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督師的補償,着實給李元慶帶來了不小的‘驚喜’。
現銀和碎金子,折合起來,差不多在兩萬兩左右。
另外,還有一小部分糧草,十口肥豬,二十來隻羊,還有三匹好馬,皆是正值壯年的優等蒙古馬。
送這些東西來的,還是副将朱梅。
李元慶接過單子,看了好久,這才反應過來,忙笑着上前招呼朱梅:“朱大人,這麽冷的天,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元慶真是過意不去啊。”
朱梅忙笑道:“李帥,能爲李帥您服務,那是卑職的榮幸啊!”
有着之前與李元慶的接觸,朱梅也摸到了一些李元慶的性子。
這位爺,隻要跟他相處好了,可是隻有好處,沒有半絲兒壞處啊。
所以,這運送物資的活計,朱梅便跟袁督師讨要了過來,今天天還未亮,他們便從甯遠城出發,趕來覺華島。
而此時,李元慶的态度如此親昵,朱梅心裏也感覺,今天,他可真沒白早起,這一趟,來的值啊。
寒暄一番,長生營的将士們開始接受這些财物,李元慶則是拉着朱梅,來到大帳裏喝茶。
李元慶笑道:“朱大人,此次出征來遼西,元慶這邊,也沒有太多準備。若有怠慢朱大人之處,還請朱大人海涵那。”
說話間,李元慶已經将一疊、差不多千兩左右的銀票,笑着遞到了朱梅的手裏。
朱梅面色瞬時一變,忙道:“李帥,這,這怎的能使得啊?這……”
李元慶一笑:“朱大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兄弟之間,細水才可長流嘛。”
朱梅早就知道李元慶會辦事、會來事兒,也知道,此行他來,李元慶必定也少不了他的好處。
但朱梅卻沒有想到,李元慶出手竟然就會這麽大方,看這模樣,至少是千兩的規模啊!
眼見李元慶已經把話說的這般明了,朱梅也不再客套,笑着将銀票收進了袖口裏,笑道:“李帥,我老朱也是實在人,雖說之前,跟李帥您,或許有這樣、那樣的誤會,但~,咱們都是同殿爲臣。日後,李帥但有吩咐,隻管招呼我老朱一聲。”
李元慶哈哈大笑:“朱大哥,元慶一直相信這一句話。功績再多,卻也比不得多一個朋友。今天,元慶就一句話。朱大哥這朋友,元慶是交定了!”
朱梅也反應過來,兩人相視一眼,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不熟悉的人與人之間,就像是隔着一座山,但一旦跨過去那個‘坎兒’,一切,卻會變得輕松又簡單。
朱梅想結交李元慶,李元慶也想透過朱梅,滲透他在遼西的影響力,自然是一拍即合。
喝了幾口茶水,朱梅笑道:“元慶,你準備何時離開覺華島,返回遼南?”
李元慶一笑:“今天吧。順利的話,下午便走。”
“呃?這麽快?”
朱梅不由被吓了一跳,原本,他還想在覺華島停留幾天,跟李元慶好好聊一聊,加深一下感情呢。
李元慶自然也明了朱梅的意思,忙笑道:“朱大哥,哎~~,吃咱們這碗飯的,身不由己啊!毛帥已經出兵遼東,我怕遼南方向的鞑子,會有異動。不可不防啊!”
李元慶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朱梅也感覺很有面子,忙笑道:“元慶,軍國大事兒,自然是重中之重,你自然先辦正事兒要緊。就是可惜了,咱們兄弟,不能坐下來好好喝一杯。”
“呵呵。朱大哥。來日方長嘛。若您有時間去長生島,元慶必掃榻相迎!”
“哈哈哈!一定一定!”
…………
知道李元慶要走,朱梅自也不好再在這邊久留,喝了幾杯茶水,又表明、加深了一番态度,便帶人離去,返回甯遠。
李元慶親自将朱梅送到了靺鞨口海岸上。
看着朱梅一行人離去,李元慶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說不出的笑意,心情也是愈發的明朗。
袁督師在遼西雖然強勢,但~~,誰都不是傻子啊!
尤其是這些将門們啊!
