
可惜,徐光啓看不上老魏,沒有接下這個高官,便被令回到老家上海,‘冠帶閑住’。
諸葛亮在《出師表》裏說:“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陽,苟全性命于亂世,不求聞達于諸侯……”
但在很大程度上,這不過隻是文人的矜持而已。
自古便有先賢言:“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身爲讀書人,飽讀聖賢之書,寒窗十幾年、甚至幾十年,誰又不想光宗耀祖、光耀門楣,‘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可惜,或許是曆史對人類開的玩笑。
搞技術的、搞藝術的,也包括搞思想的,很多大能、大賢者,甚至,可以稱之爲‘先知’的一幫人,在他們生前,并沒有得到他們應該享有的待遇,反倒是窮困潦倒,食不果腹。
甚至,很多人,爲了追求,爲了理想,直到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但即便這般,也往往是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之後,才會得到平反。
像是詩仙李白、詩聖杜甫,雖然官場失意,但在李唐開明的大風氣之下,他們的才華,他們在文學上的成就,卻是得到公認的,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但像是‘日心說’、梵高、也包括大名鼎鼎的‘紅樓夢’,他們的境遇,可就令人扼腕歎息了。
而徐光啓,卻是在這裏面,‘玩的非常溜的’。
再直白一點,他是個明白人。
在時機合适時,他縱橫宦海,一展才學抱負,哪怕困難重重,很難實現,但他依然有資格、有資本去試。
而在形勢混沌之時,他卻又能避過風口浪尖,回到家裏,鑽研學問,著書立說。
在趙宋時,也曾有一位玩的非常溜的大員,曾言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當然,華夏的傳統文人階層,最深刻的座右銘,還是孟子這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在前往上海的路途中,李元慶也在仔細思量。
攝于文化層次水平的差異,李元慶對徐光啓的生平,或者說思想,了解的并不夠多,或者說,很難了解。
不過,以李元慶此時的能量,搞清徐光啓的‘簡曆’,不過隻是随手拈來。
根據陳闖‘三号倉庫’方面的情報。
徐光啓是松江府上海縣的一個小商人家庭出身,自幼讀書,二十歲中秀才,三十六歲中舉人,等到萬曆三十二年,他真正科舉及第、攀上進士寶座的時候,已經整整四十三歲。
在很大程度上而言,徐光啓這一生,也并非算是一帆風順,春風得意。
這或許也是他着重研究農學、輔之研究數學,這種最實用學科的關鍵所在。
因爲他前半生并不如意,曆經磨難,所以才會‘更接地氣’。
但觀徐光啓能精明的避開、此時閹黨與東林的‘刺刀見紅’,這又說明,這人很‘油膩’,眼光非常高明,是個真正的明白人。
加之,之前長生島種植地瓜之事,徐光啓對李元慶幫助很大,李元慶也非常期待,能與這位傳說中的‘閣老’級人物,好好聊一聊。
一路快馬加鞭,趕到上海縣城時,已經到了傍晚。
有親兵早就提前快馬趕來,對徐府這邊做了彙報,徐光啓也非常給李元慶面子,在四個城門,都有家仆守候,迎接李元慶一行。
被家仆引領着來到徐府門口時,徐府中門大開,徐光啓正一身青布袍,笑眯眯站在門口,親自迎接李元慶一行。
大戶府宅的中門,在華夏古代的規制裏,一般都是有重量級貴賓臨門之時,才會正式開啓。
若是皇帝親臨,或者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客人,主人一般都要帶着妻妾孩子,開中門迎接。
此時,徐光啓雖然沒有帶着妻妾孩子,但他能開中門,而且,親自在這邊迎接李元慶,尤其是此時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可以說是給足了李元慶面子了!
李元慶又怎敢怠慢?剛快步翻身下馬,也不顧滿地的細碎泥點,恭敬跪倒在徐光啓面前:“卑職遼南長生島總兵李元慶,見過閣老!”
徐光啓今年也已經六十出頭了,不過,他保養的卻非常好,面色紅潤,眉眼發絲之間,沒有一絲白發,精神也是相當矍铄,哈哈大笑道:“李軍門實在是太客氣了啊!老夫已經歸家幾年,可是當不得李元慶如此大禮啊!快快請起!”
