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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縷柔軟細微的陽光灑入眼簾,李元慶本能的睜開了眼睛。
身邊,劉巧和舒木蓉就像兩隻小貓一樣,蜷縮着身子,緊緊靠近他身邊,尋找着溫暖。
李元慶的嘴角邊露出了一絲柔和的笑意,緩緩起身,生怕驚動了還在熟睡的兩女。
這裏的天實在是太冷了。
尤其是到了晚上,就算有營帳,就算有篝火,卻讓人感覺仿似睡在不見天日的深深冰窟窿裏,這種心理上下意識形成的寒冷思維,簡直比這極寒的天氣還要更加可怕。
不過,李元慶的心智遠超越常人,簡單活動了一下手腳,讓血液重新加速在身體内流通,他已經感覺好了不少。
旁邊,火盆裏的木柴已經燃燒掉大半,偶爾微微作響,還有細微的火光在來回閃動。
李元慶估摸着,帳内的溫度,大概也就在五六度左右,而帳外,恐怕至少要在零下二十度以上。
即便李元慶準備的已經很充分了,但想要度過這段漫長而又寒冷的北地冬天,他和他麾下的兒郎們,需要做的還有很多。
取過旁邊小木桌的酒壺,喝了一口烈酒漱口,李元慶剛想出去營帳視察營地,卻正看到舒木蓉用力湊到了劉巧這邊,身上的鹿皮被也滑落掉大半。
李元慶一笑,輕柔的走過去,小心幫她蓋好了被子,又幫劉巧蓋好了被子。
在這般環境下,想要像是在長生島的老家裏一樣,使用尋常的家用棉被保暖,已經根本不現實。
一是棉被不太方便攜帶,二,棉被很容易被結冰凍住,一旦凍住了,也沒有辦法用火烘烤,人總不能抱着凍僵的冰塊被子睡覺。
好在接連下了十幾個屯堡,在物資方面,李元慶和長生營儲備的很充足。
在此時,最好的替代品,就是各種獸皮。
不論是鹿皮、野豬皮、狼皮、虎皮,甚至是狗皮,都比棉被的效果要好不少。
凍僵的獸皮隻要稍加烘烤,便可以直接當被子用了。
而在這其中,又以最柔軟的鹿皮爲佳。
此時,就算李元慶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了,但或許是失去了最熟悉的溫暖懷抱,劉巧還是驚醒了過來,暮然睜開了大眼睛。
一看到李元慶已經起來,她忙要掙紮着爬起來道:“爺,婢子來伺候您。”
李元慶一笑,“今天是大年初一。你們多睡會兒吧。我讓他們給你們做點好菜。”
劉巧俏臉一紅,心裏卻仿似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卻還是掙紮着爬起來,“爺,婢子服侍您穿衣。”
說着,她趕忙來到李元慶身前,幫着李元慶整理衣衫。
李元慶順勢攬着她的纖腰,笑道:“巧兒,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劉巧一愣,眼圈卻有些泛紅,忙道:“能伺候爺,是婢子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李元慶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們再睡一會兒。我去視察營地。等會咱們一起吃飯。”
“嗯。”劉巧乖巧的點點頭,滿是期待的看着李元慶。
李元慶一笑,剛想離開,舒木蓉也被驚醒了,她還有些雲裏霧裏的沒明白過來,本能的嬌憨道:“爺,婢子來伺候您。”
李元慶看了劉巧一眼,笑道:“你們兩個在這休息吧,爺走了。”
舒木蓉這才回過神來。
她又起晚了,不由也有些懊惱自己,又被劉巧給占了先,自己怎麽就這麽貪睡呢?
但想起昨天晚上……
舒木蓉俏臉不由一紅,多日以來的艱辛終于沒有白費,她終于得到了她最想要的東西,而且還是兩次,隻是不知……
舒木蓉小手偷偷摸了摸她柔軟平坦的小腹,心裏忽然充滿了期待,心情也不自禁的好起來,忙笑着對身邊的劉巧道:“巧兒姐姐,婢子去給你打熱水洗臉。”
說着,歡快的跑出了帳外。
劉巧秀眉微蹙,這個狐媚子,今天怎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了?
