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七八個親兵如狼似虎的沖上前去,三兩下就把王元按倒在地上。
可憐王元雖是京營副将,但他平日裏的多半精力,都花在了吃喝女人身上,身子骨早被掏空了,根本來不及做出像樣的反抗。
哪裏還有半分強勢武将的硬氣?
“放開我!快放開我!李元慶,你,你這個卑賤的小人!老子跟你勢不兩立~~!你們這些狗雜碎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來救老子?”
王元歇斯底裏的大呼。
他身邊的十幾個奴才這才反應過來,作勢就欲沖上前來。
李元慶微微冷笑,飛起一腳,瞬間将靠在最前的那個奴才踢飛幾步之外,手中鋼刀已經出鞘,直接指在了這奴才的脖頸上,冷聲厲喝道:“誰敢亂動一下!格殺勿論!!!”
話音剛落,他身邊十幾名親兵佩刀齊刷刷出鞘,明晃晃的刀尖,徑直對準了王元府裏的一衆奴才們。
這些奴才們哪還敢亂動?紛紛呆立在當場,不知所措。
身後不遠,天啓小皇帝眼睛一片晶亮。
他與李元慶已經相識多時,從開始聽到李元慶的戰功是欣喜,到了現在,幾乎就讓他形成了一種本能,隻要李元慶發來的戰報,那必定會是捷報。
隻不過,李元慶此時雖已經威凜天下,但天啓小皇帝卻從未見到過李元慶出手。
此時,李元慶雖隻是簡單一腳,踢倒了王元的一個奴才,但在轉瞬之間,這種勇将的無雙氣勢,卻瞬間鎮住了場面,完全掌控了整個大局。
尤其是李元慶身材高大,氣勢威猛,在一身大紅色官袍的映襯下,簡直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天啓小皇帝雖貴爲天子,但他自幼坎坷孱弱,從他懂事開始,無論是腦海、還是意識裏,都被那個可怕的女人填滿,這使得他性格很内向,在天子外衣的表殼之下,他的内心裏,其實非常脆弱,很沒有安全感。
但越是這般,他的内心深處,便越希望成長爲一個強大的男人!
隻可惜,爺爺萬曆留給他的隻有無盡的威嚴,父親光宗留給他的隻是無盡的落寞,他很想成爲一個強大的男人,一個威凜天下、掌控衆生的男人,可惜,一直以來,他都沒有一個清晰的目标。
但此時,李元慶的英武果斷,就像是一盞引路的明燈,瞬間讓天啓小皇帝找到了方向。
他終于有了可以學習的榜樣。
莫名之間,他的兩隻拳頭已經緊緊握起來,在這一刻,就算是他最喜愛的刻刀,也不能再分散他的注意力,将他的目光,從李元慶身上移開。
旁邊,信王朱由檢也是滿臉興奮。
他本以爲,王元這厮吃了這麽大一個暗虧,必定要狗急跳牆,這邊肯定還要費些周折。
但卻根本就沒想到,三兩下之間,幾乎沒用片刻,在李元慶的強勢手段下,王元已經根本沒有了還手之力!
朱由檢也終于明白,李元慶爲何能在遼地一勝再勝,連後金鞑子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種英武,這種果斷,不愧是聞名天下的宿将啊!
此時,李元慶自然沒有時間理會天啓小皇帝和朱由檢的心思。
今天這事兒,已經完全越級了。
爲了防止發生無法預料的後果,他必須要‘快刀斬亂麻’,把王元頭上的屎盆子扣死了,辦成鐵案,就算是大羅神仙,也絕不能翻身!
這時,王元已經被捆的跟粽子一般,嘴裏也被親兵用破布塞死,他急的眼淚都流出來,‘嗚嗚’直叫,可就是說不出完整的話。
兩個親兵像是拎小雞一般,直接架起王元,帶到了李元慶面前,“将軍。”
李元慶點點頭,“帶走!”
“是!”兩個親兵直接将王元帶到了人群之後。
他的奴才們眼見主子已經完了,哪還敢再反抗?紛紛跪倒一地,拼命磕頭求饒。
李元慶見大局已定,擺手讓親兵們上前控制形勢,忙快步來到了天啓小皇帝身前,低聲彙報道:“爺!人已經拿下了。人證物證都在城東的孔家莊子。您看……”
天啓小皇帝看着恭敬的李元慶,心思已經恢複了平穩,冷冷掃了王元一眼道:“即是人證物證确鑿,自然要辦成鐵案!此事,就由大伴親自督辦,按照朝廷的規矩來走吧!”
李元慶明了,王元畢竟是勳貴,即便是勳貴中的邊緣,卻絕不是他可以做的了主,直接一刀切的。
天啓小皇帝把此事交給魏忠賢,以魏忠賢的性子,即便這王元不死,那也絕對不可能翻身了。
忙笑着道:“爺聖明。”
天啓小皇帝一笑,“李将軍,你少拍吾的馬屁。吾都陪了你們一早上,可是早飯都還沒吃呢。”
李元慶忙笑道:“卑職鬥膽,想請爺吃頓早飯,不知爺給不給卑職這個機會?”
天啓小皇帝哈哈大笑,心情不由一片大好,“李将軍是吾的愛将,這個面子,吾自是要給的。吾好久沒逛京師了。走,咱們去逛逛。”
…………
天啓小皇帝說的雖輕巧,但李元慶這邊又怎敢怠慢?
