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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在門口停住腳步,這窈窕身影施施然上前一禮,“奴婢彩虹,見過兩位爺。”
此時,經過了幾十年的複雜流轉,大明的各種風氣,已經開始漸漸開化。
但京師地處北地,是大明的政治經濟中心,與南方相比,京師這邊,更注重禮儀,或者說,更注重等級。
彩虹姑娘雖是明月樓的頭牌,但說白了,還是一介戲子。
在此時天啓四年,大明禮樂尚未崩壞的情況下,彩虹姑娘可不敢跟後來的顧橫波、柳如是一般,眼高于頂,相不中的客人可以直接甩臉子,還會得到捧臭腳的文人們誇贊。
此時,彩虹姑娘雖蒙着淡淡的面紗,但聲音清脆如黃鹂,尤其是這種大家的氣勢,完全把周圍這些胭脂俗粉比了下去。
她大約十七八歲,雖低眉順目,但大眼睛卻極爲明亮,輕輕掃了李元慶和天啓小皇帝一眼,便忙垂下了目光。
但即便隻是一眼,李元慶已經明了,她必定是個心思透亮的女子。
李元慶忙看了身邊的天啓小皇帝一眼,果然,天啓小皇帝根本已經移不開目光,呆呆的看着彩虹姑娘,完全有些呆住了。
見彩虹姑娘鎮住了場面,李元慶身邊這老鸨子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笑着對李元慶道:“爺,彩虹姑娘來了,您要怎麽安排?”
李元慶一笑,笑道:“其他人都散了吧。彩虹姑娘和你留下。”
老鸨子一看李元慶竟然要她留下,片刻才反應過來,俏臉上不由一片暈紅。
李元慶出手這般闊綽,已經給了她一千兩銀子,雖然她已經金盆洗手多年,但有銀子賺,今天陪他又如何?
更何況,李元慶高大威猛,氣勢不凡,一看便遠非常人。
忙笑道:“好來!彩虹姑娘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是!奴婢等告退。”
這些姑娘們雖有點不情願,她們也看出來,今天這兩位爺,可都是大金主,但老鸨子發了話,她們也不敢反抗,忙有序的乖巧離去。
脂粉們散去,場内一下子寬敞了不少。
李元慶笑着對彩虹姑娘道:“彩虹姑娘,我家爺對您可是仰慕良久了,你坐他身邊去。”
李元慶說着,大手一指,根本不容反駁。
彩虹姑娘一愣,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竟如此霸道,一時愣住了。
老鸨子忙笑道:“爺,彩虹姑娘可不陪酒的。您看……”
李元慶一笑,“我家爺看上彩虹姑娘,是彩虹姑娘的福氣。我自是要盡力成全。怎麽?姐姐,你是不想給我這個面子?”
李元慶說着,臉色已經有些寒了下來。
對這個行當,沒有人比李元慶更了解了。
隻要有銀子,沒有做不到的事兒。
更何況,這明月樓的底子就不是善茬,他們難道會跟銀子過不去?
老鸨子也感受到了李元慶的堅決,眼前這個年輕人,真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帶給她的壓力着實有些大。
片刻,老鸨子忙笑着道:“彩虹姑娘,這位爺也是體面人。你,你就委屈一下,陪他喝幾杯。”
天啓小皇帝聞言眉頭不由皺起來。
以他的身份,哪個嫔妃能陪他喝酒,那簡直就是造化啊。
但此時,在這裏,卻被這老鸨子說的如此不堪。
李元慶自然敏銳的注意到了天啓小皇帝的神态,猛的站起身來,冷聲道:“你這話,未免過了吧?”
看到李元慶要發飙,老鸨子被吓了一大跳,忙輕輕拍着她的小嘴,“對不起爺,對不起爺。奴婢說錯了話,奴婢嘴賤,還請您體諒則個。”
天啓小皇帝性子仁厚,眼見這般,忙道:“元慶,算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李元慶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對彩虹姑娘道:“還不去陪我家爺?”
彩虹姑娘俏臉滿是委屈,但這種時刻,她根本無法反抗,隻得道:“是。”
說着,她袅袅坐到了天啓小皇帝身邊,芊芊玉手爲天啓小皇帝滿了一杯酒,小聲道:“爺,奴婢敬您一杯。”
嗅着彩虹姑娘身上的香風,天啓小皇帝已經有些迷醉了。
面對明月樓這種套路,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招架,忙端起酒杯道:“吾,吾先幹了。姑娘你,你随意。”
見天啓小皇帝這般,李元慶一笑,對身邊這老鸨子道:“樓上可還有雅間?”
