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醫說:“我沒看他的牙有掉,但他的牙有好幾顆都活動了,應該保不住了。”
趙淩雲擡了自己還是在疼的右手給馮太醫看,說:“别操心趙老二了,你看看我這手吧,我這手這會兒不得勁兒。”
馮太醫摸上了趙淩雲的這隻手。
吳三沒上手,但他瞅着趙淩雲的手,比馮太醫更早的得出了結論,吳三說:“手指骨烈了。”
錢堂不相信道:“真的假的?”
馮太醫松開了趙淩雲的手,“真的,食指的骨頭裂開了。”
“嘶,”趙淩雲倒抽了一口氣,他剛才還覺着疼痛可以忍受,這會兒他的手已經疼到,他恨不得剁手了。
“呀!”江明月就心疼了,早知道會這樣,剛才就不如她上去打了啊。
錢堂看看趙淩雲伸不直的手指頭,再擡手摸摸自己的臉,覺得趙家兄弟這仇結得太深了,這輩子可能都化解不了了吧?
二王子得知,趙淩雲打人把自己手打骨裂了後,也是驚奇,跟手下說:“他跟鄭家這個庶子,到底有多大的仇?”
侍衛長說:“是不是因爲這個人打過葫蘆?”
二王子說:“要麽就是這個人打過他?”
幾個人面面相觑,看趙淩雲打鄭家庶子的那個樣子,這個鄭家子哪像能打赢趙大老爺的樣子呢?
“他使陰招啊,”被二王子問到了,趙淩雲張嘴就又是一句胡謅,“有些讀書人就是這樣,書讀得不怎樣,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可他自己呢?比糞坑裏的蛆也好不了多少!”
現在想着趙安陽私販戰馬,還是販給蠻夷,趙淩雲就恨不得回去,再把趙老二給痛揍一頓。把臉打毀了算什麽?他不把趙老二的手和腿都打斷了,他都對不起他們趙家的祖宗啊。
二王子問:“他耍了什麽陰招?”
趙淩雲看看二王子,“是不是聽我的倒黴事,能讓你多活一天,還是怎麽着?你盯着我打聽這事幹什麽?有這個空,你不如跟我說說大胡的事,好讓我心裏有個數。”
二王子:“什麽?你到現在心裏還沒有個數?”
趙淩雲:“我在京城待着能知道怎麽對付大胡?我要有決勝千裏之外的本事,我還能跑北邊來做買賣?”
二王子:“那你還說你要幫我對付舒爾紮?”
趙淩雲:“我這不是開始想了嗎?你先把情況跟我說說,這叫知己知彼,你懂不懂?哎算了,你不懂,你要懂,你能這麽多年,還被大胡騎脖子上拉屎嗎?”
花嬸兒偷聽趙淩雲和二王子說話,然後小聲跟江明月說:“該說不說的,這個二王子脾氣還不錯。”
被大老爺這麽一通說了,二王子沒發火,這脾氣是相當不錯了。
江明月:“那是他有求于大老爺呢。”
指望着趙淩雲幫他奪下整個草原呢,二王子能不對趙淩雲客氣點嗎?
花嬸兒轉又愁道:“主子,二老爺這樣會不會連累家裏啊?”
江明月語氣笃定地道:“不會,他跟大老爺已經分宗了,他哪怕造反,大老爺也不會被他連累。”
“哎呀,”花嬸兒後怕道:“這得虧侯爺力主讓他們兄弟分宗啊,侯爺真是有先見之明。”
江明月:“……”
嬸兒您非這麽認爲,那就是吧。
“這二老爺被小瑞子他們丢回關裏去,關裏人會拿他怎麽樣啊?”花嬸兒又開始操心趙安陽了。
江明月說:“老夫人還去南邊看他,這下子老夫人要跑一個空了。”
可能這一趟,唯一高興的人會是五堂嬸兒了,老人垂暮之年,還能回故鄉看看,也算是有福了。至于鄭氏夫人,唉,算了,江明月想,不提也罷了。
趙安陽醒過來的時候,他床前站着于棟梁。
趙安陽睜着腫成細縫的眼睛看着于老将軍,半天也沒個動靜。
于棟梁懷疑趙安陽被打傻了,忙又喊大夫上前來看。
幾個跟着趙安陽出關的馬場官員,這時又在屋裏跟于棟梁喊:“他真是我們的趙大人啊!”
于棟梁:“你們趙大人爲什麽會趕着三十匹戰馬出關?”
人沒到跟前的時候,于老将軍可以裝瞎,但這會兒人到了他的跟前了,他要再什麽也不問,那就說不過去了。
馬場的幾個官兒被于棟梁問得吱唔起來,真話不能說,說了他們就得人頭落地啊。
趙安陽這是在床上一激靈,他想起來自己發生什麽事了!
“有反應了,”大夫忙就喊于棟梁來看。
于老将軍于是又看床上,饒他是久經戰陣的老将,死人看得多了,這會兒看着趙安陽的臉,老将軍還是有些不忍心看。這太慘了,這位趙大人臉被包成了一個粽子,雙眼是兩道細縫,鼻子塌着,看不見鼻梁骨了,嘴腫得跟挂了兩條肉腸一般,這不是一張人類該有的臉。
“你是趙大人?”于棟梁問。
趙安陽擡了手。
于老将軍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了出去。
趙安陽一把抓住了于老将軍的手,喊了一嗓子:“是,是趙淩雲!”
趙淩雲出關的事兒,于老将軍也知道了,他認爲這個渾人就是偷摸出關去做生意的,畢竟趙淩雲出關的時候,随身帶着十來輛裝貨的大車,這個都是他手下人親眼看見,做不得假的。
“你想說什麽?”于棟梁就問。
我問你是不是趙大人,你跟我喊趙淩雲幹什麽?
趙二老爺說話很艱難,試了好幾回,連于老将軍都替他累得慌的時候,這位終于又冒出了一句:“趙淩雲叛逃了!”
“什麽?”于老将軍就愣住了。
趙安陽更加激動起來,說話都吐血沫子,但二老爺還是頑強地說道:“我一早就盯上他了,我就知道他,他要不幹好事,我追他出關,我看見他,他,他趙淩雲叛逃了!”
叛逃跟偷摸出關做買賣,這可是兩個性質的事了,于老将軍沉了面色,冷聲問道:“你可知你控告他何罪?你可有證據?”