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李元慶、陳忠一行人順利抵達了旅順。
此時,旅順在陳忠麾下将領郇猛的修繕下,已經頗具規模,雖還不得恢複往昔的榮光,但被後金軍破城時打開的幾個巨大缺口,都已經被修補上,防禦體系算是被整合了起來。
“請兩位将軍檢閱旅順城。”
郇猛帶着欣喜,恭敬的跪倒在李元慶和陳忠面前,希望得到陳忠的褒獎。
但陳忠一看到旅順城,氣就不打一處來,用力踢了郇猛一腳,“你他娘的這麽賣力幹什麽?不知道花的都是老子的銀子麽?”
“呃?”
郇猛說不出的委屈,趕忙求救般看向李元慶。
李元慶一笑,“大哥,猛子兄弟也不知道此事。修了就修了,沈世魁不是不懂眼色的人,他應該會給你一些補償。”
陳忠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元慶,這他娘的,真是……”
李元慶笑道:“大哥,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走,先去吃飯。”
郇猛早就爲兩位主将準備好了宴席。
旅順這邊野貨不多,但各種海魚卻是不少,尤其此時已經五月中旬了,天氣極爲暖和,捕魚便更爲方面。
吃完了午飯,李元慶和陳忠占據了郇猛的大帳,仔細商議起下一步的行動。
此時,鞑子已經退兵,複州、金州、旅順一線,已經沒有了鞑子的直面威脅。
加之遼南大部都成了無人區,鞑子哨探除非帶足了給養,否則,很難在這片區域内生存下來,并且還要直面李元慶和陳忠兩部哨探的威脅。
按照目前的态勢,短時間内,鞑子很難再對遼南發動正面攻勢,兩人前往京師報功、跑關系的時機,已經成熟。
本來,李元慶倒還想拖後一段時間,等把複州城内的大量物資都運送回長生島和廣鹿島,看着兒郎們的操練再穩定一些。
但馬上就是盛夏了。
這5000級鞑子首級,雖然被生石灰處理過,也做了一些防腐處理,但夏天蚊蠅太多,天氣太熱,若再不送去京師驗功,恐怕,隻能變成骷髅頭了。
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此時,雖沒有鞑子威脅,但因爲沙河改道,汛期即将到來,複州,包括羊官堡一帶,兵力都要重新進行部署。
李元慶和陳忠經過簡單商議後,很快便達成了一緻。
複州,長生營将留下3個千總隊的力量防守。
防禦以第一千總隊段喜亮部爲主,工事第三千總隊的許黑子爲主,負責各項工事問題,防備汛期沙河有可能會帶來的洪水。
第七千總隊的孔有德也留守複州,協助兩部事務,同時也算是戰備操練。
陳忠方面,将留下兩個千總隊守衛複州,除了陳忠本部的乙總千總隊,郇猛這邊,也将移防複州,旅順方面,隻留下一個把總兵力,等待與沈世魁進行交接。
此時已經是五月中了,李元慶和陳忠約好,兩部留出十天時間,各自返回長生島和廣鹿島處理各自内政,五月底之前,在複州城集合,前往京師報功。
畢竟,出征已經幾個月了,李元慶和陳忠也不是鐵人,家中的老婆娃崽,還有許多政務,都需要親自過問、巡視。
做完了決定,陳忠很快離開了旅順,返回廣鹿島。
李元慶也乘船返回長生島。
長生島有商老六坐鎮,李元慶倒并不是太過擔心,但整個島的防禦,包括羊官堡、南信口、北信口以及複州的聯絡通道,李元慶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剛回到長生島,李元慶立即簽發了調令。
除卻複州城外,官滄海的第二千總隊負責海路的金州至羊官堡一線。
王海的第四千總隊負責南、北信口的防禦和汛期工作。
黃國山的第五千總隊,負責南信口至複州城的道路暢通工作,同時負責押運複州城的大量物資,至南信口。
這些物資到南信口之後,再由李元慶和陳忠兩部的船隊均分,分别運往長生島和廣鹿島。
第六千總隊的李三生,則率本部,返回長生島,駐守長生島安全。
命令迅速被發送出去,在十天之内,這些部署,都要完成。
有各部鎮撫督促記功,李元慶倒也不必凡事再親力親爲。
雖然各部千總級軍官,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但這種調動大事,必須完全按照軍令行事,誰也不能例外。
回到官廳,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李元慶還沒來得及去跟幾個大小老婆溫存,商老六和馬管家便急急趕過來彙報工作。
這些時日,長生島的總體狀态一直處在平穩趨勢,各項事務的發展,有條不紊。
農墾方面,也很順利,雖然雨水不算多,但長生島水系充沛,人力充足,今年的行情,比去年要強上不少,估計能有個十幾萬斤的小麥入賬。
“元慶,還有鹽場方面的事兒。”
商老六将話題轉向了最爲關鍵的财政收入,他仔細解釋道:“元慶,按照咱們長生島現有的鹽場規模,每個月的固定産出,在萬兩左右,抛卻其他開支,穩定收入在六千到七千兩之間……”
李元慶聞言不由眉頭緊緊皺起來,“商大哥,怎的會這麽少?我記得,過年時不是萬兩的規模麽?”
