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和老伍很快就混進了人群裏,但沒等他們走出這條條街,官兵就已經到了。
老伍走到了江明月的身前,護着江明月往丁字路口走。
聽見身後有撞門聲傳來,江明月和老伍都沒回頭看,隻一個勁兒一往前擠。二王府的大門就算被鐵鏈拴死了,外頭的人完全可以翻牆進去,這會兒二王府衆人已死的事情,應該已經被人發現了。
“去找王妃!”
“找王妃!”
……
同一個聲音在下令,而且聽着越來越惶急。
老伍小聲跟江明月說:“二了妃真的會死嗎?”
江明月:“她有時間後悔,但我覺着她不是會臨時反悔的人。”
江明月還要再說什麽,老伍把頭猛地一低,也不管什麽男女大防了,老伍拉着江明月就往邊上走。
有一隊兵将簇擁着一個蠻夷貴族模樣的胖子,迎面,朝他們這裏走來。
江明月小聲跟:“騎馬中間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北院大王。”
北院大王打兵與大胤打過仗,老伍認得這人,跟江明月小聲說:“這蠻狗以前沒這麽胖,小的瞧着,他現在得有兩百來斤了。”
江明月:“光吃不能這麽長吧?”
老伍也不知道,他爲什麽要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跟江大夫人讨論北院大王是怎麽發胖的這個問題的,但他倆就是讨論了一番,結果還沒讨論出來什麽,隻能是抱着一種十分“美好”的願意,希望北院大王是因爲得病,人腫了,這人活不長了。
“要想想辦法弄死這人嗎?”到了最後,老伍才正經問了一句。
江明月:“先讓他活着吧。”
殺了北院大王,他們可能就出不了城了吧?畢竟她跟老伍就兩個人,這邊可是一城的蠻夷啊。
老伍憤憤不平,但他聽江明月的話,他們今天就不是來殺北院大王的,以後再找機會吧。
但老伍剛把殺心收了,跟江明月丁字路口往左走了,老伍就又在人群裏看見了熟人。
“誰?周信道?”聽老伍說這個人的名字,江明月忙就擡頭往老伍指着的方向看過去。
周永很好認,因爲他一個關内人帶着一隊蠻夷兵卒,走在人群裏,這人十分的顯眼。
“伍哥你确定他就是周信道?”江明月又問了老伍一句。
老伍沉聲道:“這狗東西化成灰我都認識。”
江明月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他就是周信道。”
周永長得還真不賴,細眉長目,鼻直口方,十分端正的一個長相。而且這人的目光看人還很平和,一點沒有藏着掖着的感覺。
江明月跟老伍說:“看來又是個能裝的。”
就周永的這個長相,你找個看相的術師來,他都看不出這會是個出賣軍中袍澤兄弟,背主叛國的王八蛋啊。
“是,”老伍對江明月的話深表贊同,以前在玉鋒關,周永有儒将的名聲,幾乎就沒什麽人跟他交惡,軍裏上上下下,對這人的印象都還挺好,這孫子可不就是能裝嗎?
想着死被周永害死的那麽多兄弟,老伍的殺心是真的收不住。
江明月按住了老伍抄進袖子裏的手,小聲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我們出城去。”
江明月拽着老伍走,這個時候在城裏開打,他們肯定占不到任何便宜。
老伍做過夜不收的人,殺心起得快,冷靜得也快,被江明月拽着走了六七步之後,老伍就跟江明月說:“大夫人說的是。”
聽老伍這麽說,江明月才松開了拽着老伍的手,扭頭,江膽月還又看了騎馬上的周興一眼。
“這個狗東西怎麽到哪邊都能混得好?”老伍小聲地忿忿不平。
江明月:“也許隻是看着風光。”
老伍:“也是。”
給蠻夷當狗,可不是容易的啊。
周信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這位騎在馬上,半側了身子就往江明月和老伍這邊望。
“低頭,”老伍急聲提醒了江明月一句。
江明月低了頭,心裏突然就升起一個念頭,她這個時候要是嚷嚷一句,是關内奴放的火,這樣能不能搬倒周信道?關内人在這裏就是奴啊,奴殺主?這邊人的怒火,會不會沖着所有關内人來?那周信道這個關内人,怎麽可能置身事外?
但随即,江明月就把這個念頭給打消了,爲了一個周信道,害了這邊所有的關内人,這可不行,周信道不配。
整條街現在哪兒哪兒都是人,周信道就隻看見人了,而且他也分辨不出誰是誰來。
這時的王宮裏,大王子舒爾紮在大聲命人去看甯莫夫人,“看看那個女人在幹什麽,”大王子命奴仆道:“看好了她!”
奴仆在地上給大王子磕一個頭,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往宮室外跑去。
靈堂裏,聽伺候自己的婢女說二王妃失火了,大妃的第一反應便是:“那個女人在哪裏?”
大妃沒說名字,婢女也知道她的主人說得是誰,這奴婢忙就扭頭找甯莫夫人。
靈堂裏,大汗的夫人們,除了甯莫夫人都在。
“慶源宮的那位嗎?”大妃大聲問道。
夫人們互相看看,都不知道甯莫夫人去了哪裏。
“去找,”大妃忙就下令道。
衆人忙亂起來。
大妃命身旁的一個親信女官:“你帶人去慶源宮找一找。”
這女官還沒及領命,靈堂外傳來了女人們的驚叫聲。
沒等大妃開口問出了什麽事,一個奴婢便跌跌撞撞地跑進靈堂,沖大妃喊道:“甯,甯莫夫人……”
“她怎麽了?”大妃厲聲問。
奴婢:“死,死了。”
大妃腦子如同被人瞬間掄了十來錘,一下子就懵了,這個女人竟然死了?!
“在哪兒呢?”忙就有幫着大妃管事的夫人出聲問。
甯莫夫人死在哪裏?
甯莫夫人死在靈堂旁邊一處不大的空地上,跟着這位夫人一共服毒自盡的,還有伺候她的六個婢女。七具屍體,将不大的空地全都占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