他們對危機和機會的敏銳程度,那可是……
朱梅這人,雖然能力稍有平庸,但爲人做事,卻是相當靈透。換句話說,這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老官油子’。
尤其是,朱梅是遼西排的上号的‘坐地戶子’,真正的地頭蛇。
在前屯,他即便不能明面與趙率教分庭抗衡,但~~,很多事情,趙率教想去做,也得先問問他朱梅的意思。
而袁督師這邊,就更有意思了。
透過這些财物,李元慶也明了,袁督師也不是油鹽不進的‘軸’人,隻要能捋着他的意思,走在他的預行軌道上,大肉就算沒有,但帶點肉星子的骨頭,他還是可以給幾根的。
這點骨頭星子,對李元慶而言,其實根本不算什麽。
但~~~,這卻意味着,至少,李元慶已經不會出現在袁督師敵對的‘黑名單’上了。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在遼地,哪個武官,給袁督師盯上了,那~~,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此時,甯遠的捷報已經發往了京師,但具體細節和功賞,還在緊鑼密鼓的運籌之中。
姚撫民和金冠兩人,雖有李元慶的大力提攜,一人各入賬了五百來級鞑子首級,但他們想要将這首級轉化爲真正的功賞,到達他們想要的地位,那~~,還是免不了得費點心思和手段了。
當然,兩人都不傻,加之有李元慶的點撥,兩人也都是開足了馬力,直接标在了甯遠城。
不過,兩人雖然去忙活,但對李元慶這邊的事務,他們卻不敢有半分怠慢。
金冠的代表是他的嫡子金士麒,姚撫民的代表則是他的愛将季世登。
此時,經過了一天多的準備,各項事務,差不多也都收拾周正了,隻待将袁督師這邊的賞賜,搬上船,便可以啓程了。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李元慶自然不會再在遼西墨迹太多,在金士麒、季世登和一衆覺華島軍将們的簇擁下,來到了西岸,登上了他的大船。
“李帥,一路順風啊!”
“李帥,保重啊!”
“……”
看着一衆拼命揮手的覺華島将官們,李元慶的眼睛裏,也微微有些濕潤,他也用力揮舞着大手,“弟兄們保重!他日,咱們沙場上再見!”
這邊的海面早就被工兵們爆破開航道,随着李元慶大手一揮,激昂的鹿角号鳴聲響起,李元慶的坐船,率先開向了深海方向,身後密密麻麻一片船隻,很快緊随其後。
…………
初春的海,還有些風浪,雖沒有下雪,但水手們依然不敢有半分怠慢。
有着後世的經驗,李元慶一直推崇的便是-----‘以老帶新’,長生營的這些水手們,跟戰兵們,都是一個邏輯。
這也使得,他們成熟的速度,比朝廷幾個水師,要快的多的多。
傍晚,船隊已經完全駛進了深海,再也不用擔心浮冰和海浪的影響,各人心情不由都是大好,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李元慶也來到了甲闆上,頂着清冷的海風,觀看着這夕陽下壯麗的海景。
此行,前來覺華島,雖稍有波折,但總體情況,還算是比較順利。
種種原因之下,在功績上,長生營兒郎們的收獲的确不多,但在實際的好處上,卻絕不少。
先不說這些铠甲、兵刃了,單是這兩千多匹戰馬的馬肉,馬鞍,以及這些配套的器具,最少也得值個四五萬兩銀子了。
更不要提,李元慶新搭建起來的這些人脈了。
尤其是這些船匠,幾乎盡是老匠,個個經驗豐富,他們對李元慶而言,可是多少銀子都買不來的啊!
還有一件事,同樣讓李元慶非常欣喜,經過這些時日,他辛勤的‘耕種’,小蓮這塊‘良田’,終于開了花,結了果,也滿足了小丫頭最大的心願。
她終于可以由李元慶的準如夫人,徹底升格爲真正的如夫人了。
這也使得小荷羨慕不已。
可惜,小荷也不知是怎的,雖然李元慶對她已經很是親近,卻始終沒有完成最關鍵的一步。
此時,看着小蓮一臉滿足的幸福模樣,她也隻能是望洋興歎了。
古人言:“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早在多年之前,李元慶便非常、非常的想,開拓長生島的海外貿易,擴展财路,隻可惜,遼地戰事一直非常密集,李元慶始終脫不開身。
但此時,老奴已經陷入了昏迷,饒是這厮命再大,怕也差不多要到時辰了吧。
李元慶依稀記得,曆史上,老奴就是在甯遠大捷之後,沒過太長時間,便嗝屁了。
可惜的是,袁督師卻是不能将這個功績,算在他的頭上了。
老奴陷入昏迷,後金方面,必然會出現大範圍的異動。
雖然李元慶很明了,不論是代善、阿敏,還是莽古爾泰,都不可能對皇太極造成太大的威脅,但~~,這至少也要磨掉他不少時間。
加之遼西的袁督師已經‘成長’起來,而遼南,有陳忠坐鎮,遼東,又有毛文龍親自指揮,李元慶離開長生島,親自去探索海外貿易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尤其是楊小船也派人傳回來消息,最遲半月,他的船隊,即将返回母港長生島。
各方面的原因彙聚,李元慶忍了這麽多年,終于可以将他的目光,挪到整個世界的舞台上了。
當然,如果按照正常的思慮來論,此時,正值後金疲軟之際,正是将其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這幾日,李元慶也曾仔細估算過,若是聚集整個大明在遼地的精銳兵力,在此時出兵,至少會有七八成以上的勝算,收複沈陽,收複遼陽,徹底滅掉後金之患。
但~~,李元慶卻也更明了,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遼南兩部,包括遼東毛文龍,三部聚集起來,沒有絲毫的問題,但~~,遼西方面,這卻……
而以李元慶、毛文龍、陳忠三部的實力,不過三四萬人,勉強與後金王朝僵持還可以,但~,因爲沒有騎兵,也僅僅是僵持而已。
若稍有不順,很容易就會被分割包圍,甚至是逐個蠶食、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