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風塵女子可都是明白人。
李元慶和陳忠身邊十幾個随從,一看便是彪悍之輩,絕對是有錢人。她們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留下這樁大買賣。
陳忠很不适應這種氛圍,想躲開,但眼珠子卻一直朝這些女人露出來的白花花嫩肉上瞟。
身後這些親兵,也都有些花眼,但他們畢竟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隻能提起精神,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保護兩位大人的安全。
楊小船和黃國山也有些花眼,但他們都是最底層的苦哈哈出身,面對這群莺紅柳綠,隻能是咽咽口水了。
倒是李元慶,最爲輕松自在。
這場景,似乎又讓李元慶回到了後世,霓虹閃爍,紙醉金迷。
“呵呵。爺還有事,有時間一定來照顧你們的買賣。”
擺手把這群女人打發掉,李元慶對楊小船道:“這張大官人,住在什麽地方?”
楊小船忙道:“爺,聽聞這張大官人住的地方,叫做聚寶閣。就在這條街的正中。”
李元慶不由一笑,“聚寶閣,名字不錯。走,咱們就去見見這張大官人。”
…………
聚寶閣并不是當鋪,而是這張家集鎮子裏最大的酒樓和銷金窟,集吃喝玩樂爲一體。
這是一座五層高的建築,是整個鎮子的制高點,雖無江南建築的精緻,卻勝在氣勢磅礴,大開大合,一串串的大紅燈籠從樓頂墜下,頗有些燈火輝煌的氣派。
李元慶注意到了門口的一副對聯,很有神韻,上聯是‘隻要你有錢’,下聯是‘包你賽神仙’,橫批‘酒色财氣’。
字寫得很一般,看着也粗俗不堪,但仔細品味,卻也正符合這聚寶閣的氣勢。
剛走到門口,兩個小二便迎了上來,“喲,幾位爺過來了,裏面請。”
李元慶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不論是陳忠、親兵們,還是黃國山和楊小船,都眼巴巴的看着裏面,頗爲期待。
李元慶不由一笑,“給爺找一個大間,把你們最好的酒菜都給爺拿上來。”
小二一見是大客戶,不由大喜,“是,爺。小的馬上爲您準備。”
一行人來到室内,李元慶這才發現,室内是一個很大的廳堂,就如同後世酒店的大廳,擺滿了桌子,基本上都座無虛席,客人推杯換盞,很是熱鬧。
小二直接引領着李元慶一行人來到了二樓的大雅間。
可惜,這雅間雖還算寬闊,但也就能容納十人,李元慶一行,卻有二十幾人。
小二忙道:“爺,要不然,您的随從們,去隔壁的雅間吧。”
李元慶卻一笑,“就這吧。你去把隔壁的桌子搬過來,凳子也搬夠數。”
“哎~。”小二點點頭,趕忙招呼幾個夥計去忙活。
李元慶一笑,“都是自己弟兄,别愣着了。坐吧。”
陳忠自然不會跟李元慶客氣,率先坐在了李元慶的身邊,但這些親兵們、黃國山和楊小船,卻不敢随意坐下。
李元慶臉色鄭重了些,“讓你們坐,你們就坐。怎麽?我請我的兄弟們吃頓飯,我的兄弟們都不給我面子麽?”
“謝謝大,不,謝謝爺。謝謝爺。”
親兵們不由又感動又激動,紛紛圍繞李元慶和陳忠坐下來。
這些親兵,都是李元慶和陳忠的親近之人,說是弟兄,那一點都沒錯,但他們都是苦哈哈出身,哪有機會坐在這種奢靡的銷金窟裏,不由個個興高采烈,低聲議論紛紛。
但黃國山和楊小船,兩人卻有些尴尬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元慶一笑,“國山,小船,你們也坐吧。這頓飯,我爲你們接風。”
兩人不由大爲感動,趕忙跪下對李元慶磕頭謝過,這才敢坐下。
小二見這邊收拾妥當了,忙對李元慶道:“爺,能上菜了麽?”
李元慶點點頭,“嗯。去吧。菜要最好的,對了,酒,先來五壇吧。對了,這杯子不爽利,給爺換大碗來。”
“是。爺您稍待。”小二趕忙去忙活。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由一個個身材窈窕的侍女,紛紛端上來,一時間,整個房間内,不僅美食誘人,還有這些侍女沒有帶走的脂粉香氣。
親兵們大都是單身漢,不由都有些魂不守舍。
陳忠的表情也有些異樣。
李元慶淡淡一笑,衆人的表情,盡入他的眼底。
給陳忠滿上一碗酒,又給自己滿上一碗,李元慶把酒壇子遞給身邊的一個親兵,這親兵這才反應過來,忙起身給衆人倒酒。
看到酒都倒滿了,李元慶站起身來,端起酒碗道:“你們在座之人,都是我李元慶的弟兄。有很多人,都是在三岔河,就跟随我和我大哥的老弟兄。在這裏,我和大哥,敬你們一碗。”
陳忠也明白了李元慶的意思,也站起身來,“兄弟們,來,幹了。”
衆親兵不由又激動、又感動,很多人,眼淚都流了出來,衆人一起滿飲了碗中酒。
楊小船和黃國山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忙也陪着喝了一碗。
李元慶一笑,“今日本來想讓衆兄弟都能喝個痛快,但這裏畢竟不是地方。所以,包括我和大哥,每人隻能喝三碗。菜麽。呵呵。老子管夠。”
衆親兵一愣,瞬間不由大喜,“謝謝爺。”
“小人一輩子都爲爺效死。”
“行了,話不多話,來,吃菜吃菜。”
李元慶發了話,親兵們又都喝了酒,很快都放開了一些,開始大口吃菜。
在座衆人,都是正值壯年的漢子,這一桌菜哪能夠?
