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隊伍皆是婦孺,松松垮垮、哭哭啼啼的,根本就提不起速度來。
依照他們這般速度,一天能行進二十裏,那已經是‘風馳電掣’了。
很快,前往中隊和後隊方向的哨探也返回來,中隊有三個白甲、十幾個真奴馬甲和幾十個漢軍旗士兵維持秩序,後隊方向,隻有十幾個漢軍旗士兵殿後。
此時,流民前隊即将要攀上李元慶這邊設伏的山坡,身邊幾個軍官已經都有些急切起來。
黃國山明顯有些興奮,控制不住的激動道:“大人,鞑子過來了,咱們動手吧?”
李元慶微微眯起眼睛,掃視着前方開道的十幾個真假鞑子,緩緩搖了搖頭,“不急。他們走不快,我估計,在這山坡前,他們可能要停下來休息。讓弟兄們養足精神,随時等我命令。”
“是。”
幾個軍官迅速去準備,李元慶腦海也在飛速旋轉,計算着得失。
鞑子人數并不多,不足百人,而且,真奴極少,隻有三個白甲是核心,幾千人的隊伍,這麽龐大,他們必定照應不過來。
此時,李元慶麾下盡是步兵,行軍隻能是靠‘11路’的,鞑子和流民隊伍這麽龐大,想要将鞑子一網打盡,根本不現實。
魚與熊掌,隻能選擇一個。
那毫無疑問,李元慶必然是選擇這些流民了。
鞑子人頭雖然值錢,但太少了,如果能得到這些人口的補充,驿站一戰的損失,李元慶便能拉回來不少。
隻是,随着隊伍越來越近,李元慶卻是發現,整個隊伍中,根本沒有哪怕一個成年青壯,在前面的隊伍裏,年紀最大的男人,恐怕也就是十一二歲的小男孩,甚至連一個老人都沒有。
那~~~,這些女人的男人去了哪裏?
依照後金方面的性子,如果要用這些男人充作漢軍旗士兵,補充兵力,那必然會給他們足夠的好處,分給他們房屋、田地、牛羊,但眼下來看,這好像并不是這般情況啊。
李元慶的心裏已經升起了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老奴此時分外仇漢,鼓吹‘滿漢一家’的皇太極,此時隻不過是個貝勒,雖然是大貝勒,但恐怕,他就算有想法,也很難得到實現,那~~,這隻有一個可能了……
這些男人們,恐怕已經是兇多吉少。
而這些女人們,應該就是後金此次出征遼地的戰利品。
李元慶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眼神一片陰厲。
若是這些女人們被分發給那些漢軍旗士兵,那老奴對他們的統治力……
這時,不出李元慶所料,在山坡之下,流民隊伍沒有選擇再繼續上前,領頭的幾個真假鞑子大聲呼喝,讓流民隊伍原地休息。
有幾個漢軍旗士兵,已經淫笑着走進了隊伍裏。
李元慶靜靜注視着這一幕,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在多種利誘的作用下,這些漢軍旗士兵的破壞力,比真奴還要惡劣數倍。
對于這種人,即便他們有戰力,但李元慶卻也絕不會姑息。
此時,在山坡上,已經可以聽到山下有女人驚恐的呼救,她們說的是漢語,是遼地的口音,這是大明的百姓,也是李元慶和他麾下兒郎們的姐妹。
“哥~~,這些狗日的,咱們動手吧。”順子已經忍不住了,滿眼噴火。
黃國山和楊小船也是極度憤慨,已經有些無法控制他們的情緒。
隻有許黑子年紀大些,勉強還保持着一絲克制。
回頭看看身邊士兵,基本上都已經到了臨界點,李元慶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動手吧。通知兒郎們,盡量不要與鞑子硬拼,趕跑他們爲主。”
“是。”
随着軍令迅速傳下去,片刻間,山頭上七八十名明軍士兵猶如被山洪帶起的石子,瘋狂的朝着山下沖過去。
前隊幾個真假鞑子正在快活着,一看到這邊的動靜,趕忙提起褲子,拿起兵器,上前來阻擋。
這時,李元慶這邊的士兵們以逸待勞,對鞑子們的仇恨也到了至高點,根本就不用鼓舞,發瘋一般沖着這些鞑子沖殺過去。
鞑子就十幾人,隻有一個真奴馬甲,即便再骁勇,又怎的是十倍與他們的明軍的對手?
