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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小船,寬度大都在2米左右,窄,也不會窄出太多,寬也不會寬出太多,而長度,大都在5、6米、7、8米不等。
如此,30步寬的河面中心,足夠十幾條小船并排通行了。
李元慶又怎的還會猶豫?
當即,李元慶與張盤、陳忠簡單商議一番,船隊便直接進入了三岔河的腹心。
此時,三部戰兵有1500~人,加上水手雜役,差不多超過3000人。
按照河面的寬度,就算大船通行,其實也沒有太多大礙,但爲了保險起見,李元慶三人還是全部選擇的小船,将數艘大船,留在遼河口,每部留下100戰兵看守,由李元慶部把總王海負責河口船隻協調事物。
如此,進入腹心的,便是400多艘小船,1200戰兵,還有數百号水手雜役。
内陸河不比海上,形勢錯綜複雜,加之此時三部人馬又是逆流而上,李元慶在這方面,也沒有太多經驗。
好在有官滄海在,李元慶直接将負責航行的任務,全權交付與官滄海。
對于此,張盤還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
400多艘小船,便如同400多艘大魚,一進入河面,便将河面堵得有些擁堵。
此時雖是冬季,但遼河口是遼河和三岔河彙聚的交叉點,水流量很大,而李元慶三人爲了多帶船隻,每艘船上的士兵和水手都很有限,隻能一起奮力劃槳。
好在之前的晚飯,是李元慶慷慨解囊,不論士兵還是水手,吃的都很足,雖然風很大,但不到半個時辰,船隊便順利進入了三岔河的腹地。
官滄海帶領幾十艘小船在前方開道,李元慶三人,則在第二梯隊前頭的小船上坐鎮,根據周圍環境,随時應對各種變動。
此時,雖然進入了二月裏,馬上就要到春天了,但河岸兩側,到處都是一片枯色,就像大明在遼地的戰局,讓人很是壓抑。
今晚雖然有風,但月亮不錯,能見度很高。
到了子時,船隊已經深入到三岔河腹地幾十裏,但河岸兩邊,基本沒有看到人煙。
即便有一兩個小村子,也都是一片死寂,沒有絲毫有人煙的迹象。
陳忠不由長歎一聲,“遼事這般不堪,你我都有責任啊。”
張盤也深以爲意,“建奴猖獗,此禍不除,必後患無窮啊。”
李元慶點了點頭。
走後世中走來,沒有人比李元慶更了解金錢鼠辮的危害了。若放任曆史自流,悲劇将不可避免的重演。
但此時,随着老奴的南征北讨,整個遼地,都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大明在遼地已經全面崩盤,大明方面,即便再想有所動作,已經是很難了。
李元慶心中其實也很迷茫。
八旗兵的骁勇,他已經有了切身的體會,以此時三部這點軍事力量,根本做不了太多,隻能是挑軟柿子捏。
隻可惜,軟柿子哪裏這麽好找啊?
即便是在河岸邊碰到了小規模的建奴主力,三部恐怕也隻能選擇落荒而逃。
不過,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就如之前分析的一樣,老奴得了廣甯城的物資,必定會運送回沈陽,而這運送任務,十成都是要漢人奴隸來做。
這就是李元慶三部最大的機會。
夜風很冷,卻也讓李元慶的頭腦更加清明,逆流而行,船隊速度實在是提不起來,過了子時,馬上就要天亮,李元慶必須要在拂曉前,找個地方紮營,先把三部人馬隐藏起來。
陳忠和張盤說了幾句,發現李元慶正盯着遠處的河岸,忙道:“元慶,在想什麽?”
李元慶一笑,“我在想,建奴的女人,該是什麽滋味。”
陳忠本來興緻不錯,一聽李元慶這話,忙啐了一口,“元慶,你啥時候口味這麽重了?那些蠻夷,跟男人一樣粗壯。聽說她們不僅能打獵耕田,到了戰時,甚至可以跟士兵一樣上陣。再說遼地苦寒,又能養出什麽樣的女人?還是我大明的女人好啊。尤其是江南的小家碧玉。”
陳忠長歎一聲,看向了南方。江南,該是什麽模樣?
張盤笑道:“元慶,這事還不簡單?隻要咱們打下個大城,哥哥給你找幾個來,你不久知道了麽?”
李元慶一笑,“這倒是個好主意。”
說着,李元慶舒展了一下筋骨,臉色鄭重起來,“兩位哥哥,逆流的速度太慢,天色馬上就要放亮,咱們得先找個地方紮營休息。”
張盤道:“元慶,這才剛過子時,咱們再往裏走一段不遲。何必急在這時?”