說着,他趕忙親手将李元慶扶起來。
雖然隻是象征意義,但李元慶卻是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徐光啓的這一雙大手,很有力量,而且,似是還有些粗糙感。
看得出,這老爺子,并非隻會紙上談兵,或許也時常身體力行。
李元慶忙笑道:“謝閣老。隻是元慶此行來的匆忙,亦不知閣老喜好,便隻帶了些遼地的土特産。”
說着,李元慶忙恭敬将禮單遞到了徐光啓的手裏。
徐光啓掃了一眼,面色不由一變。
李元慶說的是輕巧了,但他是何人?盡是禮單上的這些皮毛雜貨,怕就已經不止三千兩了,更不要提,還有一百兩黃金,一千兩現銀呢。
“李軍門,這,這怎的使得?無功不受祿,老夫可不能要你這如此厚禮啊!”徐光啓忙要拒絕。
李元慶卻早有準備,忙笑道:“閣老,之前地瓜的事情,您可是幫了卑職大忙啊!去年,長生島和遼南的地瓜,都獲得了大豐收!區區薄禮,隻是元慶一份心意,還請閣老笑納。要不然,元慶可是不敢進您的大門了啊!”
徐光啓聞言,愣了片刻,随即,卻不由哈哈大笑:“李軍門,老夫早就久聞你的大名了啊!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外面雨寒,走,咱們先進屋子裏,喝杯熱茶,暖和暖和。”
徐光啓親自邀請李元慶進門。
李元慶忙恭敬還禮,這才和徐光啓一起,走進了徐府的正門。
來到主客堂,有小婢奉上了香茗,徐光啓又親自吩咐他的小兒子去盯着晚飯,這才笑眯眯的與李元慶攀談起來。
正如徐光啓所言,他對李元慶久仰大名,但李元慶又何嘗不是對他久仰大名?
正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徐光啓對李元慶在遼地的表現很好奇,李元慶對徐光啓的學識也很佩服,很快,兩人便已經聊得非常熱切。
但李元慶卻注意到,徐光啓的脖子前,竟然挂着一個比嬰兒手掌還要大些的十字架。
李元慶心裏一時不由也有些詫異,這他娘的,難道,這老爺子,還是個基督徒不成?
這時,兩人茶水都已經喝了幾杯,徐光啓笑道:“元慶,此次甯遠之役,你打的非常不錯!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風啊!”
“呃?”
李元慶一愣,片刻也回過神來,忙笑道:“閣老,您真是謬贊啊。甯遠此役,還是按察使袁大人,指揮有方,乾坤在握,卑職隻是執行而已,可是不敢居功啊!”
徐光啓不由哈哈大笑,經過了這快大半個時辰的接觸,‘老油子’的他,又怎的能摸不到李元慶的性格?
這是個相當冷靜,或者說,這是個沉穩的令人發指的年輕人啊!
也無怪乎,他能在遼地,立下這麽大的功業了!
大明有這樣的将領鎮守遼地,或許,蕩平鞑虜,也用不了幾年了啊!
“元慶,你也不必自謙,是非曲直,朝廷自會有公論。該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李元慶沒想到徐光啓居然也會說出這麽‘霸氣’的話來,片刻,他也反應過來,忙笑着問道:“閣老,元慶這些時日一直在船上,難不成,京師方面,此事已經傳出消息來了?”
大明的邸報系統已經很發達。
徐光啓此時雖然是在野狀态,但他也是有接收邸報的權利的,雖然速度要慢不少。
不過,上海緊鄰大明兩京之一的南京,依照徐光啓的影響力,再加之此時徐家的财力,徐光啓想要得知京師方面的消息,倒真不比南京那些大佬們慢上多時。
此時,聽李元慶問起這件事,徐光啓不由一笑:“元慶,你要相信,朗朗乾坤,自有公道!就算有困難,有黑暗,也不過隻是暫時的。烏雲,還能把太陽遮住不成?”
李元慶一愣,片刻才回過神來,心中不由暗歎那:“也無怪乎徐光啓能明哲保身了,這老爺子,精明着呢。”
李元慶忙笑道:“多謝閣老解惑。元慶受益匪淺!”
徐光啓哈哈大笑:“元慶,你是遼地,不,你是大明新生代中,最有勇武、也最有謀略的年輕将領,老夫也很看好你啊!不過,你也得須知,人生在世,又豈能事事皆如人意?順境時,要記得,時刻保持初心,逆境時,更要記得,何爲本末!”
李元慶恭敬拱手作揖,“閣老的話,卑職銘記于心。”
徐光啓微微笑着點頭。
以他的閱曆,又怎的會看不出,李元慶雖然年輕,但在此時他的教誨面前,卻沒有絲毫的浮躁,恭恭敬敬。
這年輕人,真的是個人才啊!
這時,徐光啓的小兒子,忙快步進堂來:“父親,李軍門,酒宴已經準備好了。”
徐光啓哈哈大笑:“元慶,你是第一次來上海吧?走,去嘗嘗這江南菜,咱們邊吃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