商老六忙解釋道:“元慶,這主要是咱們沒有銷售渠道,咱們的鹽質量好,價格低,張家集那邊,包括整個登萊,都對咱們很有看法了。沈晉那邊也沒有辦法,隻能暫時先維持着。”
李元慶點了點頭。
此時,不能自己掌控銷路,這價格,他就沒有決定權。
登萊官僚體系龐大,盤根錯節,每月僅是各方面的打點,就要消耗三千兩以上。
這他娘的!
但此時,李元慶并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跟登萊這幫人開戰,隻能咬着牙維持現狀。
“對了,楊小船那邊有消息了麽?”
馬管家忙道:“回将軍。三月底楊大人曾派人傳回過信。他在南面的路程還算順利,已經順利抵達了澳門,與那些洋人達成了部分妥協。但效果可能并不是最理想。楊大人說,他準備去南洋一趟,到什麽呂宋、馬六甲,去那邊碰碰運氣。”
馬管家說着,趕忙将楊小船的親筆信,恭敬地道了李元慶面前。
李元慶打開掃視一眼,眼睛不由微微眯起來,片刻,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在約瑟夫這洋鬼子的幫助下,楊小船他們一行人,順利抵達了澳門,并同澳門當局的葡萄牙人,達成了一定的妥協。
但從安東衛、杭州、泉州采購的貨物,在澳門并不能賣到高價。
楊小船便想去南洋碰碰運氣。
按照他的預計,如果事情順利,他将在今年十月份,或者十一月份之前返航,在今年年節之前,應該可以回到長生島。
此時,私鹽生意碰到麻煩,李元慶也将更大的希望,寄托到海洋貿易上。
這東西雖然風險大,但收益卻也同樣巨大。
而且,這是跟世界接軌,能夠更多的了解此時世界的貿易行情,并可以接觸西方已經開始下了大力氣的航海技術和火器技術。
也是未來的趨勢。
隻不過,此時因爲時間問題,李元慶隻得暫時耐住性子。
李元慶又詢問起鐵匠鋪的工作狀況,商老六忙解釋道:“将軍,鐵匠鋪現在月産合格鳥铳的數量,已經達到了150杆左右,長槍200杆左右,铠甲大概在80套左右。各項消耗,每月維持在5000兩左右。”
李元慶點了點頭。
這消耗銀兩的數量跟産出實在不成正比。
但現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長生島沒有所需的各種戰備物資,想要購進,隻能從關内。
這漫漫海路,成本自然要高上不少。
最關鍵的,此時生産技術低下,長生島雖然已經完成了純人工的流水作業線,但想要效率更進一步,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李元慶又詢問了一些雜事,商老六和馬管家一一作出了回應。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李元慶也有些疲憊了,正要打發兩人走人。
商老六卻和馬管家相視一眼,馬管家小心道:“将軍,還有一件事情。”
李元慶看了他一眼,“你們兩個搞什麽把戲?有事直說便是!”
“是!”
馬管家不敢怠慢,忙道:“将軍,大夫人預計将在七八月份生産,您看,這婚期……”
根據李元慶的點頭,長生島内府内,已經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張芸娘是大夫人,渠敏秋是二夫人,彩子則是三夫人。
聽到此時馬管家提起,李元慶這才想起來,他的小女孩,此時已經六七個月的大肚子了,婚期絕不能再拖了。
此時,隻是五月,按照行程估計,進京封賞的事情,最遲一個月,便能定下來。
正好,也借着他這如日中天的勢頭,給小女孩一個完整的婚禮。
“這件事,就定在七月中吧。凡是與我李元慶有交的人,都要發去請帖,一個也不得拉下!還有,這件事,你們要好好運作。不說讓天下人皆知,但該知道的,必須讓他們知道!”
“是!”
…………
舒舒服服的在家裏陪着幾個大小老婆幾天,勤奮的開墾了自己的荒地,視察了鐵匠鋪等島上的幾處重要設施,時間已經來到了五月末。
李元慶也不敢再貪戀溫柔鄉,帶着100親兵,前往了複州城。
來到複州城,正好是五月二十七,陳忠已經到了。
此時,張盤旅順留下的那近萬人口,一直都在廣鹿島上,吃他的,喝他的,陳忠已經有些不堪重負,急需得到朝廷的封賞。
兩人簡單商議一番,直接将鞑子首級裝船,由海路,前往京師。
但剛剛啓航不久,李元慶卻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忙對陳忠道:“大哥,你走大沽口,先去京師,我要先去遼西一趟,面見閣老。”
陳忠知道,兩人要想獲得總兵之位,就算有這彌天大功,卻也絕沒有這麽容易。
他也不多問,“元慶,功績是咱們兩個的,我一人去報功有啥意思?這樣,咱們一起走遼西吧。由山海關入關。”
李元慶卻笑着搖了搖頭,“大哥,咱們帶着五千鞑子首級從遼西走,你讓關甯的那些大爺們該如何自處?”
陳忠也反應過來,不由一笑,“這他娘的,我倒是忘了這事兒。那些狗雜碎,還不得把咱們哥倆生吞活剝了啊!這樣,元慶,我在天津等你一段時日,你從遼西回來,直接去天津,咱們一起去京師報功。”
去孫承宗那邊,有快馬幫忙,并需要浪費多少時間。
李元慶點了點頭,“大哥,也好,咱們就這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