李元慶搖了搖頭,“有備才能無患。兩位哥哥,咱們此行,絕不能輕易暴露行蹤,否則,肥肉撈不到,反而會惹上一身騷。主要是咱們現在可用的情報太少了。我還是想先紮營,等白天得到了準确消息,再确定明天的行動。”
見李元慶這般說,張盤也隻得表示贊同,“元慶,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小心了啊。”
李元慶不由莞爾,這句話,怎麽這麽熟呢?好像不止一個人這麽說過了啊。
張盤點了頭,陳忠這邊自然沒有意見,李元慶直接将選擇紮營地的任務,交給了官滄海。
半個時辰不到,官滄海那邊傳回了消息,前方幾裏之外,河道有一個分叉口,在支流兩岸,都是密林,有一個廢棄的村落,隊伍可以選擇在那裏紮營。
人類的文明史,總是和水分不開。即便是後世,大的城市文明,也都是依靠淡水而建。
此時有這麽好的條件,李元慶當然要利用起來,當即下令,隊伍前往廢棄村落紮營。
很快,400多艘小船,悄無聲息的改變了航向,來到了三岔河的這條支流裏。
小村落不大,大概也就是4、50戶的規模,但房屋都是夯土爲主,這主要也是爲了保暖。
與江南水鄉大大小小的河流邊村莊密布不同,遼地地廣人稀,此時更是苦寒之地,人煙很稀少,加之遼西戰事,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更是荒涼。
隊伍很快在小村子裏紮下營來。
李元慶令水手和雜役們先去休息,留下幾部士兵值夜,剩下的士兵,也全都去休息。
逆水行舟,不論是士兵還是水手雜役,體力消耗都很大,已經是後金腹地,随時都可能遇敵,士兵們的體力也變得更爲關鍵。
而水手雜役們,在某種程度上,他們的體力還要值錢。
一旦遇到戰事,若是不敵,可以迅速劃船撤退。
河面大都百步寬,即便兩岸有冰層,後金士兵卻很難追到水裏。
将一切安排妥當,李元慶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與陳忠和張盤一起,開始布置情報探索任務。
李元慶這邊的探子,除卻本部的人馬,剩下的都是以官滄海麾下黑島的海盜爲主,他們比士兵們更加機靈,也更通人情世故,效果自然也比士兵們好上不少。
當然,明軍中一名合格的夜不收,那都是極爲強悍的。
可惜,李元慶這邊成軍時間太短,人才有限,沒有這種人才,隻能是走偏門。
但張盤麾下,卻有幾個矯健的夜不收,一看便是彪悍之輩,此時,也聽令李元慶麾下。
此時,李元慶三部的位置,在娘娘宮北部,這個位置,距離沈陽、廣甯一線,還有相當的距離,就算碰到魚,估計也是前往遼南的鑲紅旗部,很難有太大收獲。
所以,此次情報探查的主要方向,還是北面,遼河以東,這一塊區域。
老奴即便是想屠盡遼西漢人,恐怕,也要先将他們當一段時間苦力,先把廣甯的戰利品運回來。
安排完了任務,三人各自去休息。
村子比船上條件好不少,也能生火,但李元慶反而睡不着了。
李元慶仔細思量,幾番論證推敲,他的分析應該沒有錯,但李元慶總感覺遺露了什麽,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隻是一種感覺,但李元慶卻能感覺到其中的危險。
思來想去,還是無果,剛準備要睡覺,官滄海走了進來,“大人。”
李元慶笑着坐起身來,撤掉了身上的羊皮毯子,笑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去睡。”
官滄海一笑,“這麽舒服,反而睡不着了。”
李元慶點了點頭,“還是老祖宗說得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你我必須要随時保持警惕。”
官滄海點了點頭,思慮了片刻,道:“大人,我忽然感覺,咱們的船隊,進入三岔河腹地,并不是太過牢靠之事。”
他趕忙仔細解釋,“大人,有船雖然方便運輸,但同時也束縛住了我們的手腳。如若發生戰事,我軍隻能選擇退入河中,很難有其他作爲。我仔細觀察了這一帶,河岸兩邊人口都不是很稠密。大人,咱們是不是可以走陸路,不但可以加快腳程,也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船隊方面,還是夜晚行軍,盡可能靠近主力,隐藏起來。”
李元慶默然點了點頭,沉思不語。
遼西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船隊雖然保險,但速度實在太慢了,照這般形勢計算,每天能趕50裏地,已經是風馳電掣了,要趕到廣甯通往沈陽的官道,至少還要4、5天。
但這4、5天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事情了。
古人言,‘兵貴神速’。
李元慶這時也發現了此行的最大不足,謹慎有餘,開拓不足。
三岔河由于之前一直是明軍和後金軍控制地的分割線,兩岸人口很稀薄,陸路行軍,并非不可行。
隻要發現了目标,令船隊盡快靠過去就是了。
“這件事,我再思量一下。時候不早了,滄海,你累了一天,早些休息吧。”李元慶柔和一笑,用力拍了拍官滄海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