片刻間,他們已經被沖散,直接被明軍士兵們砍成了肉泥。
這些婦女們哪能想到有這種變故,不由一陣驚呼騷亂,隊伍隐隐有失控的迹象。
李元慶這時也帶着十幾名親兵來到了隊伍中,忙大聲高呼,“鄉親們不要害怕,我們是明軍,是來解救你們的。”
一人聲音太小,李元慶趕忙讓身邊親兵們一起呼喊,緊接着,所有士兵都跟着一起呼喊。
百人一起喊的聲音,直沖雲霄,這些婦孺們也冷靜了一些,呆在原地,不敢亂動。
隊伍稍稍平複了一些。
這時,中隊的鞑子也發現了前方異常,有幾匹探馬,迅速朝着這邊奔過來,探查動靜。
李元慶早有準備,擺手對順子和黃國山道:“你們兩個帶人頂上去,趕跑他們。”
順子和黃國山趕忙各自帶着十幾人,沖上前去。
形勢很混亂,四周都是密林,這幾個鞑子探馬也看不清明軍這邊的陣勢,不知道明軍這邊到底有多少人,看到明軍追過來,不敢停留,趕忙朝後奔去。
李元慶趕忙喝令順子和黃國山回來,不刻意去追。
這不足百人的鞑子既然負責押送這麽一大批‘戰利品’,其主力,應該不會太遠。
他們盡是騎兵,想要追過來,不用費太大力氣。
李元慶可不想現在就跟鞑子主力對上。
李元慶一邊招呼士兵們呼喊着這些婦孺們爬上山坡,撤入山谷,一邊派人令後隊的青壯和水手們頂上來,協調作戰。
很快,流民前隊這邊迅速運轉了起來。
幾千人的隊伍,綿延出三四裏之外,中隊和後隊的鞑子,即便知道前隊發生了意外,但摸不清形勢,他們也不敢貿然上前來。
雙方各自看着各自的肉,形成了短暫、而又詭異的一段平衡時間。
這時,中隊側面忽然傳來了一陣喊殺聲,不多時,那邊有士兵過來禀報,是官滄海幾部趕了過來,已經于側翼的鞑子接上了火。
知道官滄海趕過來,李元慶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氣,大局已定。
鞑子就算骁勇,但這般混亂形勢,他們也絕不敢貿然。
不多時,山谷方向青壯和水手們也趕了過來。
李元慶趕忙喝令他們,組成一個個接應點,大聲呼喝着,引領着這些流民撤入山谷,而後撤向海邊。
有前方流民帶頭,中後方的流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人在危機時,本能的就會随大流,朝着人多的地方的走。
加之有明軍士兵熟悉的呼喊,她們也有了方向,如同螞蟻搬家一般,緩慢卻又急躁的朝着山谷方向湧過來。
很快,官滄海也趕了過來,他腰上還綁着兩具首級,皆是真奴,見到李元慶,他趕忙彙報道:“大人,我們在側翼幹掉了七八個真奴,有一個白甲,其餘的鞑子,已經退向了後隊。他們應該派人跟主力彙報了。”
李元慶用力拍了拍官滄海的肩膀,“滄海,辛苦了。鞑子一時半會還趕不來這裏,但咱們不能怠慢,必須盡快上船。”
官滄海會意,“大人,馬上就要天黑了,咱們得加快速度了。”
已經是這般,誰也不敢怠慢,所有士兵、青壯們一起大呼,爲這些婦孺引路。
随着天色漸漸黑下來,已經有大半流民隊伍,進入了山谷裏。
而後隊方向,還有幾十個鞑子,不想放棄眼前的肥肉,卻又不敢靠前來,如同狼群一般,緊緊尾随在隊伍後面。
李元慶和官滄海,一直呆在山下路口,帶着百餘名士兵嚴陣以待,一直等到流民隊伍的尾巴,也上了山,這才開始上山。
此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鍾,天空中飄起了小雪,風驟然加大,能見度開始變得很低。
後隊鞑子眼見李元慶這些明軍進入了山上的密林,也不敢再尾随,卻還不肯離去,停留在山下路口徘徊。
李元慶怎的會跟他們浪費時間,知會身邊士兵點燃了一側的密林,很快,随着火勢上升,小雪夾雜着煙霧,整個世界一片迷離。
鞑子再也不敢上前,隻能眼睜睜的看着李元慶的隊伍,消失在了風雪中。
等李元慶返回船上,已經是黎明時分,這時,最後的流民隊伍也上了船。
整個流民隊伍,接近四千人,其中,十五歲以上到四十歲之間的成年婦女,至少在三千以上,其餘的,皆是孩童。
李元慶的船隊雖然規模不小,但貿然多了這麽多人,明顯有些吃不消了。
這般形勢,李元慶不敢怠慢,趕忙喝令船隊即刻啓航,前往長生島方向。
此時,雪越下越大,李元慶站在甲闆上,看着遠離的陸地,眼睛微微眯起來。
流民婦女實在是太多了,李元慶的坐船上,也擠滿了人,就算是李元慶,此時也隻能在甲闆上休息。
不過,船上的條件究竟是要好上許多,火盆燒的‘噼啪’作響,即便海風肆虐,但還不至于無法接受。
很快,幾艘小船靠近了李元慶的大船,官滄海帶着十幾人,來到了大船上。
“大人,咱們救人太倉促了,沒有抓到太多舌頭,隻有這幾個。”官滄海說着,指了指旁邊三個被捆的跟粽子一般的漢軍旗士兵。
小船有個親戚在南方混的不錯,這幾天小船一直在跟他們家接觸,争取年後換個新的工作環境。
現在已經有些眉目,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三兩天内,小船忙完了這個,會加快更新速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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