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劍豪下意識地捂住頭,雖然這一球的責任在他,但是吳天長明明隻要封住對方的射門路線就行了,身後的赫裏奧已經補了上來。而且前方的陳瑾吾也第一時間回追過去,他根本沒必要直接在禁區裏放鏟。
因爲這次鏟球動作有些惡劣,主裁判沒有遲疑,直接給了吳天長黃牌警告。這是他本季以來拿到的第二張黃牌。
吳天長聽到哨響之後,心裏不住地砰砰直跳。果然悲劇還是釀成了。但是隊友們都沒有責怪他,反而紛紛跑上來表示安慰。大家都明顯感覺到了吳天長這場比賽的作風變化,所以理解他對于這球的反應。總體來說,變得更兇悍的他,也更讓隊友覺得有安全感,所以大家都鼓勵他繼續這樣踢,不要因爲一次失誤就喪失信心。陳劍豪倒是沾了他的光,因爲吳天長這次更嚴重送點球失誤,使得他之前的走神卻被隊友遺忘了,沒有人想起去怪罪他。
經過隊友們的一番排解之後,吳天長總算放下了包袱。反正他也無法改變什麽,結果依然隻能眼睜睜看着對方輕松罰進點球,比分瞬間又變成了1:2。
這時候,陳瑾吾也走了過來,向他說:“别放在心上,要是每丢一球就心慌意亂的,踢後衛的都要得抑郁症了。像我這樣就行,防得住的時候就盡力防,就算被進球了,也别覺得是自己的責任。隊裏十一個人呢,丢球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
“我懂。”吳天長重新昂起頭,說:“沒事了,看我的。”
幾分鍾後,陳劍豪又再追平了比分。說來也巧,對方不進球的時候,他總是沒找到機會。而隻要對方一進了,他就像開竅似的馬上就能覓得良機,而隊友的傳球也忽然變得更加精準起來。
随後的時間裏,雙方互有射門,場面變得異常膠着。實際上,賽爾坦人作爲目前排名第三的球隊,實力是不如之前的貢多馬爾的。但是這支球隊的定位球能力十分出色,65分鍾時,他們又利用一次角球,把比分改寫成了3:2。這次是因爲吳天長跟人争頂時落敗,導緻進球的。但是在此之前,他還算盯得很緊,并沒有失位,在運動能力的比拼上,被對手赢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次失球,也更加深了他要努力特訓的決心。他知道,自己離在職業聯賽站穩腳跟還遠着呢,别以爲主教練給自己承諾了位置,就可以怠慢了。如果換成别的球隊,他很可能連替補都踢不上。
接下來的一次進攻中,陳劍豪希望以遠射解決對手,嘗試了一腳35米左右的大力抽射。這一腳打的質量還可以,隻可惜差了點運氣,皮球砸在了立柱上端彈了回來,對方守門員望着大力震動着的門梁,内心禁不住驚歎一聲:好險!
博阿維斯塔整場比賽揮得其實還可以,無奈被對方兩次角球和一次點球幾度領先。這時候大夥兒都想全力争取,可是遲遲找不到突破口。而更遺憾的是,就在比賽将近結束前的幾分鍾,方濟舟忽然在一次無人看守的跑動中痛苦倒地,賽後經過隊醫的全面診斷,确認爲腹股溝肌肉撕裂,預計缺席1-3個月。
這個消息無論對于方濟舟、吳天長,或是主教練戈維亞來講,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先是因爲鋒線球員原本就很稀缺,再則球隊的磨合初見成效,這下子又傷了一個,未來的情況看來并不明朗。而陳劍豪在這場比賽中跟方濟舟又表現出了很不錯的化學反應,本以爲這個年輕的組合終于有點打出來的趨勢,結果這下竟然又傷得這麽嚴重。
方濟舟又傷心欲絕地回到了之前待的那家醫院。主治醫生換了個人,不過護士還是原來的那位,見他這次傷得比上次更嚴重,不禁感慨這名小夥子真是太不幸了。因爲傷得太嚴重了,以至于吳天長這次都來不及去爲他感到可惜,因爲接下來的多場比賽,方濟舟已經很可能不能出場,如果真的有爲了兄弟出頭的意願,就隻能在賽場上付出更多精力去拼殺,争取用好成績去慰藉他。
“天長,你說我是應該直接做手術,還是緩一緩,等賽季結束後再做?”
