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穿白色主教服的高大胖子,正飛速的行進在用細砂石鋪成的甬道上。身後兩個神父,一個捧着一隻銀盆,另外一個高大壯碩的神父艱難地舉着一根金色權杖。
勞舍爾大主教的着裝僭越了,但是在這個教廷沒落的年代沒什麽人在乎,甚至包括這些主教們本身。
他找到了一個可以拯救世人信仰的方法,隻不過想借一些船,結果卻是吃了閉門羹。
梅特涅對于勞舍爾大主教的“大計劃”毫無興趣,奧地利餓死人的情況不多,但是生活艱難困苦的人并不少。在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去救助什麽天主教同胞。
梅特涅覺得,完全是這個胖子喝酒喝壞了腦子,居然想讓奧地利插手到愛爾蘭事務裏。奧地利從拿破侖戰争起就一蹶不振,直到諾德薩維之戰歐洲才重新記起這個大國的名字。
現在奧地利的工農業剛剛有些起色,同時投資海量資金搞基建,搞交通,發展對外貿易。在這種關鍵時刻抽掉精力,去愛爾蘭赈濟災民,除非是腦袋抽了。
更何況奧地利内部還有匈牙利的挑戰,殖民地(波黑,奧地利帝國内部的主流看法是将波黑當成殖民地。)上那些好戰的原住民,以及英、法、撒的明槍暗箭。
“尊敬的勞舍爾大主教,你是維也納教區的大主教。你的責任就是管理好你教區内的教民和神職人員,至于别的國家的事情,還是讓别的國家管吧。”
“梅特涅首相,話不能這樣說。教會的使命就是對抗不公、減輕苦難、做更多的事來展現神對世人的愛。我作爲一名天主教的主教怎麽能坐視天主教同胞受難?”
梅特涅看了一眼勞舍爾大主教那金絲銀線織成的大氅和主教服,不無諷刺地說道。
“不如先減輕一下奧地利帝國人民的苦難,從您自己做起。教會如果能用征收的十一稅,多修幾條路,多造幾座橋,我想會有很多人能感受到神對世人的愛的。”
“梅特涅首相,你的話我不能苟同,你隻是想改善奧地利人民的生活,但愛爾蘭人卻是想要活着。很顯然,愛爾蘭人的需求更迫切些,糧食我會出錢購買,隻希望奧地利政府能提供船隻和車馬。”
“勞舍爾大主教,你這是逼我國幹涉另一國内政,這是很嚴重的外交災難。從奧地利運糧食到愛爾蘭實在是得不償失,不如你直接捐錢給他們。”
梅特涅懶得和這個死胖子廢話,如果勞舍爾大主教真的把錢捐給愛爾蘭,他就立刻向皇室提議罷黜勞舍爾。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奧地利的錢外流,至少不能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
“幹涉内政?我隻是在赈濟災民!我捐錢給他們,難道您就不會阻攔了嗎?”
勞舍爾不聰明,但也不是蠢豬,畢竟将錢直接彙到國外,這資敵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他之所以來找梅特涅就是希望奧地利政府出面,這樣他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拯救災民了。
但這其實基佐設下的圈套,英國人爲什麽那麽反對法币同盟,甚至僅僅限于經濟合作都會遭到英國人的強烈反對。
那就是低地國家離英國實在是太近了,都是英國的禁區。英國既不會讓他們強大起來,也不會讓大國有機會吞并他們。
愛爾蘭則是英國人的後花園,試想一下如果奧地利插手到了愛爾蘭事務,英國人會怎麽想?奧地利需要的是一個穩定的國際環境,又怎麽可能主動去招惹英國人呢?
梅特涅自然不會去碰這個燙手的山芋,但他沒想到勞舍爾這個蠢貨居然會主動攬下這個麻煩。
“愛爾蘭的災情就是英國内政,更何況英國人自己都否認了這次災情,奧地利政府根本沒有任何理由向愛爾蘭排放物資,更何況英國是新教國家,你這個天主教的主教過于殷勤,難道就不怕讓人懷疑你的居心嗎?”
“我行的正,坐得直,無愧于天地!”
“真是無力的狡辯,主教先生我覺得您的目标錯了,不如派些人去波黑傳教更好一些,那裏的人民很迷茫,需要信仰。不過您最好把您這件衣服脫了,否則他們大概率會把你拔光。”
兩人的談話不歡而散,勞舍爾大主教又找到梅特涅的死對頭科羅拉夫伯爵。但是伯爵同樣對拯救愛爾蘭人不感興趣,而且他覺得宗教已經是過時的東西。
“您若是在三十年戰争中提出,這一定是個偉大的軍事建議。但是現在奧地利并不需要這種建議,我若是接受您的建議,别人一定會認爲我瘋了。”
“那可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啊...”
勞舍爾試圖感化眼前的男人,不過科羅拉夫完全不吃這一套。
“我向上帝發過誓效忠哈布斯堡家族,并保護他的人民,哈布斯堡統治的是奧地利,可不包括愛爾蘭。”
....
勞舍爾知道自己不是很聰明,就算自己觸犯法律将錢交給了英國官員,以這個時代官員的操守,恐怕最後能到難民手中的也沒有幾個錢。他現在還有一個人可以去求,那就是弗蘭茨大公。
弗蘭茨正在書房裏,對着地圖勾勾畫畫。根據露絲克娜整理的情報,弗蘭茨便宜老爹從突尼斯買下土地的面積相當于倫巴蒂省和威尼西亞省面積的總和。
隻不過要開辟如此大面積的土地,似乎隻靠奧地利人是不夠的。奧地利農民的特點就是安土重遷,這幫人住慣了原來的環境,告訴他們突尼斯有白給的地都不去。
弗蘭茨七拼八湊搞出了一支3000人的開荒團,這對于突尼斯中西部廣袤的土地來說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後來又聽從了卡爾大公的建議,那就是把土地賣給退伍兵。
奧地利的士兵,主要分兩種一種是世襲士兵,這種多半在伊利裏亞地區(斯洛文尼亞族、克羅地亞族、塞爾維亞族)。對于他們來說當兵就是一種職業,祖祖輩輩都是幹這個的。打仗就是兵,不打仗就是農民。
另一種就是失去土地的農民和沒有經濟來源的社會閑散人員(又稱街(gai)溜子。),他們多半是迫于生計或者是被強征入伍。
奧地利的征兵官很喜歡強征入伍,因爲這種人往往比較膽小,甚至可以随便克扣軍饷。
這些人不會長期留在一個地方,在全國各地到處服役,最後退伍的時候往往身無分文且是無根浮萍。
奧地利每年都要撥款來贍養這些老兵,雖然那些錢根本不足以養活他們,他們其中的大多數更是會在幾年内死去,但依舊是一筆不小的開資。
弗蘭茨索性領下了這個贍養老兵的任務,将突尼斯的土地賣給他們,并且将他們按照軍事單位劃分,既方便管理,也能幫助他們更好的适應開荒的生活。說不定以後還能搞一個突尼斯建設兵團。
即使是這樣奧地利的殖民計劃人手依舊嚴重不足,也許在大規模工業化之後會好一些。
此時勞舍爾大主教怒氣沖沖地打開了弗蘭茨書房的大門,他想了想措辭。
“弗蘭茨大公!現在有數百萬人即将無家可歸!”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