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之役的勝利,給了毛文龍很大的信心,尤其是從東江鎮總兵官升格爲平遼鎮總兵官,更讓毛文龍意氣風發,已經迫不及待,開始籌謀下一步的動作了。
李元慶非常理解毛文龍的心情,也願意在他的最大程度上,幫毛文龍一把,尤其是此時老奴正準備要暴打林丹汗的時候。
出了皇宮,三人沒有太多停留,直奔霧雨閣而來。
有李元慶的關系在,三人也不用再去兵部走流程,安公公的幾個親信小太監,自然會将告身、文書之類的雜物處理的妥帖。
依照此時三人的威勢,就算是兵部的員外郎,也不敢再輕易刁難三人,但李元慶卻也不會妄自托大,去兵部打點的份子錢,他早已經準備妥當,親兵自會将這些份子錢挨個送達到需要的人手裏。
當然,這錢是由李元慶自己來掏腰包的。
陳忠對此雖然有些大條,但以毛文龍的精明,怎的看不出李元慶的苦心?
來到霧雨閣最豪華的天字号包間内坐下,毛文龍笑着親自爲李元慶斟滿了一杯酒,“元慶,今天的事情,辛苦你了。”
李元慶忙恭敬接過酒杯笑道:“大帥,都是自家人,您這樣說,可是把元慶當外人了啊。”
毛文龍不由哈哈大笑,重重的拍了拍李元慶的肩膀,“元慶,陳忠,有你們這樣的幫手,真是我毛文龍之幸啊!”
李元慶親臨,霧雨閣這方面怎敢怠慢?還不得火速加足了馬力?
很快,各式各樣精美的菜肴便如同流水線一般端上來,而酒,也并沒有太多遮掩,是最好的遼南老窖。
李元慶和毛文龍、陳忠今天起得很早,早就餓了。
正如毛文龍所言,三人之間怎的還有外人?很快便是一陣風卷殘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各人的肚子裏差不多也墊滿了美食。
毛文龍笑着看向李元慶道:“元慶,今年,你有什麽籌謀?陳忠,你也别想跑,好好想一想。”
陳忠嘿嘿一笑,有些無辜的撓了撓後腦勺,“大帥,這種事兒,讓元慶來想辦法就行了。我這腦子可不好使。”
毛文龍笑着搖了搖頭,“你呀你。”
但毛文龍卻也忽然明白了,陳忠爲何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便混到了廣鹿島總兵官、輔國将軍,走出了一條近乎是逆天的大路。
以陳忠的性子,再加上他和李元慶過命的交情,李元慶不拉他又拉誰呢?
李元慶笑着起身,親自爲毛文龍滿上了一杯酒,又給陳忠滿上一杯,最後才是自己,笑着看向毛文龍道:“大帥,根據現在的形勢來看,老奴對蒙古動手,恐怕八~九不離十啊。這也是咱們的一個機會。不過,長生島方面,因爲這些鎮江裔移民,卑職這邊可能很難有太大的動作,恐怕隻能拿金複一帶來做文章了。”
毛文龍淡淡品了一口酒,緩緩點了點頭。
後金這幾年聲勢雖是浩大,但在實質上,不論是在遼南還是在遼東,他們都沒有占到太大的便宜,幾乎可以說是連戰連敗。
雖然依照明軍的實力,不可能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實質性損傷,但磕破點皮,流一些血,卻是免不了的。
後金不像大明,有萬裏河山作爲依托,有數萬萬百姓作爲支撐,在戰事上的不順,将直接影響他們的國運。
尤其是那些附庸他們的各個部族勢力。
出征無法得到好處,一次兩次還能勉強接受,但次數多了,次次吃敗仗,誰都不是傻子啊。
放棄鎮江,将屠刀舉向西面的蒙古部族,這恐怕也是老奴無奈之下、不得已而爲之的選擇。
這一來,便給了大明機會,尤其是東江。
因爲地勢之憂,加之鎮江已經荒廢,毛文龍和東江本部主力,已經有了可以直面後金老巢----老寨的機會。
思慮半晌,毛文龍将杯中酒一口飲盡,看向李元慶道:“元慶,回東江之後,我準備直面老寨!”
