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剛剛駛出旅順沒多久,正巧碰到了皮島趕來的信使,毛文龍對此戰的結果很滿意,戰果已經報與朝廷,毛文龍希望,李元慶三人,能盡快趕去皮島,向他述職。
李元慶明了,毛文龍必定萬分關切此次旅順守衛戰,雖然他也思念嬌妻美妾,但陳忠要先去廣鹿島看他兒子,張盤還要将旅順的事務捋出頭緒,現在能去述職的人選,隻有他了。
陳忠有些過意不去,“元慶,要不,你先回長生島休息幾天吧。我去皮島。”
李元慶一笑,“大哥,咱們哥倆兒争什麽?你先去陪嫂子和孩子,我去最合适。”
陳忠無奈點點頭。
确實,這件事情,即便他和張盤去,恐怕也不能跟毛文龍解釋詳細,唯有李元慶,最爲合适,恐怕,毛文龍此時最想見的,也是李元慶。
“元慶,哥哥也不多說什麽了。等忙完這些瑣事,咱們哥倆再一起練兵。”陳忠用力握了握李元慶的手。
李元慶一笑,“還要一起喝酒。”
陳忠的心情也明朗起來,“那是自然。元慶,一路順風。”
…………
天啓二年九月初七晨,李元慶順利抵達了皮島。
以李元慶和毛文龍的關系,也不需太多通報,很快,李元慶便來到了毛文龍的官邸。
此時,經過這段時間的發展,皮島變化很大,雖然還是大漁村,但已經有了興旺的迹象。
毛文龍的官邸,搬到了山腰上,是一座占地約莫6、7畝的宅院,雖然用料簡陋,但已經有工匠,在鑿着條石、和着泥土,明顯是要修繕。
李元慶到來,毛文龍正在吃早飯,很簡單,一碗稀粥,一疊鹹菜,還有幾個小包子。
他是南方人,即便已經在北地多年,但還是保持着南方人的生活習慣。
看到李元慶過來,毛文龍不由一笑,“元慶,來了。來,坐,陪我吃早飯。”
說着,他對門口的管家道:“再去蒸些包子,熱些粥,對了,元慶是小夥子,給他切五斤羊肉來。”
“是。”管家趕忙離去。
“大帥。”李元慶趕忙給毛文龍見禮。
毛文龍笑道:“我手上油膩,你自己起來。坐這邊。”
李元慶來到毛文龍身邊坐下,剛要開口,毛文龍笑道:“最近累壞了吧?”
李元慶一愣,苦笑道:“還好。旅順城總算是守住了。”
毛文龍放下手裏的小包子,“元慶,這次,你們做的很不錯。老奴親臨,後金主力基本上全至,能守住旅順城,聖上也是龍顔大悅。”
毛文龍說着,對着京師方向拱了拱手。
李元慶一笑,“這要多虧大帥您果斷,要不是您直逼鎮江,旅順城怕真的就危險了。”
毛文龍哈哈大笑,“元慶,你小子啊。跟我還用這麽客套麽?我要沒有動作,你背地裏還不罵我?”
李元慶趕忙道:“大帥猶如卑職父母,卑職豈敢?”
毛文龍哈哈大笑,眉眼間的皺紋也消散了不少,“聖人教誨,食不言,寝不語。先吃飯,吃完飯咱們再談。”
很快,管家端上了飯菜。
一大盤小包子,一碗稀粥,還有一疊鹹菜,一大盤熟羊肉。
李元慶也不客氣,笑着跟毛文龍一起吃起來。
隻是,這小包子居然是豆沙餡,有些太過甜膩,李元慶不喜食甜,有些無語。
毛文龍自然看出了李元慶的窘态,不由一拍腦門子,笑道:“你看我這記性,阿福,去,給元慶換饅頭。”
“是。”管家趕忙離去。
李元慶笑道:“大帥,這是南方的口味吧?”
毛文龍點點頭,笑道:“這是我家鄉的名吃,可惜,你小子還不感興趣。”
“嘿嘿。大帥,這就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啊。”
毛文龍一笑,“不錯。在北地這麽多年,可我還是感覺,家鄉的豆沙包,才是天下間最美味的食物。”
李元慶也笑道:“大帥,卑職也以爲,沈陽城的白面饅頭,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兩人相識一眼,都是哈哈大笑。
管家換了饅頭,李元慶吃了5個,又把羊肉吃幹淨,這才舒适的打了個飽嗝。
毛文龍食量很小,他畢竟已經年過四十,自然不能跟李元慶這種正值鼎盛的年輕人相比。
看的李元慶吃的香,毛文龍也是滿臉笑意。
李元慶對他這般親昵,他也把李元慶當做了子侄。
吃過早飯,管家奉上了茶水,李元慶開始詳細對毛文龍講述旅順守衛戰的細節。
當聽到李元慶以投石弩,各種雜物、油脂,火燒阿敏的鑲藍旗,毛文龍不由精神一振,“元慶,這些辦法,你是怎麽想到的?”
李元慶笑道:“大帥,說實話,卑職當時也是慌了神,有些不擇手段了,隻要能用的,卑職便都用上了。幸得蒼天庇佑,事情很順利。否則,阿敏的勢頭起來,那就真不好辦了。”
毛文龍點點頭,“阿敏一介武夫,确實如此。”
又聽李元慶說到雨夜襲營,毛文龍大感興趣,忙問道:“元慶,下着雨,你是怎麽做到引燃火勢的?”
