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啓六年正月初十,李元慶收到了高第允許他出兵遼西的允諾,正月十一傍晚,一切便都已經準備妥當。
李元慶一聲令下,大軍正式啓程,開往遼西。
既然遼西方面都在提防着他李元慶,在兵力的問題上,李元慶自然也不會再去招惹他們的忌諱。
此行,李元慶隻出戰兵五千人,輔兵兩千五百人,合計不到八千的規模。
包括軍械、糧饷、辎重在内的一系列事務,都由李元慶自己負責。
在華夏人的傳統裏,傍晚出兵,似是有些不太吉利。
有句俗話說,‘趕早不趕晚’。
當然,這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出門便要宿營的問題。
但長生營前往遼西的征程,盡是海路,自然不用擔心這些方面,也就沒有這麽多講究了。
今年的天氣比往年還要冷上不少,從南信口一直到長生島北段的這一大片海域,都被冰封的結實。
好在,到了此時,長生島的‘炸藥’已經是相當發達,尤其在破冰方面,工兵們早已經有了豐厚的心得。
此時,南信口區域的寒冰早已經被清理幹淨,有一條約莫百步寬的海道,竟自通向西面。
近八千人的兵力,由下午開始登船,一切早已經收拾利索,迎着天邊的夕陽,船隊順着海道,緩緩駛向深海區域。
甲闆上,李元慶有些孤傲的站立在船頭,靜靜的俯視着整個天地的景象,任由寒風将他的衣衫吹得獵獵作響。
混了這麽多年,等待了這麽久,時代的大幕,終于要拉開了啊!
遠處,海天一線,夕陽居于其間,入眼之處,皆是夕陽紅光映襯下、零零碎碎的冰面。
因爲洋流的關系,在長生島沿岸地區,漂浮着很多被清理出來的碎冰,有的已經凝結,更多的,則是漂浮在海面上,不知道究竟去向哪裏。
李元慶的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
長生島對冰面的處理,基本上一天一小炸,幾天一大炸,但情景尚且如此,如果不炸,甚至,直接不去清理,那結局……
曆史上,覺華島之殇,一方面,的确是老天爺也站在後金這一邊,另一方面,明軍的懈怠,也是不能推辭的理由。
即便這很艱難,但若稍微去做,哪怕隻是鑿出一條海溝呢?
又何至于,上萬的軍民,盡數被鞑子屠戮?
好在,有他李元慶的出現,一切,必将會不同。
此行,李元慶一共帶了四個千總隊的精銳,分别是段喜亮的第一千總隊,官滄海的第二千總隊,許黑子的第三千總隊、以及順子部,還有孔有德部第六千總隊近千精銳。
雖然在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李元慶非常明了,有袁督師在,有他底下的将門們支持,他李元慶和他的兒郎們,在甯遠城,幾乎不可能有發揮的機會。
不過,這對李元慶而言,根本就不叫事兒。
‘甯遠大捷’之功,他絕不會去争,更不屑于去争。
但這場大戰,他卻是想親曆,做好一個合格的‘旁觀者’。
…………
正月十五中午,李元慶的船隊順利抵達了覺華島海域,覺華島守将,參将金冠,早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島外冰層一裏外,恭迎李元慶‘大駕光臨’。
這厮原本已經在島上準備好了豐厚的酒宴,等待款待李元慶一行,但李元慶心中有事,便并未去覺華島上用餐,而是下船來,就在浮冰面上,跟金冠一人喝了一大碗熱乎的面條,還有幾杯熱酒。
金冠在很大程度上,也算是個‘明白人’。
在關甯的體系中,這厮已經混了六七年了,卻遲遲得不到希望的法門,而李元慶,短短幾年間,便已經成了大明最耀眼的将星。
金冠也不傻,明裏、暗裏,他已經有很多次,表示出了對李元慶的投靠之心。
隻不過,覺華島位置緊要,李元慶就算想拉攏金冠,卻也絕不敢明目張膽。
一頓午飯吃完,金冠也對李元慶透露了一個極爲重要的消息。
就在昨天,也就是正月十四,前方哨探傳來了消息,老奴的大軍,已經出了沈陽,一路向西疾馳而來。
而遼西方面,新任經略高第,在得到這消息的第一時間,不是要據城力守,而是果斷、而又果敢的從甯遠退回到了前屯,按照高第的腳程,幾乎是星夜趕路,想必,現在已經入了關内了。
看李元慶的臉色非常不悅,金冠忙讨巧的笑道:“李帥,這次隻是不讨巧罷了。依照您李帥的威名,有您在此,甯遠定然無憂矣。一旦等到鞑子退兵,經略大人必定會回來的。”
李元慶不由一笑,笑着拍了拍金冠的肩膀,“老金啊!你有心了!”
金冠大喜,忙恭敬道:“李帥,能爲您效力,真是卑職十輩子才修來的福分啊!”
李元慶哈哈大笑,“老金,你知道,我最欣賞什麽人麽?”
金冠一愣,有些疑惑的看向了李元慶。
李元慶笑着看向天邊的太陽,“良禽擇木而栖,識時務者,爲俊傑啊!”