醫院的病房内,方濟舟對着前來看望自己的吳天長問道。顯然,這件事情深深的困擾了他。
因爲在吳天長前來探望方濟舟之前,戈維亞和球隊的幾名隊醫都已經來過了。除了探病之外,戈維亞還隐約地向方濟舟表示過,他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希望他不要急着從傷勢中走出來。言下之意,雖然他也不期望方濟舟在這個時候掉隊,提前作手術可能恢複得會更快些,但是會對未來造成十分嚴重的隐患。
“當然是先緩緩再做了。”吳天長毫不猶豫的回複道。
事實上,在吳天長的記憶中,在國内踢球的時候,方濟舟也受過這種傷病。不過,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吳天長還沒有加盟魯能,方濟舟已經成長爲球隊的核心。當時,受傷病困擾的方濟舟,因爲考慮到當時有朋友在德國學習運動醫學,曾打電話給對方,咨詢過同樣的問題。吳天長給出的回答和那個人是一樣的。隻是因爲球隊的需要,方濟舟最終卻沒有依照那個人的建議,而是選擇不動手術,沒有傷愈就複出了比賽。
雖然那個時候,方濟舟還是堅持踢完了不少青年隊賽事。但是這個傷病,卻讓他深受其苦。本以度見長的他,因爲反複的傷病漸漸丢掉了自己傲人的度。一同丢掉的,還有在隊内的核心地位。當然了,後一點,也和當時的主教練要求方濟舟參與到防守中去的戰術有關。可不管怎樣,方濟舟從加入魯能青訓開始,就被認爲是隊内的一代天驕,到後來慢慢成爲小傷不斷的玻璃人,也和那次傷病沒能得到及時的治療,應該有很大一部分的關系。
“天長,天長……”方濟舟的呼喚将吳天長從回憶中驚醒。
吳天長對着方濟舟笑了笑。
“可是天長,之前俱樂部的幾個隊醫和戈維亞教練都有來過,他們有提到球隊本賽季的情況都算不錯,而且也沒有迫切的升級計劃,說讓我緩緩再說。但是我覺得,早做手術早複出,不是更好嗎?”方濟舟輕聲說着。
畢竟,此刻的他隻是一個剛滿19歲不久的少年,對傷病會造成什麽影響并太多的敬畏之心。而且傷病對他來說太沉重了,他還是希望能夠盡快恢複,不想給自己的身體太大的壓力。同時作爲一個被許諾了位置的球員,方濟舟對俱樂部主力位置并不擔心,短時間内并沒有什麽對榮譽的渴望,所以這些也讓他有些徘徊不定。
“舟哥,你知道範尼斯特魯伊在埃因霍溫時候受到的待遇吧?”
“知道些,怎麽了?”
“那你知道,他當時受過一次大傷吧?比你這還嚴重的。”
“我記得,皇馬的時候看他的球不少,聽說是右膝蓋十字韌帶撕裂。”
“那他爲什麽會右膝蓋十字韌帶撕裂,你知道吧?”吳天長追問道。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病床上的方濟舟憨憨地撓了撓頭。
“在還沒轉會到曼聯之前,曼聯方面就有過和埃因霍溫談起過範尼的轉會事宜,他們已經達成協議了,但是在最後一步醫療檢查的時候卻出了問題。”
“是因爲右膝蓋十字韌帶撕裂?”
“不是,是範尼的右側膝蓋落下了傷病,曼聯希望能夠爲範尼動手術。”
“這樣啊,你是想說明什麽?”
“但是範尼考慮到夏天的歐錦賽,選擇了拒絕,所以談判破裂了。”
“可是範尼并沒有代表荷蘭出征歐錦賽啊。”方濟舟繼續問道。
“那是因爲在談判破裂兩天後,範尼在隊内訓練的時候,右膝蓋十字韌帶撕裂了。”
“哦,那他可真夠倒黴的。”方濟舟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畢竟是無關人等,讨論起來也沒了同理心。不過吳天長的聲音卻有些低沉,他說:“舟哥,我可不希望你也這麽倒黴。”
方濟舟聽到之後,卻是再也笑不起來了。
“我想,我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選擇了。”沉默了很久之後,方濟舟十分慎重的說着。
“天長。”
“嗯?”
“謝謝你了,一直都很照顧我。”
“唔。”吳天長的嘴角勾出一道弧線,他享受這種幫助别人,做出更好選擇的感覺。
不過吳天長是會意錯了,而且他舉的例子并沒有左右到方濟舟的最終決定。方濟舟還是決定馬上接受手術,他真的等不及想要走出傷病了。這些年來,他不斷遭受傷病困擾,已經不想再這麽繼續下去。隻要能夠盡快擺脫傷病,哪怕是落下了隐患,他也願意爲之付出代價。同時,他也知道受傷并不僅僅是留在醫院養病那麽簡單,還意味着訓練什麽的也要耽誤。盡管他暫時沒有考慮榮譽的事情,但是訓練卻是不能耽擱的,尤其在他這個年齡,正處于職業生涯走上起點的關鍵時刻,一旦錯過了,可能就會直接被職業足球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