李元慶忙笑着解釋道:“大帥,卑職也是被逼的沒了辦法,正巧旅順還有一批火藥,卑職便加以利用,也算是廢物利用吧。”
毛文龍重重點頭,“元慶,你不必自謙。東西,人人都有,但有你這個悟性的,卻是少有啊。”
他說着,長歎一口氣道:“此戰,便是老奴親臨,你們依然守住了旅順城。這對我東江部,對我大明,都是莫大的振奮和鼓舞。”
李元慶點點頭,“這也多虧大帥英明神武,兩者缺一不可。”
兩人不由都是哈哈大笑。
又說到張盤最後與嶽托對決,毛文龍微微皺了皺眉,但很快就舒展開來。
李元慶想了想,并沒有再解釋什麽。
這種事情,越描越黑不說,還顯得李元慶不地道。
毛文龍思慮半晌,忽然笑道:“以張盤的性子,天天跟你這妖孽在一塊,也真是難爲他了。”
李元慶一愣,不由無言,這是毛文龍對自己的評價嗎?
毛文龍自然注意到了李元慶的神态,笑道:“元慶,你是個好孩子。你是什麽人,我很了解。不要有太多壓力,隻要對大局有利,對我大明有利,你怎麽想,就怎麽去做。”
這幾乎就是保證了。
李元慶趕忙單膝跪地,重重對毛文龍磕了個頭,“大帥恩義,元慶沒齒不忘。”
毛文龍一笑,“你小子,起來吧。對之後的局勢,你有什麽判斷。”
李元慶想了一下,這才道:“大帥,此次旅順守衛戰,後金軍傷亡雖不大,但對他們的士氣,應該有不小的影響。這一年,從年初到現在,老奴都沒有歇着。我估計,該是太平一段時日的時候了。”
毛文龍點點頭,“老奴的權威,後金無人可撼動。隻要他不死,沒人可以威脅到他。元慶,下一步,我軍又該如何自處?”
“大帥,今年我軍幾乎也沒有停息,兒郎們也都疲憊了。在年前這段時間,卑職不想再動刀兵了,以休養生息爲主吧。多造兵甲利器,多多貯備糧草,操練兒郎,到明年開了春,再考慮戰事吧。”李元慶沒有太多保留,對毛文龍直言了心中的想法。
天啓二年,不論是老奴的後金還是東江軍本部,大都是在戰争中度過,确實該休息一段時間了。
毛文龍點了點頭,“我也有此意。不過,元慶,大軍可以休息,但其他方面,卻不能休息啊。”
李元慶當然明白毛文龍的意思,若放任後金發展,複遼又要等到什麽時日?
情報工作,必須要時時運作,不能讓後金安生。
“大帥英明,正當如此。”李元慶笑着拍了一記馬匹。
毛文龍柔和一笑,“對了,元慶,還有一件事,我心中有了個想法。”
李元慶一愣,忙恭敬道:“元慶洗耳恭聽。”
毛文龍道:“我想了很久,皮島之地,不足以養活這麽多軍民,咱們還是要獲得更多土地。寬甸多山區,土地也肥沃,我準備讓繼盛,去寬甸發展。”
李元慶原本放松的身子不由忽然一緊,這,這是什麽意思?毛文龍要讓陳繼盛去寬甸?
這,這是讓成立東江右協麽?
記憶裏,這應該是天啓三年之後的事情啊。怎麽突然……
在曆史上,讓陳繼盛去寬甸,成立東江右協,基本上就是明确陳繼盛在東江軍的二号位置,繼承人啊。
這……
看到李元慶的神色變換,毛文龍不由輕輕一笑,“元慶,我打算成立東江左右協。右協,讓繼盛去。左協這邊……”
他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元慶一眼。
…………
離開了毛文龍的官邸,李元慶依然有些恍惚。
不得不說,毛文龍抛出的這個誘餌,實在是有些太大了。大到李元慶一時都無法接受,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接受。
讓陳繼盛去寬甸,這就像是在敵後建立根據地,說是天才的想法,也絕不爲過。
要知道,這個時代,可不是抗日戰争時期,最起碼還有電報。
讓陳繼盛去寬甸,完全就是憑感覺發展了。
這種氣魄,這種果斷,放眼天下,除了毛文龍,又還有誰能做到?
陳繼盛升任東江右協首腦,沒有絲毫疑問,但東江左協這邊,毛文龍既然對自己透露,卻并沒有明确,這……
李元慶不由感歎,這些上位者,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啊。
毛文龍給自己畫了這麽大一個餡餅,自己又怎能不給他賣命?
右協這邊,相對比較簡單,陳繼盛的資曆也是足夠,而左協這邊,陳忠、張盤,資曆都比李元慶要老。
陳忠倒沒什麽,如果真的有這個機會,他九成,會讓給李元慶。
因爲他很明了,隻有李元慶,才能讓左協發展的更好,讓東江軍更爲強大。
但張盤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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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小船有些身體不适,頭疼的厲害。
兄弟們,一定要保重身體,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