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李元慶淡淡一笑,“大哥,事情或許并沒有想的那麽複雜。”
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每個人,都想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好,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像是張攀、毛承祿、陳繼盛、陳~良策他們,是實在被逼到沒有辦法,靠他們的能力,已經無法走出困局了,這才把目光聚集到他李元慶的身上。
但種種原因限制,李元慶并不能明目張膽的把手伸到東江本部,便隻能借些巧勁了。
陳忠道:“元慶,我知道你的脾氣。你這樣做,短期來看,确實是夠仗義。但是元慶,你得明白,人是很複雜的。一旦讓他們伸手養成了習慣,咱們與他們這兄弟,怕也很難做成了啊。”
李元慶點了點頭,卻是一笑,“大哥,所以,我需要你幫我。”
李元慶說着,把他的想法,簡單對陳忠叙述了一遍。
此時這般狀态,東江物資貧瘠,地多人少,走實業,根本就無法實現。
正如陳忠所言,一旦張攀他們養成了‘伸手’的習慣,短時間内還沒什麽,但日子長了,或是李元慶這邊遇到了什麽困難,很可能,他們連兄弟也做不成。
這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做得好了,李元慶收盡人心,可以牢牢掌握東江這些軍官的命脈,名利兼收。但若做不好,非但出了力,反而要惹上一身騷,吃力卻不讨好。
随着李元慶的表述,陳忠已經慢慢明了的李元慶的意思,眼睛不由一亮,“元慶,你是說,讓他們在咱們這邊吃幹股?”
李元慶一笑,“大哥,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這件事,我不好出面。具體操作,還要你來幫忙。”
李元慶此次雖在北地豐收,但随着功賞的發下,李元慶雖還有不少物資貯備,但财政已經處在赤字狀态,更不要提,他還欠着渠明瑞那邊50萬兩銀子。
現在,開拓财路,也是李元慶任務中的重中之重。
而此時,最好、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興起海洋貿易。
遼地雖然貧瘠,但土特産還是有不少的。
尤其是鹿茸、人參、貂皮、熊膽、熊掌之類的奢侈品,在大明,包括日本,南洋白毛番鬼的貴族階層中,還是很有市場的。
在這方面,遼南因爲幾近無人區,加之後金對此非常警戒,道路不暢。
但皮島,因爲其地利優勢,又毗鄰朝~鮮,加之陳繼盛在寬甸已經經營多年,隻要李元慶這邊能拿出銀子,他們就肯定有辦法,把東西收上來,并運到李元慶的手裏。
這些寶貝,就算不往外銷,有楊嬌~娘在京師已經鋪好的路,隻要李元慶把東西運到京師,至少有幾倍的利潤。
而且,這最大的風險,也轉嫁到了張攀他們身上。
私人的買賣、産業,就算是毛文龍察覺,也很難再挑到他李元慶的不是。
最壞的結局,就是毛文龍本身也親自參與進來。
但這件事,因爲要避嫌,李元慶也不想現在就直面毛文龍的鋒銳,陳忠便是最好的人選。
陳忠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不由一笑,“元慶,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也罷。這件事,就由我來操作。明天,我就去皮島。”
李元慶一笑,“大哥,飯要一口一口的吃,先不要太着急嘛。來,咱們先喝一杯。”…………
陳忠還是在次日清早,就心急火燎的前往了皮島。
對于此,李元慶并未阻攔。
俗話說,‘萬事開頭難’。
張攀他們想邁出第一步,注定是非常困難的。
但爲了長久之計,李元慶也隻能隔岸觀火,等待他們的反應。
按照昨夜與陳忠的商議,李元慶和陳忠決定成立一個商行,名字,暫時叫做遼南商行。
李元慶以絕對的資金統治、加之負責一系列運作,占據八成的股份,陳忠則是出錢、出人、出力,占據兩成的股份。
本來,李元慶是準備讓出一成分子,留給張攀他們,但陳忠卻決議否決了。
陳忠的意思很明白,事情還沒有上軌道,一切還是要按照事實來分析,必須确保整條線運作起來,才可以給張攀他們開這個口子。
李元慶思慮良久,最終還是同意了陳忠的方案。
好弟兄,賬目清。
先小人,後君子。
這一來,就算之後有什麽賬目糾紛,兄弟們也能坐下來好好談。
上午,與魏良商議了向朝廷報功的事宜,定下了大方略,低調報功,李元慶直接令商老六、馬管家、官滄海和許黑子,具體負責詳細枝節,等條陳完全理清了、寫出來、落實好,再交由他過目,他點頭後,再直接發往京師。