李元慶直接讓小二在門口等着,吃完一個盤子,門外立馬補上,一定要等弟兄們吃飽喝足爲止。
隻吃菜不喝酒,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
不到半個時辰,衆人都是酒飽飯足。
李元慶一笑,擺手招過小二結賬。
小二忙喊來掌櫃,掌櫃‘噼裏啪啦’一陣算盤珠子,對李元慶伸出了兩個手指頭,“爺,一共是二十二兩三錢五分銀子,本店第一次做您的生意,隻收您二十兩。”
李元慶一笑,也不墨迹,讓親兵掏了二十兩碎銀子,交給了掌櫃,笑道:“掌櫃的,不知你們張大官人在不在?某有一樁生意,要跟他談談。”
掌櫃的一愣,忙笑道:“這位爺,今日大官人在後院有貴客,小老兒可爲您通秉一聲,但大官人見不見您,小老兒可保不準了。”
“呵呵。那沒事。你就告訴你們家大官人,他要不見我。我今晚就把他這場子給砸了。”
李元慶說着,就跟沒事人一樣,拍了拍手,淡淡道:“弟兄們,抄家夥。”
這些親兵們酒飽飯足,正愁着精力沒有地方發洩,一聽李元慶這話,瞬間,‘唰唰唰’一陣,明晃晃的制式佩刀抽出來一大片。
一個親兵帶着酒意,惡狠狠的盯着掌櫃的道:“狗日的,什麽雞~巴大官人?我們爺要見他,那是他的福分。你這憨貨,一頓飯居然要了我們爺20兩銀子,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黑店?”
衆親兵都虎視眈眈的看着這掌櫃的。
掌櫃的吓得都快要尿褲子了,他在這聚寶閣,大場面也算見了不少了,但上來就拔刀的,還這麽整齊的,卻真是沒有見過,忙道:“爺,爺,您消消氣。小老兒馬上爲您通報,馬上,馬上。”
說着,趕忙一溜煙小跑着離去。
衆親兵不由大爲爽快。
李元慶卻道:“吃飽了,該給老子幹活了。你們幾個,守住門口。你們幾個,看好窗戶。你,還有你,把桌子收拾好。”
“是。”衆親兵都是經過了嚴格訓練的精銳,雖然有些酒意,但對李元慶的命令,都已經形成了本能,趕忙按李元慶的指揮去做。
陳忠這時也緩過了一些,低聲道:“元慶,這,這是不是有點太跋扈了?”
李元慶不由一笑,“大哥,放心吧。沒事的。如果咱們不特别點,我估計,那位張大官人,不可能見咱們。先見到人,其他的都好說。”
不論現在還是後世,在這種場合,一是比氣勢,二是比底子。
氣勢這東西,無論何時,李元慶都不會弱了,而此時,李元慶雖然沒有後世那些強硬的朋友、關系,但卻有數百精兵,在這個世道,他們就是李元慶最大的底子。
這張大官人能到這程度,可絕對不傻,李元慶先禮後兵,他不會不明白。
不多時,一個年約四十出頭、肥頭大耳的錦衣男子,帶着七八個随從,迅速來到了這邊的房間。
他一看這模樣,眉頭不由微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來,笑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朋友,要見我張某人。”
李元慶一笑,“來人可是張晉松、張大官人?”
張晉松淡然一笑,“在下正是張晉松。”
李元慶一笑,“張大官人果然是人中龍鳳。不知可否能來室内一坐。”
李元慶這話說完,張晉松的随從都緊張起來。
張晉松卻笑着擺擺手,示意他們退後,隻帶着一名一身白袍的青年文士,走進了李元慶的房間,笑道:“這有何不可?”
李元慶也一笑,一擺手,示意屋内親兵退下,隻和陳忠留了下來。
十幾個大老爺們一走,室内頓時寬敞了不少。
張晉松笑着邀請李元慶和陳忠入座,不經意間,就掌握了主動權,笑道:“若是鄙人沒有猜錯,兩位爺,是爲了劉家鹽場那一筆好貨來的吧?”
他此言一出,陳忠瞬間緊張了起來,手已經握到了刀柄上。
李元慶臉色也有些微變,“呵呵。大官人何以見得?”
張晉松淡然一笑,“這位爺,我張某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這登萊兩府中的動靜,沒有什麽能瞞過我的眼睛。我看兩位爺氣勢不凡,麾下随從也盡是精銳,也隻有你們這種人,才能敢對劉家下手。”
李元慶不由也一笑,他倒是真小看這張大官人了,這厮,比想象的還要精明不少啊。
“久聞大官人乃是宋公明在世,爲各路兄弟排憂解難。但某聽大官人您的意思,這筆貨,您是不想給我們兄弟一條生路了?”
李元慶笑着看着張晉松的眼睛,沒有半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