李元慶早就料到了會有這個結果,如果毛文龍能放過這等良機,那他可就不是毛文龍了。
“大帥,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呵呵。”
毛文龍一笑,“快則三月中,晚則四月初。這一次,我絕不可能讓後金如此順利的春耕。”
遼地與關内不同,因爲地利的緣故,春耕一般晚一些,三月末、四月初,冰雪消融之後才開始。
毛文龍抓的這個契機雖然稍顯有些急,但東江本部主力坐擁鎮江大勝,正是意氣風發、士氣旺盛的時候,再加之毛文龍的影響力,此事應該并無大礙。
後金的權利核心雖是已經大都轉移到了沈陽、遼陽,但老寨對其的影響力,卻依然不容小觑。
按照金庸老先生的說法,那是滿清的‘龍脈’,愛新覺羅的龍興之地。
若毛文龍能順利突破老寨,那~~~。
不用想,李元慶也能知曉,也必定是曠世奇功一件,甚至,可以将毛文龍推上神壇。
不過,後金卻也不是傻子,從寬甸通往老寨方向,必定會有重兵留守,毛文龍想做到這~~,難度顯然不小。
“大帥,本部需要卑職提供什麽支持?”李元慶看着毛文龍的眼睛道。
毛文龍一笑,“元慶,支持暫時倒也不必。有着鎮江的收獲,本部糧草、兵甲都很充裕,足夠應對此次突襲之用。不過,我希望,萬一局勢發生變動,你可出兵遼南,逼向蓋州、海州方向,佯攻沈陽、遼陽,爲本部主力争取撤退時間。”
這也是毛文龍最欣賞李元慶的一點。
跟李元慶說話,根本不用浪費太大力氣,李元慶總是能提前将最核心的問題率先點出來。
與李元慶這樣的人交談,很難會産生不快。
所謂‘窺一斑,可見全豹’。
李元慶年紀輕輕,便能到此時的位置,也就不難讓人理解了。
李元慶思慮片刻,不由一笑:“大帥,此事卑職必當義不容辭。隻是,咱們之間距離相隔太遠,聯絡難免不暢。若事情萬一出現變故,咱們很難維系周全。大帥,這樣,您最好給卑職一個差不多的時間。一旦等到了這個日子,卑職便直接發兵遼南!”
毛文龍笑着點了點頭,此事,他本打算李元慶應允之後再細談,卻想不到,李元慶還是提前說在了他前面。
“元慶,我估計,此次後金征蒙古,老奴很可能要親征。遼東方面,此事我雖急,卻也不會貿然。本部主力,至少會在寬甸山區休養一到兩月,這樣,五月末,六月初,你盡可出兵!”
…………
一頓酒直接從早上喝到了傍晚,最終,三人都是酩酊大醉。
李元慶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次日晌午。
楊嬌~娘正在窗前溫暖的陽光下繡着什麽,三郎卻是像個小猴子一樣,正趴在床頭上,小手用力拽着李元慶的頭發。
正是這小子的動作,将李元慶從睡夢中弄醒了。
“小家夥,看你還往哪裏跑?”李元慶大笑着一把将三郎抱在懷裏。
三郎沒想到他老子居然突然醒了,被吓了一大跳,頓時哇哇大哭起來。
楊嬌~娘趕忙放下了手裏的針線活計,快步跑過來,将三郎報過去,“元慶,你看你,急什麽呀。三郎還是個孩子啊。三郎乖,不哭了,娘親在這裏呢。”
看着楊嬌~娘解開豐滿的胸口給三郎哺乳,李元慶不由有些無語。
得了。好心卻半了壞事兒。
李元慶郁悶了沒多大一會兒,三郎就被楊嬌~娘哄好了,在他娘親懷裏呼呼大睡起來。
楊嬌~娘趕忙小聲招呼奶娘将這小子抱到隔壁他的房間休息,施施然來到了李元慶身邊,笑道:“怎麽?生氣了?”
“生氣?我怎的會跟我兒子生氣?”
李元慶不滿的看了楊嬌~娘一眼,“老子有這麽小氣麽?”
楊嬌~娘不由一笑,“好啦。知道你最寬宏大量了。奴家替三郎給你賠不是了嘛。”
李元慶赤着身體,笑着将楊嬌娘拉近身邊,“那還不好好伺候爺?”
楊嬌~娘白了李元慶一眼,豐滿的嬌軀卻是輕輕伏在了李元慶身下……
…………
‘晨練’完畢,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午飯,有龜奴前來禀報,‘毛文龍和陳忠已經先後離開了京師’。
看着楊嬌~娘不舍的就要心碎的眼神,李元慶也隻能強打起精神道:“嬌~娘,年底吧。最晚年底。我一定接你回長生島,用最風光的方式。”
楊嬌~娘大眼睛裏眼淚再也止不住,“元慶,我才不要。隻要你能記得我們娘倆,我們就知足了。”
李元慶一時竟無言以對。
沉默良久,他忽然一笑,重重握住了楊嬌~娘的小手,“嬌~娘,咱們的苦日子已經過去了。這件事,回去之後,我會即刻安排。”
…………
京師之事雖然千頭萬緒,但有楊嬌~娘坐鎮,李元慶非常放心。
此時,他最主要的事務,還是長生島本身,隻有長生島的事務穩固了,才是他最爲堅實的基礎。
在楊嬌~娘依依不舍的淚光中,傍晚,李元慶還是踏上了返程。
不過,孫承宗和滿桂在此次事件中都幫了李元慶大忙,于情于理,李元慶都要表示一下。便先不返回長生島,而是由陸路直奔遼西。
在大沽口停泊的船隊方面,已經有親兵迅速趕去通傳,他們會由海路,一同趕往遼西。
此時,長生島戰馬雖然緊缺,但以李元慶此時的地位,出門辦事,排場還是要有的。
二百多騎戰馬如風一般,直奔北面而去。
此次前往遼西,一方面是孫承宗和滿桂的人情,另一方面,遼南老窖的推廣,也是重中之重。
以遼西此時的格局,這将是李元慶一個重要的财源。
當然,還有一個隐晦、無法直言,但卻又至關重要的問題------李元慶必須要與滿桂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