中午,陪一衆老婆孩子吃完飯,李元慶在段喜亮、黃國山、王海、孔有德、李三生、順子、劉達鬥、楊小船等一衆将官的陪同下,來到了南信口碼頭視察。
回到長生島十天,處理完這些紛雜繁瑣的各項政務,李元慶也終于有時間,來視察長生島的防禦體系建設。
南信口碼頭此時已經頗具規模。
寬闊的碼頭裏,停滿了大大小小的各式戰船,距離碼頭不遠,就是段喜亮第一千總隊的駐地,就像一柄尖刀,牢牢的守衛着碼頭的安全。
在對岸,兒郎們也修建了十幾座瞭望塔,但有風吹草動,島上會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并作出反應。
但此時,李元慶卻并不是視察碼頭,而是來到了第一千總隊駐地隔壁的一片剛剛新建起來的營房。
營房都是木質,顯得有些簡陋,但相當寬闊,地勢平整,條件還算不錯。
剛剛走到門口,守衛在門口的十幾個士兵,趕忙單膝跪地,對李元慶行禮,“卑職等參見将軍。”
李元慶笑着對他們點點頭,“兒郎們辛苦了。”大步走進了院内。
院子裏的空地上,一大片油布,高低起伏的覆蓋了一大片不知名的物件,十幾個白毛番鬼,穿着明軍豔紅的鴛鴦戰襖,正百無聊賴的在一旁的樹蔭下聊天。
看到李元慶一行人進來,有機靈的迅速反應了過來,刺耳的哨聲響起,很快,四五十個穿着豔紅色鴛鴦戰襖的白毛番鬼,急急出來列隊。
不多時,約瑟夫也衣冠不整的急急從一間房子内跑出來,舔着笑臉,快步奔到了李元慶身前,“哦~~!親愛的将軍,您怎麽在這麽熱的時候來到了卑職的營地。這真是。快,快請您屋裏坐。卑職這次特意從雅加達帶回來一些可口的咖啡豆,您一定要嘗嘗卑職的手藝。”
李元慶一笑,“約瑟夫兄弟,看得出,你這些時日,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約瑟夫嘿嘿直笑,忙道:“這還不都是托了将軍您的恩典。要是沒有您,卑職隻是個販賣小黑妹爲生的小混混罷了。”
李元慶不由哈哈大笑,這個死洋鬼子,倒是還有點自知之明嘛。
不過,對于這些白毛番鬼,李元慶心底裏就非常厭惡,他掃視周圍,思慮片刻。
約瑟夫趕忙恭敬的垂下了頭,大氣兒也不敢喘。
他身邊這些白毛番鬼的‘雇傭軍’們,也都是挺直了身體,半個字也不敢多說。
前些時日的功賞,他們一直在旁邊觀看。
之前,聽聞約瑟夫和楊小船要号召他們,來長生島效力,他們很多人,都是不屑一顧的。
隻不過,約瑟夫和楊小船後來開出了高價,許給他們每人每年50兩白銀的年薪,他們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上了船。
但此時,切身體會到長生島的軍容軍貌之後,他們怎的還敢對李元慶有半分不敬?
現在就算是在他們的家鄉歐洲,也絕難見到像是長生營這麽精銳的隊伍。
李元慶掃視一圈,笑着對他們點了點頭,“諸位,本将本來是準備早些過來看看你們這些洋兄弟的,但俗事兒纏身,就拖到了現在。還希望你們不要怪罪啊!”
約瑟夫心道:“以您現在的權勢,誰又敢怪罪您?”
但他嘴上忙笑道:“将軍統領長生島、遼南方圓近千裏的土地,必定政務繁忙。說實話,卑職以爲,您至少還要一個月,才會想起我們呢。”
李元慶哈哈大笑,“約瑟夫兄弟,你這嘴皮子,可是越來越溜了啊!不錯,很不錯!洋兄弟們,歡迎你們,歡迎你們來到長生島!”
最後這幾句,李元慶說的是英語。
這些白毛番鬼都是一愣。
他們實在沒有想到,這個高傲的明人權貴,竟然還懂英語,這……
片刻,終于有人反應過來。
“尊貴的将軍,能見到您,是卑職的榮幸。卑職托馬斯,真誠的願意爲您效力。”
“卑職羅彼得願意爲您效力。”
“………”
這些白毛番鬼紛紛對李元慶行禮、表态。
李元慶一笑,與他們寒暄幾句,将目光轉向了這一大片的油布,笑道:“約瑟夫兄弟,就勞煩你,親自去把它們打開吧。”
約瑟夫簡直受寵若驚,忙恭敬稱是,屁颠屁颠的跑到了前面,用力掀開了油布。
瞬間,一門門黝黑的黑黝黝的大物件,出現在衆人眼前。
在陽光的照耀下,它們黝黑的表面,發射出一陣陣刺目的反光,簡直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紅衣大炮麽?”孔有德簡直目瞪口呆。
片刻,他直接奔到了這些巨大的紅衣大炮之前,親昵的撫摸着,簡直就像撫摸着他最心愛的女人的肌膚。
李元慶身後,段喜亮、黃國山、王海衆人,也都是有些目瞪口呆,好一陣子沉默。
片刻,順子不由哈哈大笑道:“這他娘的哇。要是有這些寶貝在手裏,咱們還怕他個球子的狗鞑子啊!”
王海也是極爲興奮,眼睛裏直放光,“要是把這寶貝放在船上,嘿嘿,嘿嘿嘿嘿……”
看到孔有德、順子、王海、黃國山這些人,已經到前面‘上手’了。
段喜亮這才回過神來,用力啐了一口,趕忙大步上前,“你們幾個讓讓,讓我也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