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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那中年太監殺豬般的痛呼,李元慶根本來不及理會,背着張皇後,迅速往記憶裏的來路沖過去。
但此時煙霧越來越大,翻滾升騰,就像在火爐子裏,根本看不清片刻。
李元慶跑出十幾步,頭頂上,忽然‘噼裏啪啦’的掉落下一大片雜物。
片刻間,房頂透開了一個水桶般大小的口子,冷風止不住的灌進來。
房頂已經開始顫動,怕支撐不了多久了。
此時,雖然雙手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張皇後柔美曲線上傳來的熱量,可李元慶卻沒有絲毫的享受感,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這般情勢,至少距離窗口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周圍火焰又劈啪作響,根本聽不到外面的聲音,隻能依靠風的走向、靠感覺來判斷方位。
但剛開始還好,隻有不遠處的大窗缺口,冷風從那邊灌進來,但此時,房頂已經破了口,冷風交融,根本無法判斷了。
李元慶也有些慌了神。
這般形勢,根本無法判斷方位,若繼續往外硬闖,遲早要被地毯上的火勢引燃,玉石俱焚。
但此時,後悔已經沒有半點作用。
李元慶來不及思慮,趕忙靠到了旁邊的一顆巨大的木柱邊,将張皇後放了下來。
李元慶伸手環繞了一下,這木柱太粗了,李元慶的雙臂剛剛抱過來,根本無法往上攀爬,更不要提,身邊還有張皇後這個累贅了。
已經是這般,李元慶也徹底放棄了現在朝外突圍的想法,忙從袖子上扯下一段布料,掏出兄弟,快速放了點水,捂住口鼻。
這般狀态,火勢其實還并不是最大的危險,最可怕的是濃煙,一旦呼吸系統錯亂,那真是大羅神仙也難活命了。
李元慶将張皇後穩在柱子邊,将嘴邊的破布扯下來一塊,一下堵住了她的小嘴,低聲道:“用布子護住口鼻,不要大聲說話。火太大了,咱們現在出不去了,必須另想辦法。”
張皇後驚恐的瞪着大眼睛,趕忙點了點頭。
但片刻,她忽然感覺這布子不太對味啊,忙看向李元慶,低聲道:“李将軍,你,你是怎的把這布子弄濕的?”
李元慶這時也懶得跟她解釋,将她拉到柱子底下蹲下,掃視四周,尋找有沒有可以暫時躲避火勢的空間。
張皇後見李元慶居然不理她,不由又羞又怒,她可是堂堂的大明皇後,怎的可以跟這樣一個陌生的男人……
但還沒等她思慮完,李元慶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低聲道:“那邊有個空子。咱們快過去。”
張皇後來不及反應,已經被李元慶背起來,迅速往前跑。
濃煙越往上越濃,蹲下身子,煙霧要小一些,但周圍地毯已經各自引燃,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迅速蔓延到腳下。
李元慶也來不及思慮,見縫插針一般,不斷換着地方,尋找着躲避的空間。
張皇後就算憤怒,但在這個時候,她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言,兩隻手臂卻是本能的摟緊了李元慶的脖子。
李元慶左沖右突,很快,便發現了熟悉的場景,正是他剛才炖火鍋用的大鍋。
但此時,一切早已經不成模樣,湯水撒了一地。
但就是這點湯水,把腳下的地毯浸濕了,給了李元慶些許安全感。
頭頂上,瓦片碎屑不斷的掉落,雖有數根巨大木柱的支撐,但照這般下去,這屋頂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一旦整個大殿坍塌,那簡直就是滅頂之災啊。
稍稍喘了口氣,李元慶也不敢在火鍋邊多停留,迅速掃視四周。
記憶裏,天啓小皇帝剛才坐的地方,是個高台,依照現在大明的建築方式,這高台下總不能是實心的吧?
想着,李元慶也不敢猶豫,憑着感覺,背着張皇後,迅速朝着高台的方向摸過去。
但悲劇的是,李元慶的第六感出現了巨大的偏差,走出了幾十步,非但沒有高台,反而更加空曠。
剛想回身,頭頂‘啪啦’一陣,一根巨大的房梁,燃着火光,劇烈的從房頂塌落。
“擦。”李元慶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
這房梁怕是得有二三十米,有它橫在身前,想返回去,隻能繞遠路。
不過,有這房梁作爲參照物,方向感卻明确了,隻要朝着反方向走,就是高台方向。
李元慶小心繞過房梁,一路超前狂奔,不多時,終于發現了高台。
但高台上,因爲擺着酒,被火星子引燃,燃燒的正旺。
頭頂上噼裏啪啦作響,不知什麽東西又要掉下來,李元慶根本來不及思慮,趕忙背着張皇後,迅速來到了高台側面,猛力飛踹。
伴随着噼裏啪啦的木屑飛濺,正如李元慶所料,這高台并不是實心,而是用木料搭建的平台。
李元慶不敢猶豫,迅速背着張皇後鑽了進去。
裏面空間不是很高,李元慶必須彎着腰,但裏面潮濕陰冷,隔絕了外面的熱風,李元慶總算能喘一口氣。
片刻,張皇後也緩了過來,小手仍然用布子緊緊捂住口鼻,低聲道:“李将軍,這,這是哪裏?”