老鸨子也明白過來,忙道:“樓上雅間更好。這位爺,彩虹姑娘,請這邊來,跟我去樓上。”
天啓小皇帝也反應過來,李元慶這是給他創造機會,讓他能跟彩虹姑娘獨處,忙感激的看了李元慶一眼,跟着老鸨子,快步上了樓。
彩虹姑娘愣了一下,有些厭惡的看了李元慶一眼,這才跟在天啓小皇帝身後,也上了樓。
馬上又有龜奴趕忙端來了新的酒菜上了樓。
李元慶就坐在一樓大廳,自顧自的給自己滿上酒杯,慢慢品着。
不多時,老鸨子下了樓,笑着來到了李元慶身邊,“耽誤爺您的功夫了,實在不好意思。”
李元慶一笑,端起酒杯,跟她的酒杯碰了一下,“陪我喝一杯。”
老鸨子已經見識了李元慶的威勢,怎敢怠慢?忙笑着陪李元慶喝起酒來。
幾杯酒下肚,兩人間的氣氛稍稍活絡。
老鸨子忙笑着又爲李元慶斟滿了酒杯,“爺,桂娘敬您一杯。”
李元慶點了點頭,慢慢品了一口酒,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桂娘,彩虹姑娘還沒有出閣吧?”
桂娘剛将杯中酒飲盡,不由一愣,忙道:“爺,彩虹姑娘她,她還不到18歲,還不到出閣的時候啊。”
李元慶一笑,“我也不多說了,今天,我要爲彩虹姑娘贖身。這件事,你來安排。多少銀子,你開個價!”
“啊?”
桂娘不由大驚。
她萬萬沒有想到,李元慶開口不是讓彩虹姑娘侍寝,而是直接要爲彩虹姑娘贖身,這,這……
這簡直就是要砸了明月樓的招牌啊。
“爺,這,這,這事情桂娘可做不了主啊!”桂娘趕忙哀求,豐滿的胸口,用力蹭到了李元慶身上。
李元慶點了點頭,“你做不了主,就去找能做主的來!我就在這等你!”
“這,這……”
桂娘簡直無語,她已經完全慌了神。
李元慶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桂娘,爺我也不難爲你。你直接去找能做主的人。銀子,爺我多得是!”
說着,李元慶将懷中的銀票,嘩啦啦全抽出來,撒了一地。
桂娘更是大驚,她已經明了,今天,李元慶是有備而來啊。
她能在這裏罩住場子,也遠非普通的女人,愣了片刻,也反應過來,忙道:“爺,那,那您在這裏稍待,奴婢馬上去問。”
李元慶一笑,“速度快點。爺的時間很值錢。”
“是!”
桂娘哪兒還敢怠慢?趕忙匆匆離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元慶不由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這也算是變相的惡意競争了吧?
李元慶就是想利用天啓小皇帝這塊金子招牌,徹底拆了明月樓的台。
雖然這彩虹姑娘的确相當不錯,即便是李元慶,也有些意動,不過,與大局比起來,區區一個女人,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彩虹姑娘,也算是李元慶對天啓小皇帝的補償了。
樓下,李元慶淡淡的自酌自飲,樓上,天啓小皇帝和彩虹姑娘這邊,氣氛卻漸漸暧昧。
即便彩虹姑娘比天啓小皇帝還要小上幾歲,但這種爛淤泥裏出身,單純的天啓小皇帝怎的可能是她的對手?
這一會兒功夫,天啓小皇帝已經完全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簡直恨不得把她娶回去當做正宮皇後了。
“彩虹姑娘,吾,吾敬你一杯。”天啓小皇帝說着,拘謹的端起酒杯,對彩虹姑娘示意。
彩虹姑娘這時已經解下了俏臉上的面紗,果然是天香國色,就算與張皇後相比,也不過隻是稍稍差上半籌。
但她這種柔潤、婉約的氣質,卻是張皇後學不來。
“爺,該是彩虹敬您才是。來,咱們滿飲此杯。”
在樓下時,李元慶的強勢,着實是給彩虹姑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成爲明月樓頭牌的時間也不短了,足有三年了。
見過的客人,不知凡幾。
但任誰聽到了她彩虹姑娘的名頭,不都是規規矩矩,以禮相待?
哪曾碰到李元慶這般人,竟然如此粗暴,視她若無物,簡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這讓心高氣傲、又年輕氣盛的她,如何能夠接受?
雖隻是一眼,但彩虹姑娘卻是早已經将李元慶深深記恨在心裏。
幸運的是,眼前這個孱弱的年輕人,卻是那個可惡的男人的主人,彩虹姑娘的心裏,忽然有了一個計劃。
“對了,彩虹姑娘,你,你是哪裏人?家裏可還有什麽親人?”
一杯美酒下肚,天啓小皇帝胸腹中更加火熱,看向彩虹姑娘的俏臉,根本已經移不開目光。
彩虹姑娘看了天啓小皇帝一眼,忽然微微歎息一聲,“爺,奴家之事,說來久遠。哎,咱們今天相逢恨晚,是開心之事,不說這些不開心的。爺,嘗嘗這小白蝦,味道很不錯的,奴婢服侍您。”
但彩虹姑娘越是不說,天啓小皇帝心裏越是癢癢,也更爲心疼。
如此天香國色,怎的能淪落此地?
尤其是彩虹姑娘靠過來給他夾菜,讓他正好碰到了她柔弱無骨的小手。
更讓天啓小皇帝心疼的是,她的小手,竟然有些冰涼!
“彩虹姑娘,說,說說嘛!或許,吾,吾可以幫你!你看到下面那個英武的大。”
天啓小皇帝本想說李元慶是他的心腹大将,但片刻,他也反應過來,“他,他是吾的心腹!這天下間,隻要有吾的支持,沒有他辦不到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