…………
營地裏,李元慶已經巡視了半圈,來到了城頭上。
此時,天空雖然還算晴朗,太陽露出了頭,但風比昨天還要大不少,北方幽深不見底的厚厚雲層,幾乎以肉眼可以看清的速度,正在緩緩而迅速的朝着頭頂上聚過來。
在這裏多日的經驗,李元慶已經摸到了一些規律,美麗卻又讨厭的大雪,恐怕又要來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火兵們的早飯準備的很豐盛,李元慶也給許黑子下了命令,吃過了早飯,每個士兵,都分發半兩黃金的喜錢,也算是新年新氣象,開門見喜。
至于舒羅歡那邊,每人也有兩錢碎金子,讓這些奴才們也能過個好年。
此時,李元慶手裏,大概還有七八千兩金子,有一半是金條,還有一半是金碎子,至于銀子,李元慶都沒有攜帶,而是全都埋在了攻克的各個屯堡,待有朝一日船隊過來,再回去取不遲。
許黑子是第三千總隊的主官,也是李元慶的心腹,但他并不承擔太多實際的戰鬥任務,某種程度上,他更像是李元慶的行軍大管家,就像是商老六在長生島時候的位置。
長生營發展到了現在,李元慶也發現了明軍的軍制,在很多方面的不完善。
尤其是對長生營而言,在很大程度上,改革已經是刻不容緩。
但李元慶此時畢竟還是大明的将官,朝廷依然蓋在頭頂上。
雖然此次艱行,監軍魏良并沒有一起跟着過來,但李元慶的自主權還是要受到一些影響。
不過,俗話說的好,‘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換個名目,具體明确軍官們的具體職能,對李元慶而言,問題并不算太大,隻不過需要一些時間和精力罷了。
“将軍。”
這時,孔有德和順子快步來到了李元慶身邊,兩人是昨夜的值守軍官。
李元慶對兩人點了點頭,“昨夜後金方面有沒有動作?”
孔有德忙道:“回将軍,鞑子并沒有太多動作。他們立足未穩,昨夜風很大,想必他們不好受。”
順子道:“将軍,我跟孔哥剛才還說起來,今天,可能會有風暴。鞑子方面,咱們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但這場風暴,咱們不得不防啊。我們剛才找舒羅歡麾下的奴才仔細詢問了,他們估計,這場風暴,怕要持續十幾天啊。”
李元慶點了點頭,眉頭不由緊緊皺起來。
後世,雖然經常吐槽并不太準确的天氣預報,但此時,李元慶卻分外懷念那東西。
至少,他們可以在宏觀大勢上,讓人形成一個準确的判斷。
但此時,所有的一切,都要依靠經驗了。
李元慶遠眺着大概在兩裏半之外的後金營地。
此時,能見度很好,遠遠的望去,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後金營地中各色旌旗随風飄揚。
他們也學着長生營的模樣,使用雪牆堆積起了防禦工事,将營帳紮在了雪牆之後,綿延數裏。
除了幾個瞭望塔上可能看到人影,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人的影子。
看得出,他們應該也預感到了風暴的到來,絕不敢貿然進攻了。
“這邊你們好好盯着,尤其是兒郎們的吃飯保暖,決不可有絲毫的怠慢。”李元慶冷聲對兩人道。
“是。”兩人趕忙恭敬行禮。
李元慶點了點頭,快步離開了城頭。
風暴要來了,他必須檢查柴火的貯備究竟夠不夠用。
…………
情況緊急,答應了劉巧的早飯也來不及吃,李元慶帶着牛根升和幾十個親兵,急急來到了小城的北門。
許黑子早已經守在這裏,正在指揮着近千名鞑子奴才往城裏搬運着柴火,看到李元慶過來,他趕忙過來行禮:“将軍。”
李元慶點了點頭,神色也有些凝重,“情況怎麽樣?”
許黑子道:“将軍,這些時日,咱們的人一直都在這邊砍柴,目前狀态還可以,柴火儲備大概可以維持半月左右。但北門外的樹木快要被砍光了,如果真的有風暴,咱們隻能去更遠處砍了。”
李元慶點了點頭,“紅包的事情先等等,讓黃國山和李三生部也過來砍柴,争取在風暴到來之前,貯備下更多的柴火!”
“是!”
随着李元慶的軍令下達,很快,黃國山和李三生部,也趕來了北門這邊,開始大肆收集砍伐木柴。
老林子裏的木柴,除卻大樹,樹下的殘枝爛木也有不少,加之這邊的樹木,多以針葉林爲主,木材的油性很大,就算潮濕一些,但李元慶這邊不缺火源,一樣可以用。
随着黃國山和李三生兩部一千多兒郎們的加入,這邊的效率又加快了不少。
但剛剛到中午,天空驟然變色,凜冽的北風差不多超過了八九級,簡直要把人刮倒,夾雜着密密麻麻的雪片子,簡直要把整個天地都吞沒下來。
風加雪。
這就是老百姓常說的白毛風。
但在這裏,雪片子差不多比黃豆粒子還大,又冷又硬,簡直比白毛風更加可怕。
李元慶趕忙令全部人手撤回來,封閉了城門,所有人都退回到營帳休整。
就算是彪悍的獵狗們,此時,也不敢公然反抗老天爺的權威,全都縮回了籠子裏,成群結隊的聚集在一起取暖。
李元慶又頂着風雪去檢查了不遠處的戰馬和騾馬群,以及草料堆的狀況,見沒有大礙,這才返回了他的營帳休息。
這般狀态下,外面就算是有冰窩爐子的幫忙,火勢也燒不起來了。
無論是做飯還是燒水,隻能全都撤到營帳裏面。
好在李元慶和許黑子都有先見之明,各方面準備的很充分,一切倒暫時還可以維持着。
隻不過,李元慶和長生營的兒郎們在這裏已經紮營幾天了,各項物資準備的很齊全,但在對面的後金營地裏,他們畢竟隻有一天的紮營時間,而且杜度還挑着事兒跟李元慶幹了一仗,他們的準備,可就遠遠沒有這麽充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