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慶何等精明?一聽這家奴這話,心中便已經明了。
要麽,這雜碎沒有把話通傳到,要麽,這厮就是去内室跟哪個丫鬟打情罵俏去了,純碎的敷衍自己。
否則,自己已經說了是急事,依照現在的合作關系,渠家小姐不可能不見自己。
看着這家奴高傲而冷漠的得意模樣,李元慶一笑,“即是如此,那某家便明天再來吧。”
說着,李元慶就朝着遠處的黑暗裏走去。
看着李元慶的背影,這家奴不由不屑的啐了一口,“鄉巴佬,真是不懂規矩。大晚上的,要見我家夫人?還給這麽點銀子。打發叫花子呢?嘿嘿,不過還不錯,白賺了一兩多銀子。”
說着,他優哉遊哉的關死了大門。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旁邊,一個黑影,已經如同狸貓一樣,悄然攀上了牆頭。
這家奴剛要往院子裏走,忽然感覺腦後一痛,眼前一黑,身子便如同死狗一樣,倒在了地上。
李元慶順着他的身體摸索幾下,就把剛才自己的銀子拿了回來,像拎小雞一樣,把這厮的身體丢到了一旁的花木後面。
一兩銀子,雖不多,對現在的李元慶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但這厮居然敢壞李元慶的大事,又怎的能輕易饒他?
剛才這一下,即便這厮命大,但在這種天氣凍上一宿,也足夠他喝一壺了。
李元慶身上雖然江湖氣頗重,不拘小節,但這并不代表,他的眼裏,什麽砂子都能容下。
已經來過寶豐堂後院兩次,李元慶也基本了解一些其布局,此時大概是晚上9點來鍾,除了門口的門房和不遠處的庫房還亮着燈,其餘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
在這個時代,夜生活遠沒有後世那麽發達,晚上,基本上沒有啥子娛樂活動,除了最原始的人類添丁本能。
加之此時天氣很冷,時候已經不早了,各人都忙活了一天,除了守夜的,誰會這個點出來閑晃?
李元慶壓下了帽檐,順着石闆路徑直往裏走,很快,就來到了一道關着的院門前。
透過門縫,可以看到後面亮着燈籠,好像有兩個小丫鬟在小聲說話。
李元慶仔細聽了兩句,無怪乎就是抱怨守夜和宅子裏的八卦,爲什麽不讓别人來守?爲什麽讓她們來守夜?誰誰又買了件什麽首飾?誰誰又跟誰勾搭上了。
眼見沒有有用的信息,李元慶也不再墨迹,轉到一邊的牆角,輕巧的翻牆而過,隐入了旁邊的花木中。
寶豐堂的宅院很大,名爲三進,但事實上,由于其又商又居,具體布局,比三進要複雜許多。
進入這扇院門,左邊這大概是丫鬟、婆子們起居的地方,右邊,則是藥房庫房和‘加工廠’。
李元慶沿着藥房這邊走,很快,又來到了一道院門之前。
由于是從後門而入,這道院子,應該就是渠家小姐的起居之地了。而如果從前院那邊走,還要經過一進客房。
這院子明顯比外面要大、也要精緻許多,假山回廊,花木更多,院中間的位置,還有一個精巧的小池塘。
正堂方向,已經滅了燈,側堂裏,還亮着燈光,站在李元慶這個角度,依稀可以看到,幾個丫鬟婆子,正在燈光下拿着算盤撥弄不停,好像在清點賬目。
看得出,這渠家小姐,有後世女強人的潛質啊。
不過,掃視了一圈,李元慶并沒有發現渠家小姐的身影,難道她已經睡下了?
如果這樣,那今晚可是白來了,等到明天,不知道還要有什麽變故。
而渠家小姐現在應該是寡居,看這模樣,這院子裏應該沒有男人,李元慶心裏忽然有一絲異樣起來。
這~,這難道就是後世中傳說的夜敲寡婦門麽?
後世,李元慶畢竟也算是有點身份的人了,如果這樣,不僅一定會被别人罵成‘死變态’,老臉怕是也要丢盡。
但此時,李元慶不過就是個窮吊絲,也不用顧忌這麽多了。
貼着牆根,沿着屋檐的背後,李元慶小心前行,準備前往正堂的背後。
明清兩朝的建築布局,其實大同小異,整體來說,清朝的可能要更精緻一些,明朝的要更大氣一些。
但明朝畢竟在先,後世流傳下來的,大都是清朝的宅院遺迹。
後世,不論是喬家大院、王家大院,還是京津地區的王府公宅,亦或是安徽、浙江一帶鹽商的美宅,李元慶都去過不少,對這裏面的布局,多少也了解一些。
此時,能在這個院子裏工作的丫鬟婆子,想必,都是那渠家小姐的心腹了。
渠家小姐的起居之地,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屋檐後到牆壁有一段的空隙,這是下雨後排水所用,大概一米寬多一點,容一人通行,沒有太多障礙。
但此時,春~意漸濃,正處在冰雪融化的交替期,這狹窄的空間内,到處是冰茬子,稍微用力,就會發出響聲,看似幾十米、轉瞬即到的距離,李元慶走的卻是頗爲艱辛。
好半天,李元慶終于來到了一處亮着燈光的廂房背後,總算稍微舒了一口氣,豎起了耳朵,仔細聆聽裏面動靜。
裏面似乎有玩水的聲音,這房間應該不小,李元慶聽得并不太清楚。
難不成,是那個丫鬟婆子在洗澡?