李元慶忙道:“這是剛才皇上腳下的平台。皇後娘娘,這大殿有沒有地窖、密室之類?這大殿怕很快就要塌了,若找不到這種地方躲避,咱們怕是要被活埋在裏面。”
“啊?”
張皇後驚呼一聲,她雖是皇後,卻不過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
“這大殿已經被廢棄了很久,前幾天才修繕起來重新用。本宮也不知道有沒有地窖。但皇宮地窖很多,用來存放各種物資。這大殿應該也有地窖吧?”
她小心對李元慶解釋道。
李元慶點了點頭。
指望這女人還是太天真了,不知道入口,即便有地窖又有何用?
到了這個時候,還是得靠他自己。
高台下空間不算小,差不多有幾十個平方,但裏面很陰暗,又潮濕、陰冷,沒有照明工具,李元慶也不敢貿然進入。
示意張皇後暫時在門口等着,李元慶迅速來到了門外,查探這高台木闆的厚度。
這畢竟是皇帝用的東西,木闆厚度還是足夠的,差不多有兩指多點,加之這高台周圍都有小木柱支撐,若是房頂坍塌,暫時應該也能支撐一陣。
但這并不算保險,李元慶忙返回高台底下,腦海飛速旋轉,看有沒有逃出生天的其他法門。
但隻片刻,地面忽然開始晃動,頭頂上‘噼裏啪啦’的巨響,根本來不及分清是什麽,就如同天崩地裂一般,瘋狂的朝下面砸過來。
張皇後一聲尖銳的驚呼,小手拼命捂住了耳朵。
李元慶根本來不及思慮,本能的用力把她壓在了身下。
片刻,‘轟隆隆’一陣巨響,簡直就像是天崩地裂,整個天地仿似完全旋轉了過來。
剛才的火光再也看不見,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皇後娘娘,您,您沒事吧?”李元慶趕忙小心爬起來,查探張皇後的狀态。
張皇後身上有李元慶這人肉護盾,并沒有受到太多傷害,驚恐的道:“李,李将軍,發生了什麽事兒?”
李元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低聲道:“大殿怕是塌了,咱們被埋在了裏面。現在隻能等外面的救援了。”
張皇後一怔,剛要說話,頭頂上卻又傳來一陣異響。
李元慶不敢怠慢,忙又将張皇後撲倒在身下。
剛才,張皇後是背對着李元慶,即便被李元慶撲倒,倒也并不算異常,但此時,她完全就是正面被李元慶撲倒,李元慶灼熱的呼吸,都竟自噴灑到了她的臉上,這……
李元慶自然清晰的感受到了張皇後急促的呼吸。
此時,雖是寒冬,但張皇後穿的并不多,主要是皇家條件優越,她外面除了裘皮衣,便隻剩内衣。
關鍵是裘皮衣并不算厚,此時兩人這般姿勢,她嬌軀上的溫熱氣息,幾乎直達李元慶身體的每處神經。李元慶本能的不受控制的便有了反應。
“大膽。你,你……”
張皇後想用力掙脫,但她怎能推開李元慶沉重的身體?剛要大呼,忽然,頭頂上一陣刺耳的異響,似是木料被壓斷。
片刻,‘轟隆’一聲巨響,頭上的空間猛的壓了下來。
李元慶也來不及思慮其他,隻是本能的緊緊摟住了張皇後的嬌軀,死死把她壓在了身下。
頭頂,‘轟隆隆’連綿一陣,世界仿似都被毀滅。
李元慶隻感覺背後說不出的疼痛,卻說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什麽東西,壓在了他的身上。
良久,頭頂聲音這才漸漸消散。
李元慶用力撐起了一點手臂,發現還能動,但上下大概也就不足10厘米。
“皇後娘娘,你怎麽樣?”李元慶的大手用力怕打了一下她的小臉。
張皇後也反應過來,忙道:“本宮,本宮沒事。”
李元慶這才放下了心,長舒了一口氣,卻不防,溫熱的氣息,竟自噴灑到了張皇後的小臉上。
張皇後銀牙緊咬,真恨不得将李元慶碎屍萬段,即便兩人能逃出升天,但她的清白卻……
李元慶此時哪還有心思理會張皇後的感受,忙反手小心将背上的雜物弄到一旁,累的筋疲力盡,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
張皇後也反應過來,忙小心問道:“李,李将軍,你沒事吧?”
李元慶緩緩搖了搖頭,一陣苦笑,“還好。皇後娘娘,你那邊還有空地方沒。我,我有點撐不住了。”
剛才隻感覺背上疼,但此時,李元慶忽然發現,自己身體每跟骨頭,都生疼無比。
剛才大殿二次坍塌的直接沖擊力,雖沒有直接砸到他的身上,但零星的碎屑,卻足夠讓他喝一壺了。
這時,‘滴答、滴答’,些許溫熱的液體,竟自滴到了張皇後的額頭上。
她本能的用手一摸,還很溫熱,有些粘稠,忙放到嘴邊嘗了一下,不由低聲驚呼,“李将軍,你,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