先是令王承恩派人去宮裏,把這件事告知魏忠賢,讓魏忠賢馬上派人來交接。
再者,親兵們沿路警戒,将這邊街口附近最大的一個酒樓包了場。
隻可惜,此事有朱由檢參與,王元府裏的财貨、包括孔家莊子那邊的大量财産,李元慶都不能動些太明顯的手腳,隻能抽時間在私底下,跟魏公公和朱由檢私下交涉了。
這間酒樓叫王記酒樓,是山西王家在京裏的産業,裝修的非常豪華,突出一個氣派,也算是王家在京師裏的一個臉面。
早上本不是酒樓忙碌的時間,李元慶又将這邊包了場,便更爲安逸。
三樓靠窗的一間大雅間内,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各式精緻的酒菜,天啓小皇帝,信王朱由檢,李元慶三人,同坐一桌。
李元慶和朱由檢辛勞一夜,都很餓了,不多時,幾碗米粥和不少飯菜已經下肚。
但天啓小皇帝興緻卻不是太高,草草吃了幾口,喝了幾杯酒,便站在了陽台上,打探着樓下的風景。
李元慶這時已經吃了個半飽,忙上前笑道:“爺,卑職招待不周,懇請爺責罰。”
天啓小皇帝回頭看了李元慶一眼,忽然一笑,“李将軍,這事兒倒也不怪你。你的忠心,吾還是能體會的。隻不過,這裏雖是酒樓,但一個外人也沒有,跟宮裏又有什麽區别?吾有時候感覺,吾真的像是一隻籠中鳥啊!”
“呃……”
李元慶一時有些無言。
小祖宗啊!依照您的身份,多少人做夢都得不來啊,您這還……
但片刻,李元慶也反應過來,不由也有些憐憫天啓小皇帝的人生。
他雖然貴爲皇帝,但上下之間,他的日子,可遠非表面這麽妥帖啊,這……
這時,一旁的朱由檢也吃飽了,拿手絹擦了擦嘴,卻不住的打着哈欠,遮掩不住的疲倦。
他畢竟還年幼,這般高強度的生活狀态,以他此時的身體,自然還接受不了。
一旁王承恩忙道:“殿下,您要累了,咱們先回府休息吧?”
朱由檢早已經開府,他的信王府,就在街口的另一頭,距離這邊很近。
但李元慶和天啓小皇帝都在這裏,朱由檢自是還不想離開,不耐煩的擺手道:“大伴,孤很好,孤還精神着呢。少來煩孤。”
王承恩無語,趕忙求救般的看向了天啓小皇帝和李元慶。
天啓小皇帝笑道:“臣弟,即是困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等晚點睡醒了,吾派人通知你,咱們一起去查探王元的案子。”
李元慶也笑道:“信王殿下,身體才是本錢啊。王元的案子,卑職還仰仗您多多出力呢。”
朱由檢已經撐不住了,聽天啓小皇帝和李元慶都這麽說,他這才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道:“皇帝哥哥,李将軍,那,那孤便先回府睡一會兒。就一會兒啊。等下,孤便來找你們。”
看着朱由檢在王承恩的陪伴下離去,天啓小皇帝和李元慶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李元慶也忽然發現,天啓小皇帝的精神頭比剛才要好了不少。
看得出,在他弟弟面前,他也很辛苦,時刻要保持着兄長的威嚴。
李元慶幫天啓小皇帝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将酒杯遞給他,笑道:“皇上,咱們已經出來這麽久了,您看,您是不是……”
天啓小皇帝不悅的看了李元慶一眼,“怎麽?李将軍,你就這麽快想讓吾回宮麽?”
片刻,他忽然一笑,“李将軍,吾知道,昨夜你也很疲累,也要去休息。這樣,你去休息吧。吾自己在這裏待一會兒,待會兒便回宮。”
李元慶忙道:“爺,卑職身體還撐得住。爺您有什麽要求,卑職陪着您。”
看李元慶這般表态,天啓小皇帝臉上的笑意這才真誠了不少,他掃視周圍一眼,親兵都已經退到了七八步之外,正在牢牢警戒周圍,并沒有注意到他和李元慶這邊,不由一笑,對着李元慶的耳邊低語幾句。
“呃?”
李元慶的瞳孔不由猛的放大開來,忙道:“爺,這,這……”
天啓小皇帝有點臉紅。
但片刻,忙闆着臉道:“怎麽?李将軍,這件事,你不願意陪吾?你的忠心,隻是用嘴說的麽?”
李元慶簡直無言,忙低聲道:“爺,這件事……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本就是人之常情。若能爲爺效力,卑職必當是萬死不辭。隻是,這,這萬一被奉聖夫人、魏公公知曉了,再加上朝中的大臣們,他們,他們還不扒了卑職的皮啊!”
天啓小皇帝嘿嘿一笑,“李将軍,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我都不說,誰又會知曉呢?”
見李元慶還是沒反應,天啓小皇帝又闆着臉道:“李将軍,你若不想陪着吾去,那吾便自己去!你現在就給吾走!”
李元慶冷汗都滲出來。
他已經看出來,今天,天啓小皇帝怕是鐵了心了,勸已經勸不住了。
某種程度上,李元慶其實也非常理解天啓小皇帝的心情。
他雖貴爲天子,但上有客氏、魏忠賢,下有朝中大佬、百官,他這輩子,能自己真正做主的事情,怕真的是少之又少。
再加之張皇後那邊,李元慶總感覺虧欠了天啓小皇帝,今天這事兒,就當做是給他的一些補償吧。
片刻,李元慶一咬牙道:“爺,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個疤。隻要爺開心,今天,卑職就舍命陪君子了!”
天啓小皇帝不由大喜,用力拍了拍李元慶的肩膀,嘿嘿直笑:“李将軍,這才是吾的臂膀良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