金冠也反應過來,忙陪着笑道:“李帥,待,待此戰過後,卑職,卑職也想參與遼南商行。”
李元慶哈哈大笑:“老金,别着急嘛。會有這一天的,而且,這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了!”
…………
簡單在覺華島停留,船隊繼續啓程,晚間不到子時,船隊順利靠向了甯遠城東部海域。
隻不過,時辰已晚,令親兵先前去甯遠城通報了消息,李元慶卻并未着急讓大軍登陸。
天氣極爲寒冷,海面的冰封順着大陸架,差不多延伸到海裏有兩裏多。
船隊隻能依靠冰面暫時駐紮。
好在長生營的水手們在這方面,早就有了很深的經驗。
他們利用積雪層,在冰面上堆積起一個個巨大的大雪層冰堆,将船錨牢牢的纏繞在冰堆之上,這一來,隻要不是碰到了十級以上的大風,都可保安然無恙。
召集各部軍官開了個小會,又與監軍魏良交代妥帖,李元慶這才有些疲憊的回到了船艙裏。
小蓮、小荷、張蝶和趙梅,都穿着親兵制~服,早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看到李元慶回來,幾女趕忙迎上來,幫李元慶除掉外套,收拾衣衫,小蓮忙又跑到桌前給李元慶沏茶。
此時,外面雖然冷若冰封,但在船艙裏,卻是溫暖如春。
感受着身邊這些女人們的嬌豔,李元慶有些壓抑的心情,也回暖了不少。
收拾完畢,李元慶笑道:“此地不比往昔,入城之後,爾等務必要牢守規矩,不得輕易出跳,否則,必嚴懲不貸,明白麽?”
李元慶說着,目光卻着重看向了趙梅。
趙梅不由小聲啐了一口,但她又怎敢反抗李元慶的權威?忙也乖巧的點頭。
見她還不爽,李元慶一笑道:“你們若乖乖聽話,我會讓你們親曆這場戰事。”
“真的?”
還未等李元慶說完,趙梅便歡喜的快要跳起來。
雖然跟在李元慶身邊這些時日,着實磨平了不少她身上的棱角,但她畢竟還小,自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脾氣,還未除去太多,作爲‘土匪世家’出身的精英,她自是也想親眼看看,大明的官軍,在對戰鞑子的時候,究竟是什麽樣的威風。
李元慶一笑,“當然。爺我說過的話,什麽時候不算數?”
趙梅不由大喜,頓時歡呼雀躍:“爺,您放心吧。婢子絕對不會給您添一點麻煩的。”
李元慶笑着點了點頭,“希望吧。時候不早了,小荷,小梅,你們去休息吧。小蓮和小蝶留下。”
小荷有些遲疑,這些時日,李元慶幾乎光寵溺小蓮和張蝶了,她早已經準備好多時了,卻一直沒有機會。
但李元慶發了話,她也不敢反駁,隻得乖乖點頭,乖巧的退出了門外。
趙梅這時候也意識到了什麽,但李元慶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她也隻好乖乖服從。
反正,李元慶已經答應了她,會帶她親曆這場戰事。
小荷和趙梅走了,室内的空氣瞬間變得有些灼熱起來。
李元慶也不再遮掩什麽,低聲笑道:“脫光了,來床上。”
小蓮和張蝶俏臉都是一片暈紅,卻忙按李元慶說的去做,猶如兩隻小白羊,鑽到了李元慶的被窩裏……
…………
或許是心中着實有些積郁,一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李元慶這才從小蓮的身上下來,赤着身子,來到船艙邊,觀看初升的朝陽。
但~~,原本,李元慶以爲,天亮不多久,就會收到甯遠城内的消息,來邀請他們進城。
可一直等到過了辰時,就快要到中午了,甯遠城現在的最高統帥----袁督師方面,依然沒有任何消息,似乎沒有半點想讓他李元慶和他的兒郎們入城的意思。
倒是滿桂,早早就趕了過來,陪李元慶吃過了早飯,又在這邊品着茶,等待着城内方面的消息。
又過了一會兒,已經過了巳時,進入午時了,可城内方向卻還是沒有消息傳過來。
滿桂終于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大罵道:“這狗日的袁蠻子,他就是這樣對待朝廷援軍的麽?元慶,你在這等着,我去找這狗日的!”
李元慶一笑,卻是拉住了滿桂,“桂大哥,不着急。袁大人想必有更重要的事務要忙吧?來,咱們喝茶,我已經令人去準備午宴,中午,咱們哥倆好好喝一杯。”
“這……”
滿桂有些無言。他當然明白李元慶的意思,不想他去把事情鬧大。
但袁蠻子竟然這般,分明就是不把他兄弟李元慶放在眼裏啊,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裏啊!
“元慶,日他娘的,不行,這口氣,我咽不下去!我現在就去找他!”
滿桂急急就要離去,李元慶卻用力拉住他,“桂大哥,稍安勿躁。我來都來了,難道還急于在這一時麽?咱們不着急,你有沒有發現,這邊的景色相當不錯麽?”
看李元慶淡定自若的模樣,滿桂不由狠狠啐了一口:“哎~~~!元慶,這,這他娘的,這不是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