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瑞一直就盯着老爺子呢,看老爺子臉色好看些了,孫瑞松了一口氣。
老爺子看看孫瑞,問說:“孫将軍你跟小老兒說說吧,什麽叫冬天打仗是優勢呢?”
孫瑞:“……”
這老太爺還記着這事兒呢?
十二天後,趙淩雲的信,孫瑞,高惜的奏折被一衆傳令兵,用接力的法子,八百裏加急地送進了京城。在此之前,鳳凰關守将于棟梁的奏折,已經到了東盛帝的手上。
江入秋被東盛帝傳召進宮。
東盛帝沒把江入秋當外人,直接将三個人的奏折遞給江入秋看。
江入秋在接到東盛帝傳召他進宮的口谕的時候,就知道,這一定是他女兒女婿有消息了,所以在看這三份奏折之前,江入秋是有心理準備的。
可饒是有心理準備了,看了這三份奏折之後,江入秋還是被驚着了,以至于江侯爺足足一盞茶的工夫沒有說話。
東盛帝剛想說話,陳盡忠又呈了一份奏折進來。
奏折還是北地的,東盛帝粗略一看,發現這份慶州知府的奏折,是轉呈趙安陽的上書的時候,東盛帝的面色就是一沉,趙安陽也要湊熱鬧?等看完了趙安陽的上書後,東盛帝面色有些難看地,将這份奏折往禦書案上一扣。
江入秋這會兒還在發怔中,并沒有注意到東盛帝的這一反應。
東盛帝沖陳盡忠揮了一下手。
陳盡忠忙就退出了暖閣。
江入秋看奏折沒有東盛帝看得那麽快,等他将三份奏折看完了,擡頭看東盛帝時,發現皇帝陛下已經批閱好的奏折,已經在禦書案上疊放得很高了。
“看完了?”東盛帝停了筆,問江入秋:“有什麽想法?”
江入秋愣着神,知道他二閨女兩口子不是安分的人,可他再也沒想到這倆能這麽不安分啊!
東盛帝:“之前鳳凰關的于棟梁上書跟朕說了這事,朕不能确定他說的是實話,所以就沒有與你說,不過現在看來,于棟梁沒說謊。”
江入秋腦子亂着,但還是爲于老将軍說了一句話:“他怎敢欺君呢?料他不敢。”
東盛帝看着江入秋,問了句:“生完氣了?”
江入秋木着臉,他這會兒哪有工夫生氣啊?那倆已經出關去了!他要光罵趙淩雲,是不是顯得他偏心?
東盛帝:“孫丹陽的主意,你覺得可行嗎?”
想着孫瑞也曾是自己的麾下,也能算作是自己這一頭兒的人,江侯爺這心情就更是複雜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怎麽就沒一個省事的?
東盛帝:“朕再給你時間,你好好想想?”
江入秋捏自己的眉心,半晌才說:“孫瑞的話也沒錯,隻要糧草能供應充足的話,冬季是我們派兵出關的時候。”
江入秋的話,跟孫瑞跟老爺子說的差不多。冬日裏蠻夷無法放牧,牲畜也好,戰馬也好都吃食不足,在身上無膘的情況下,長時間奔跑,或者劇烈運動,會讓戰馬猝死。你可理解爲,戰馬攝入的營養遠遠小于本身的消耗,最終造成身體的崩潰。而他們大胤呢?他們的糧草儲備遠遠高于蠻夷,隻要他們不惜糧草,那他們完全是可以出關,與沒有戰馬可用的蠻夷一戰的。
“蠻夷也就是騎射的本事強點,”江入秋低聲跟東盛帝說:“這場仗打與不打,隻看聖上您願意出多少糧草了。”
這仗一打,要消耗的糧草無疑是個驚世駭俗的數字,隻看聖上您能不能承受得住了。
東盛帝:“孫瑞說隻動用小隊兵馬。”
江入秋:“這個現在還不好說,這得看趙西樓那邊的情況。”
說到趙淩雲,江入秋就又是一陣頭疼,他這女婿爲什麽就不能安分一點呢?
東盛帝這時說:“明月應該能平安回來。”
江入秋:“什麽?”
東盛帝:“朕是說,明月的武藝很好,真要出事的話,明月應該能保她自己的平安。”
江入秋嘴角一抽,他閨女是武藝很好,可這不是也得他閨女願意一個人跑路嗎?他覺江明月不會抛下趙淩雲不管的。
江入秋:“她應該不是如此負心之人。”
江入秋這話說出口了,他就覺着有哪裏不對。
東盛帝聽着也别扭,什麽叫江明月不是負心之人?江明月還能休了趙淩雲不成?東盛帝看一眼江入秋,突然又覺得,這事也不是不可能發生,說到底這還是趙淩雲廢物,但凡這貨有那麽一丁點……
想到這裏,東盛帝打住不想了,趙淩雲也不是一點用沒有的,這貨都能去獨狼山了,還叫沒本事嗎?
江入秋這時把自己的思路拉回來了,說:“聖上,此事是不是找魏相爺他們商議一下?”
東盛帝:“不必。”
江入秋:“那聖上的意思是?”
東盛帝:“孫瑞的計劃可行嗎?”
要求趙淩雲盡力挑起蠻夷内亂,孫瑞便坐收兩虎相争之利,帶一隊輕騎直取獨狼山,争取将草原是的塞上江南之地給奪回來。
江入秋想了想,說:“可趙西樓真能挑起蠻夷内亂嗎?”
東盛帝:“他不就是奔着這個去的嗎?”
江入秋默了一下,才道:“想是這麽想的,能不能做到,這個不一定。”
東盛帝:“那他要做成了呢?”
江入秋到這個時候明白東盛帝的意思了,皇帝陛下是心動了,高勳的遺骨,聖上不在乎,可塞上江南之地,聖上怎麽可能不在乎?
江入秋:“那就讓孫瑞和高惜做好準備,趙西樓那邊要是有成功的苗頭,那他們就即刻發兵。”
東盛帝:“有苗頭可不代表能成功啊。”
“爲了抓住機會,孫瑞和這一隊輕騎就算死在了關外,那也是值得的,”江入秋在這個時候,顯露出了他身爲上将軍的冷酷無情了,“就算明月他們也折在關外,也值得。”
東盛帝:“你舍得?”
江入秋站着沒說話,他舍不得,但江山社稷更重要,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