‘還好沒有貿然上前去看,要不然,可真是罪過了。’李元慶心中暗道。
這時,房間裏卻傳來一個熟悉而慵懶的聲音,“藕兒,再去加點熱水來。”
“是,小姐。”一個少女聲音應了一聲,腳步聲随後離去。
李元慶精神瞬間振奮了起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如果是丫鬟婆子,李元慶說不定還有點負罪感,但面對這位渠家小姐,李元慶心裏卻沒有太多障礙。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哪還能在乎這許多?
更何況,李元慶心底深處,也對着渠家小姐,有一種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沒有太多猶豫,李元慶小心往手指上醮了點唾沫星子,手指輕輕一捅,就将這紙糊的玻璃窗,捅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也無怪乎後世的武俠小說中,各類淫賊,總是喜歡用這種招數,實在是因爲,華夏的古建築風格,實在是太适合這種方式了。
不過,李元慶卻遠非那些人那麽粗鄙急切,他選擇的位置,正好位于一片窗棱花瓣的中央,這樣,就算從裏面看,如果不是貼近仔細查看,根本不會發現其中異常。
不多時,腳步聲又響起來,似乎不隻一人。
緊接着,‘嘩啦啦’一陣細微的流水聲,那叫藕兒的丫鬟小心問道:“小姐,可以了麽?”
“嗯。就這樣吧。”渠家小姐應了一聲,“藕兒,我多泡一會兒。你不用管我了,先去睡吧。”
“小姐,那怎麽行?奴婢等你。”
“你這丫頭。好吧。去廚房讓王大娘熬點冰糖蓮子粥,等會咱們姐妹一塊喝。”
“哇。好的,謝謝小姐。”
藕兒說完歡天喜地的去了。
李元慶聽出來,這渠家小姐跟這丫鬟的感情很好,這可能是她的陪嫁丫頭。
聽到腳步聲走遠,李元慶這才小心擡起了頭,将眼睛,對準了這個小窟窿,希望看到自己期待而又興奮的一幕。
但可惜的是,入眼的畫面,讓李元慶簡直失望至極。
偌大的屋子裏,除了各種擺設,衣架上陳列的衣服,就隻剩下中間一個大木桶了。
這大木桶最起碼得有一米五高,質地相當不錯,最差也應該是越南花梨,但李元慶這時也沒有興趣研究它的材質了,因爲,在李元慶這個角度,隻能看到渠家小姐束起的一小半烏發,剩下的,啥都看不到了。
‘我擦。看來,這淫賊似乎也不好當啊。’李元慶心裏狠狠啐了一口。
但此時這種狀态,門窗都被關死了,李元慶想要不驚動渠家小姐進到房間裏面,基本上不現實。
這他娘的。
李元慶忽然有些後悔,還不如光明正大的闖進來,至少這樣還有說辭,但像是眼下這般,萬一被發現了,這真就是泥巴掉進了褲裆裏------有嘴你也說不清了。
但李元慶畢竟飽經風浪,強迫自己沉寂下來,腦海已經飛速運轉起來。
坦白說,眼下這個世道,這種大環境,以李元慶的身手,就算圖一時之快,做下了什麽大逆不道之事,恐怕,這渠家小姐也沒有太多辦法,隻能是忍氣吞聲。
但~~,這隻是下下乘、頭腦發昏的選擇,如果這樣做了,李元慶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要付之東流。
心中隻是一個回旋,李元慶已經分清了利害。
對這渠家小姐,隻可遠看,不可亵玩焉啊。
但在此時這種狀态,又該如何跟她說上話呢?
李元慶冥思苦想,設想了幾萬種可能,可惜,都不能登堂入室啊。
這時,水桶裏的渠家小姐忽然‘嘩啦’一聲,站起身來,露出了背面一半近乎完美的輪廓。
她似乎是洗完了,小心從浴桶裏爬出來,到旁邊拿起一條長長的棉布,擦拭起身體來。
李元慶看的驚心動魄,想不到,這小娘皮看着柔柔弱弱的,竟然這麽有料。
依照後世的評分标準,僅是其背面,至少就可以打到90分往上。
可惜,好景不長,渠家小姐不多時就穿好了衣服,推門而出。
李元慶稍稍松了一口氣,從靴子裏摸出一把匕首,小心撬開了窗戶的撐杆,将其打開,翻到了房間裏面。
剛才在外面,李元慶看到的景物有限,此時進到裏面,李元慶這才發現,這房間面積很大,至少得有5、60平方以上,在左手邊的最裏面,有一張巨大的床。
床邊的桌子上,還擺着茶酒和幾件首飾,應該是渠家小姐的物品。
李元慶小心将窗戶關死,掃視一圈,發現桌子後面有個大衣櫃,一人高還多,是個不錯的藏身所在,沒有太多猶豫,李元慶脫了鞋子,拎在手裏,防止留下腳印,迅速鑽到了旁邊的大衣櫃裏,關好了門,隻留下一絲縫隙,窺探外面的景象。
不多時,渠家小姐和那叫藕兒的丫鬟一起回來了,兩人手裏,各自拿着一碗粥。
藕兒道:“小姐,這次商隊出發之後,咱們還去張家口麽?幾個大爺、公子,就知道欺負小姐,依奴婢看,咱們就在這裏挺好的,何必去看他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